第二章
资料上显示，E09是极高危研究体。
残留的监控显示，是他制造了这颗星球上的丧尸潮。
核心实验室内，抽血针从E09的脖子、双手手臂、腹股沟三处刺入。
E09睁着眼，茫然地看着上空。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瘦削细高的男人，走到他身旁。
男人伸出双手，缓缓捧住E09的脸，那张按照他梦中所看到的脸，一比一还原的脸。
“宝贝，你是我的天使。”
他靠过去，嘴唇沿着那秀丽的轮廓，缓缓移动。
“霍斯教授，实验结果显示，E09的血液对病毒有用，它可以作为抗议投入生产！”助理兴奋地看着化验结论，拿起那份报告，要给霍斯看。
随着助理话音刚落，下一刻，实验室内的灯忽暗，接着是一声剧烈惨叫。
在黑暗里，霍斯只能看到助理模糊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倒下，他预感不对，立即往实验室外跑去。
脖子却一紧，原本应该在E09身上的抽血管被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发出“嘶嘶”的声音，被迫抬头，在漆黑中，他看到E09那如同毒蛇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
“教授……”E09开口，“我不是天使。”
………
从E09暴动，到他杀光实验室一般的人，再到他故意释放丧尸病毒，引起丧尸潮，全程只用了半个小时。
但光脑却给这次任务的等级评价为Ｄ，是因为它检测到，E09的生命体征已快要消失。
奄奄一息的实验体，不是T48小队的对手。
至少，这是在见到E09前，T48大部分成员的想法。
“研究体E09，根据联邦新物种法，我们要将你回收。”黑色防护服半截敷面下，莫弧神色冷峻，透过通讯器所发出的声音微微变质。
在他出声后，T48小队的成员都盯着E09，只要他稍作反抗，他们便会立刻进行攻击。
可……光脑的数据持续不断传入频道内。
“警告！警告！T48成员体温持续上升，心率持续加快，成员威尼克精神值出现异常情绪波动。”
频道内，王杉声音发抖，“威尼克，你怎么了？”
威尼克喘出两声粗重呼吸，迟疑了两秒后，憋出一句话，“靠，这E09怎么这么好看！”
频道内传出一声嗤笑，王杉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异变。”
“怎么可能！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心跳加快正常啊。”威尼克这声听着还挺娇羞。
“安静。”莫弧出言，打断了他们，“这是完美基因的产物，不要被它迷惑。”
一缕缕光从墙上的小窗洒下来，蒙在E09周身，像为他镀了一层金粉。
他那张完美建模的脸，在那存粹的阳光下，似梦似幻。莫弧看着那张美到令人心生恐惧的脸，吐出两个字，“怪物。”
诃息看着眼前的几人，歪了歪头，上前一步。
因为他这一步，所有人立刻绷紧了神经。
T48小队剩下的五个人全都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一触即发时，在他们眼里，那具非人类生物开口，“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E09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微微笑着，竟非常有礼貌。
莫弧手持弯刀，后脊下压，神色愈发锐利。
可还未等他深思，E09便堂而皇之朝他们走来。
莫弧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竟做不出丝毫反应，明明戴着防护服，过滤系统没有损坏的情况下，鼻尖却突然有一股异香，极其浅淡，飘荡着滴入异能者干涸的心床里。
他听到E09说，“带我走吧。”
“E09。”莫弧喊出编号。
诃息眉头浅浅皱起，“不要叫我E09，我有名字，我叫诃息。”
……
从河岸研究所在这颗星球成立研究基地开始，便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其对外界宣称是要研发出可以使变异者精神值永久稳定的药剂，实则是为了开发出完美符合高品阶异能者的人体血包。
不管是多昂贵的药剂进入异能者的身体内，长久服用，依旧会产生抗药性，而完全由人工培育的基因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实验表明，经过长期基因改造，终于一款完美契合异能者的基因人诞生了。
E09，他的身体、血液、毛发甚至气味，都拥有安抚变异者的作用，且比药剂的效果要强许多。
再加上他超强的自愈能力，就算身体被异能者啃食，只要心脏还在，他便能再生。
而且他的血肉，对于变异者来说，堪称佳肴。
这样一款产品，无疑会为河岸研究所带来前所未有的利益。
可霍斯，开发基因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却忽略了一点。
世界上最完美的基因，那么除去可治愈一切的能力，他的杀伤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E09几乎杀光了研究基地的所有人，除了霍斯。
他的头被抽血管硬生生捋下来前一刻，意识就回归了本体，从千万光年外的一颗星球上苏醒。
身体从液氧舱出来后，他便立刻联系了河岸的高层。
两天后，T48乘坐航母，来到了这颗沦陷了的星球。
在损失了一名队友，他们深入研究基地，成功找到了E09，现在准备撤离。
……
“诃息，你把这个穿上。”王杉从包裹手环里取出一件防护服。他虽然不确定，这里空气中弥漫的病毒因子对这个研究体有没有影响，但穿了总比不穿好。
“谢谢。”诃息接过衣服，直接脱掉了身上那件染上血迹的罩衫。
威尼克瞬间瞪大眼，阳光下E09的皮肤像是积雪，白到晃眼。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队员，见他们也都一眨不眨盯着E09。
“这个要怎么穿？”防护服是连体的，诃息没穿过这样的衣服，茫然地看着他们。
只是，谁都没反应，大家都还懵着。
莫弧低咳一声，拿过诃息手里的防护服，轻轻抖落展开，侧头对诃息说：“我帮你穿。”
黑色的防护服包裹住了E09雪白的身体，空气里那一缕一缕异样的甜味慢慢变淡。
莫弧偏头，拿起防护面罩，轻轻敷在这张漂亮过头的脸上。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诃息的脸，E09的皮肤温热柔软。
指尖碰到的刹那，莫弧一阵恍惚，身体一震，有一种从灵魂里发出的叹息让他忍不住喊出声。
立即后退，莫弧撤开手，紧缩眉头，探究细研的目光落在E09的眼里。
研究体也抬起了头，浅色的瞳孔里，映照着莫弧的影子，戴着面罩什么都看不清，却还是能感觉到莫弧的克制紧张。
诃息忍不住碰了碰自己脸上的面罩，晃了晃脑袋，像一只突然戴上头套的小猫，有些六神无主。
莫弧伸出手，按在诃息头顶，“别动。”
诃息抬起眼，盯着头上的手。
光脑的声音在公共频道内响起，“任务完成，基地自毁装置启动，倒计时五分钟，已规划出最佳撤退路线……”
莫弧垂眸，看着眼前研究体踉踉跄跄的步伐，伸出一只手，勾住研究体的腰，一把捋到臂弯间。
诃息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接着整个身体便觉得一股压迫，他就像一个物品，被莫弧夹在了自己腋下。
【太冒犯了！】
阿姆拉的声音在诃息脑内响起。
【你可是智慧天使，怎么能让人夹着走！】
诃息眨了眨眼，没有理会阿姆拉的咋咋呼呼。
他此刻穿的是T48小队的备份防护服，也配备了公共频道。
莫弧言简意赅下达着指令，五个人的小队外加莫队长背上的研究体，迅速退场。
就算是光脑所判定的最优路线，走廊上的丧尸也不少。
莫弧左手夹着诃息，右手持枪，子弹像是有眼，不管是对么刁钻的角度，都是一枪爆头。
脑浆液飞溅，像是一场浑浊的雨，落在防护面罩上。
威尼克哇哇大叫，“啊啊啊，好恶心。”
不知道击杀了多少个丧尸，一行人终于看到了研究基地大门，而距离自曝还有最后三十秒。
进入研究基地自动关闭的大门，异能者的物质转换能力下，瞬间化为一堆黄沙，扬起的风沙，如瀑布直流而下。
莫弧抱着诃息轻巧躲开，他就像一只矫健的猎豹，沿着墙壁，微微屈身，跳了出去。
“嘭”一声巨响，基地在爆炸中瞬间坍塌，白色塔尖化为乌有，空气里扬起尘灰，数不尽的丧尸哀嚎，让人后背发凉。
大家心有余悸看着倒塌的建筑，威尼克更是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莫弧把诃息放下，后者好似还没学会站立，双脚一落地，便软塌塌地倒下。
莫弧只好又把他抱了起来，这次没有夹在腋下，而是像是沙包，扛在肩上。
诃息脑袋朝下，脸上微微充血，两只眼睛微微发胀。
不是很舒服，他动了动。
后腰被轻拍，内置耳机震动，传来莫弧的声音，“别动。”
诃息不再动，身体逐渐放松，晃荡下来的双手，像是两根煮软了的细面。
阿姆拉又开始哇哇大叫。
【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竟然敢拍你腰，还这语气！】
诃息轻轻呼气，语气轻松。
【我喜欢他。】
【没人敢这么对我，这个人类很有趣。】
……
基地外是大片的绿浪，阳光直射而下。随风摇摆的绿草如同层层叠叠的波浪。
那些长得比人还要高的绿草，看着极其古怪。
如今人类生活环境匮乏，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绿色植物。
而这颗星球上却被大片植被覆盖，但联邦却未对这颗星球做更多的开发，只是作为河岸研究的实验基地存在。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也许是，这个星球上，还存在着其它人类不可控的生物。
就像那些吃了梅尼的泥潭怪物一样。
莫弧提醒道：“不要大意，附近有东西正在看着我们？”
“什么东西？”王杉声音有些颤抖。
风吹动树叶，嗡嗡作响。
高大的草浪看着突然变得湍急，一阵接着一阵的波浪，竟然直勾勾往他们这边涌来。
莫弧扛着诃息，立刻后退。
只见被草浪吞没的地方，在刹那间，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黄土。那些草竟然连碎石都吞没了，而随着它们的吞噬，原本就高大的草丛竟然又往上生长了一些。
“我们从另外一头去飞行器。”莫弧看了眼，微微眯起眼。
他们绕过了这片草地，而给他们都在身后的杂草，正有条不紊地进食着。
坍塌的试验基地，成了杂草的食物，一寸寸被吞没着。
……
随着他们抵达撤离点，一直悬在半空隐形着的飞行器缓缓下降。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风变大了？”威尼克不确定问着，他话音刚落，身体突然被吹得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刚才还只蔓延到试验基地的草浪竟然追了过来。
那些长得和野草丛一样的鬼玩意现在已经有两层楼高。那些草被风一吹，便癫狂乱舞，好似下一秒就可以把他们都吞没了。
倒挂在莫弧肩膀上的诃息，看着这些东西，缓缓眨了眨眼。
耳机里是人类急促的呼吸声，他听到那个扛着他的人说：“别害怕。”
诃息当然不会害怕。
他敛神，如同面条一样摇摇摆摆的手只是稍微向一侧偏了偏，成排的草浪便瞬间后缩。
他对那些杂草说。
【滚回去，不然……烧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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