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加快回基地的步伐，没几天就出现在D省。
路上交通便捷起来，水泥路比崎岖小路好走多了，起码不再颠簸，路上偶尔能撞见几队出来寻找资源的队伍。
大家相互打照面，氛围轻松。
见洛童好奇，吴队好心解释：“附近几个幸存基地建立了同盟，互通有无。”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灯火亮起。
这边的基础设施基本恢复正常，路上多了照明灯，往来人员精神饱满，笑容多了几分憨厚。
“怎么样，人类生命力强吧？”吴队挺起胸膛，像只骄傲孔雀。
“经过大家的努力，这一片地区已经恢复正常生活，不出三年，我们的范围将扩大至原本华国地图的二分之一。”
绕过漫长的山间隧道，视野陡然开阔。
一大片隔离草坪，面前是铜墙铁壁的红砖水泥墙，看不到边界，只能看见伫立高地的森严城门，和墙内突出的高耸建筑，瞭望塔上长枪大炮。他们行进的路上看过不下三扇这样的城门，都是华国基地版图。
每扇城门前都有若干人排队，长长的队伍绕草坪几个圈。
不少人手上绑着三指粗的红布条，另一头连着面上戴灰黑色铁质、行为怪异的人类。
不，不是人类。
紫色的皮肤尖锐的獠牙，那分明是——丧尸。
“人类养丧尸？”
洛童记得两年多前Z城基地，葛嘉实赌上领导层吉祥物位置才保下石头她哥来，饶是如此，仍舆论纷纷，动乱不断。
人类社会进步那么快吗？
现在都明目张胆养丧尸了？
“红绳一头是他们的监护人。有自控能力的丧尸允许在监护人带领下出行，前提是佩戴好止咬器和牵引绳。”
马志泽说完，黑黢黢的眼珠子提溜转，不停往洛童和庚子濯之间徘徊，偶尔还拱吴涛一下，闷着笑。
脑子电坏了吧，莫名其妙。
直到——扫描仪扫到庚子濯红灯亮起，警报声长鸣。
熟悉的墨绿色队服举枪将他们围起来。
“谁是他的监护人？没佩戴止咬器和牵引绳，出来，不准入城。”
排队人退避三舍：“真没礼貌，没戴止咬器就出门，咬人了他负责吗？”
“就是，我家一般都戴两层，文明出行，为他人生命健康负责，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如此自私的人，曝光他，谴责他！”
“不会又是那种‘啊，我家丧尸很乖从不咬人’的监护人吧，每只咬人丧尸背后都有个溺爱的监护人，好事一点不做，就他家丧尸是好丧尸，可别因为他们搞得我们溜丧尸的场所变小咯。”
……
众人谴责的眼神投向洛童和庚子濯。
洛童拉过庚子濯，终于明了刚才马志泽为什么坏笑，他故意不提醒他们。现在的测纸仅靠唾液就能检测出来者是否携带阿尔法病毒。
有抗体的异能者另说，像庚子濯这种实验体，体内抗原和M干细胞同时存在，M干细胞相当于异能者的抗体，但小小测纸当然不可能测出M干细胞。
庚子濯血液里阿尔法病毒浓度过高，旁人看来就是只高阶丧尸。
哪怕他肤色与常人无异，被咬上一口不是闹着玩的。
“你是不是他监护人？”带头小兵拿枪指着他们：“麻烦管好你家丧尸，把止咬器和牵引绳绑上，念在你们初犯，警告一次，下次再这样，别怪我们把你们列进黑名单，不准你家丧尸出门活动。”
洛老师脱口而出：“我家小濯不会……”咬人。
话没说完，堵在喉咙里。
群众预判了他的话。
现在解释无疑此地无银三百两，无人会信。
门口就有专门兜售牵引绳和止咬器的小摊贩，不止一两家，这种城门检查活动最容易赚到忘带牵引绳的监护人的钱。
必需品，没有就进不了城门，不买也得买。
好在价格有限制，不能太过分。
洛童心情有些闷，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救援小队没有丝毫为他们解释的意图，步履不停，丝滑入城。
半路上看戏，现在轮到他们被看戏。
庚子濯牵着洛童（必须牵着才能走），走到最花里胡哨的小摊上，拿起镂空蝴蝶样式两侧有皮带绑住的铁灰色止咬器，往脸上比划，问：“童童，好看吗？”
这个呆子，都被人针对了，还问他好看吗。
没听到回答，庚子濯微微俯身，自下而上望向他，角度问题遮住了眼中的高光，眼睛如深渊般浓郁，他说：“童童，我好开心。”
他将红布条缠绕在洛童手腕上，慢条斯理系了个漂亮的死结，又伸出手等待洛童为他绑上。
“现在，再也分不开了。”庚子濯笑得很灿烂，强调：“我和童童要绑在一起才能活动。”
特别有眼力见的小摊贩看他绑的是死结，瞬间谄媚，眉开眼笑：“是的是的，要监护人陪伴您才能自由活动。您看看要不要买多几条呢，这样好换着用。”
绑了死结，回去不好解，只能剪掉，下次出门不得换新的啊，生意这不就做大了嘛，看这两位脸蛋和衣服，绝对是不差钱的主。
“这些布条我全包了。”阔绰庚少爷大手一挥。
“好咧！这就给您包起来，我们这里还卖止咬器，您看看有喜欢的吗？不是吹牛，我的手艺可是整个华国基地最好的，别家可没有我的精致，你看他们戴的止咬器千篇一律，我这些可都是精心设计的，您们要不要带走几款？保证独一无二！不仅款式好看，体验感还舒适，绝对不伤客人的皮肤”
确实，别的小摊上都没有这家的款式多。除了清一色的灰黑色，旁边还有银制的止咬器，更加小巧轻便。
重点是不伤害客人皮肤。
尸族心动了。
银制的会不会轻点？洛童目光流连于几个用量更少的止咬器上，想象庚子濯戴上的样子。
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手背和小臂的青筋盘根交错，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宛如雕塑。雕塑手跳跃到他看中的那几款止咬器上，举起其中一款，递到他面前。
丧尸王微微弯腰，另一只手拉过他的手，举高，将下巴放到洛童掌心上。
浓密的睫毛忽闪，看向他时盛满星光和温柔，好似在撒娇，轻轻说：“童童，帮我戴。”
洛童曾好奇过，人类的眼神为何总那么亮。留心观察后发现，庚子濯只有看向他时，才会下意识睁大眼睛。
眼神一旦掠过他，上眼皮至少耷拉四分之一，微圆的杏仁眼立刻狭长野性，怪不得外人时常说他凶，他看别人透露一股今日闭店不营业的不耐烦。
庚子濯乖巧压他手上，尸族很难不捏两下。
触感真好。
人类眼睛更圆了，而后弯成月牙，带着沉迷满足的笑，乖乖蹭他手心。
内心那股烦躁的无名火没了。
罢了，小濯喜欢，随他吧，他不难受就行。
何止不难受，庚子濯简直沉迷其中。
洛童给他挑了个用料最少看起来最轻便的止咬器，奔着方便去的，没成想戴上去效果炸裂。
银色的尖锐纹路贴合下颚及人中往耳朵两边扩展，像分叉的树枝，覆盖嘴唇区域由极细的扭曲锋利的不规则金属丝编制成，紧密贴合唇形，像荆棘丛，使得嘴唇若隐若现，庚子濯开口说话间隙，能看见柔软的嘴唇偶尔挤压到锐利的金属网上。
他只能小幅度说话，不可激动。
最妙的是唇珠下方，点缀了一颗细碎的血红石榴石，仿佛血滴又仿佛艳丽的点唇妆，将视线聚焦到那张柔软又色气的嘴唇上，唇珠饱满，下唇稍厚，看起来就很好亲。
多的那抹血色，凸显整张脸白净绮丽，唇红齿白的野性诱惑，荷尔蒙扑面而来。
将皮革束好后，洛童视线不自觉往诱人的唇上聚焦。
看起来很好亲，亲起来也很好亲，柔软、湿滑、口感丰满、往里探交缠舌尖、若有似无的甜、人类急促的呼吸……
停！想什么？竟自发回味。
尸族咽口水，清空脑子，艰难抉择：“这个、不行。”
太色气了，没有一点止咬器的威严，哪里是止咬器，浑身上下就差把“快来咬我”标记头顶了。
洛童没底气的“不行”完全没被小摊贩接收，自庚子濯戴上，他便笑得像舒展开的向日葵，见牙不见眼，疯狂发射阳光。
“这这这这简直太适合客人您了，天啊，我从没想过戴上去会如此惊艳，您把我理想的构图超200%发挥出来了，我太感动了，终于有人能把止咬器的美展现出来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我就知道，我的坚持没有错，这东西不仅有使用价值，更具美学欣赏啊，我太感动了，您把我的艺术展现出来了，太好看了，太美了，客人，这三个都送您，不要钱，不收您钱，就是……能不能让我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行走的广告牌，招牌不就打出去了吗，有这几张照片，他何愁没生意啊，再不用烈日暴雨中摆摊了，他感觉梦想中的店铺在向他招手，金钱正朝他走来。
本来对花里胡哨止咬器嗤之以鼻的其他小摊脸僵住了。
这玩意儿给丧尸戴的，丧尸长得紫不隆冬，眼白凸嘴，獠牙乱刺，跟美扯不上一点关系，顶多夸上一句整洁干净，谁在这上面花心思设计，谁傻缺，
摊主一直被他们暗地里嘲笑，把功夫花在无用处。
瞎猫碰上死耗子，丧尸里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啊。
庚子濯错愕地接住摊主塞过来的止咬器，下意识扭头看向洛童，雀跃的嘴角出卖了他，他期期艾艾：“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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