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突厥使馆隐匿在夜色的阴影之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使馆的每一寸土地上。微风吹过,窗纸上的阴影轻轻摇曳,仿佛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窥视着世间的秘密。使馆参军阿史那图默特独自站在屋内,身旁的火盆烧得正旺,跳跃的火苗将他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阴影在他脸上肆意舞动,更添几分阴沉。
阿史那图默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张写满突厥文的绢帛,那是他们精心策划的科举舞弊案的关键证据。这绢帛上的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他们苦心经营的计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额头上微微皱起的纹路,仿佛刻满了焦虑。深吸一口气,他将绢帛缓缓凑近火盆,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绢帛的边缘,瞬间腾起的火苗,像是饥饿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迅速吞噬着绢帛上的字符,将它们化为灰烬。
“苏味道那小子比预想中棘手。”阿史那图默特低声说道,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他下意识地将焦黑的手指在茶碗边缘轻轻擦拭,试图去除手上的污渍,可那沾染在指尖的焦黑却怎么也擦不掉,就如同他此刻内心的不安,深深烙印在心底,无法驱散。“崔湜那蠢货,竟然没把槐叶上的暗纹处理干净。如今苏味道发现了其中的突厥文字符,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这时,屏风后缓缓转出一名身着汉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崔湜之叔崔涣。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狠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对眼前的困境并不在意。“大人放心,”崔涣的声音带着几分自信,“今日考场内的混乱,正是我崔氏安排的苦肉计。那些突然晕倒的考生,都吃了我让人下的药。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怀疑,也会被这混乱掩盖过去。”他微微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史那图默特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依旧透露出一丝担忧。“崔涣,你确定那些药不会有后遗症?一旦有人查出端倪,我们的计划可就全盘皆输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崔涣,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崔涣轻蔑地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让人暂时昏迷的药丸罢了,几个时辰后便会自行苏醒,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大人尽管放心。”他拍了拍胸脯,似乎在向阿史那图默特保证。
阿史那图默特从袖中取出一份羊皮卷,轻轻展开。羊皮卷上绘制着一张详尽的军粮调运图,这是他们从安西都护府密取而来,凝聚着无数心血和阴谋。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图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和野心。“这份军粮调运图至关重要。博陵崔氏只需再助我们安插两名进士入翰林院,就能确保此图明年春天抵达汗庭。到那时,我们的计划就能彻底成功。”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描绘着一幅美好的蓝图。
崔涣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野心与期待:“大人放心,崔湜已经在考场中安排好了。只要那些考生顺利通过科举,进入朝堂,我们的计划便能顺利进行。”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不过,大人,那苏味道似乎知道不少隐情。今夜他被关押在禁军大营,要不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阿史那图默特抬手打断了崔涣的话,眼中寒芒一闪:“不。此人留着更有用。”他的目光如刀,直视崔涣,仿佛要穿透对方的内心。“苏味道是个聪明人,他发现了槐叶上的突厥文字符,说明他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察觉。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让裴行俭和崔湜去斗吧,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算计。
崔涣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大人,苏味道的存在对我们威胁极大。若不除掉他,恐怕后患无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说服阿史那图默特。
阿史那图默特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崔涣,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苏味道的存在,反而能为我们所用。他与朝中某些势力有联系,我们可以通过他来进一步挑动朝堂内的矛盾,让大唐内部更加混乱,从而为我们突厥的渗透创造有利条件。此外,他的父亲□□的死也与我们有关,留着他,或许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当年所掌握的情报。苏味道已经对突厥的渗透有所察觉,若此时对他采取行动,可能会引起裴行俭等人的警觉,从而打草惊蛇,影响整个计划的推进。”他耐心地解释着,试图让崔涣明白他的意图。
崔涣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阿史那图默特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他们需要苏味道来作为一枚棋子,继续搅动朝堂的风云。“大人高见,是我考虑不周。”崔涣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谦卑的神情。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夜色愈发深沉,黑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阿史那图默特将最后一片写有“赵州苏氏”字样的槐叶丢进火盆。火焰腾起的瞬间,他仿佛看见狼头山脉上空的北斗七星正在旋转,那星辰的光芒穿透夜空,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崔涣,你记住,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让突厥的势力渗透进大唐的朝堂。”阿史那图默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决心。“科举舞弊案只是一个开端,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掉整个计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紧紧盯着崔涣,希望对方能牢记他的话。
崔涣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大人放心,我明白。”他转身欲走,却被阿史那图默特叫住。
“崔涣,还有一件事。”阿史那图默特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质腰牌,递给崔涣。腰牌上刻着突厥文字符,这是突厥汗庭特制的信物,用于传递重要信息。“这是我们突厥汗庭的信物,你拿着它,以便在关键时刻与我们的细作接头。”阿史那图默特低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
崔涣接过腰牌,仔细端详。腰牌上刻着的突厥文字符在火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他点了点头:“多谢大人。”他将腰牌小心地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
阿史那图默特目送崔涣离开,心中暗自思忖。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夹杂着远处的更夫梆子声吹了进来,带着丝丝寒意,拂过他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突厥使馆外,夜色如墨,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阴谋与杀机。阿史那图默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苏味道,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寒门书生,或许将成为改变一切的关键。
次日午时,六部尚书省的朝堂辩论如火如荼。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洒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将整个朝堂映照得明亮而庄重。崔涣身着绯袍,站在朝堂之上,手中紧握着象牙笏板,昂首挺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傲慢。“裴侍郎以区区槐叶,便欲定我博陵崔氏通敌之罪,实乃欲加之罪!”崔涣的声音清脆响亮,在朝堂上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底气。
裴行俭面不改色心不慌,从容地将崔昱在科考时只做了一半的答卷展开,举过头顶。众人纷纷投去目光,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只见崔昱所作诗赋《天官考课诗》中有句:“青鸾衔叶下天穹,狼烟四起兆年丰。”裴行俭高声问道:“此诗是令侄所作?”声音洪亮,如同洪钟般,压过了朝堂上的嘈杂声。接着,他目光扫视全场,面对一众官员说道:“此诗做如何解?各位大人心中可知?”朝堂上顿时一阵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
崔涣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颜欢笑,冷笑道:“不过是一帮寒门子弟舞文弄墨,大人难道连这点雅趣都不能容?”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嘘声四起,众官员此刻都不敢附和,眼神中透露出对他的不满。
裴行俭不为所动,崔涣的这番话在他意料之中。他早有准备,沉声说道:“这诗中的‘青鸾’与‘狼烟’,恰恰是突厥与崔氏勾结的关键证据。”他的眼神坚定,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宣告着不容置疑的事实。
程务挺突然跨前一步,手中高举着上午突击搜查崔湜府上搜出的账簿,大声说道:“大人请看,这账簿上‘河西粮草’四字下,藏着突厥文注释,分明是虚报军粮的铁证!”程务挺的声音透着一丝急切和坚定,眼神中闪烁着正义的光芒。
裴行俭接过账簿,翻开到关键一页,在突厥文注释处重重一点:“本官已命人将此账簿与去年安北都护府的军报比对,发现虚报的二十万石粮草,恰好与突厥人去年秋季对碎叶城的攻势时间吻合。”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字字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崔涣(时任安北都护府副大都护)听闻此言,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很快调整情绪,扯开嗓子大叫:“这是裴家与苏氏寒门勾结,欲扳倒博陵崔氏!当年苏味道之父□□在蓟州司功参军任上,同样有通敌嫌疑!”崔涣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显然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
满朝文武再次哗然,众人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对崔涣的指控表示怀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也有人对裴行俭的证据提出质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朝堂上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裴行俭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封黄绢诏书。诏书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他高声宣读:“陛下有旨,着刑部尚书卢承庆与吏部侍郎裴行俭,会同吏部彻查此案。”他的声音如洪钟,瞬间压制住了朝堂上的喧嚣,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眼神中透露出敬畏。
卢承庆站了出来,他接过诏书,目光扫视全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沉声说道:“此案关乎大唐社稷安危,需尽快查明真相,还朝堂一片清明。”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裴行俭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下令将崔涣和崔湜等人暂时拘押,等待进一步审讯。朝堂上的紧张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被拘押的崔涣和崔湜,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随着朝堂辩论的结束,案件的调查工作迅速展开。裴行俭和卢承庆带领一众官员,前往刑部审理此案。
裴行俭与卢承庆并肩踏入刑部审讯室时,苏味道正独自伫立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昏黄天色。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他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麻襕衫,补丁在跳跃的火光中若隐若现,却掩不住他挺直的脊背。听见脚步声,苏味道缓缓转过身,眉宇间尽是坚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命运的忐忑,又有对真相大白的渴望。
“苏公子。”裴行俭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定海神针,让苏味道原本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今日唤你前来,并非为继续审问舞弊案。我等已查明,你在考场上的种种行为,皆无作弊之实。但为彻底厘清真相,还望你配合此次审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信任,微笑着看着苏味道。
苏味道微微颔首,静静地等待着下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裴行俭从袖中取出一份羊皮纸卷轴,徐徐展开。这是从考场监察记录中提取的详细资料,上面详细记载了每一位考生在考场中的行为。裴行俭指着其中一处记录:“据考场监考官所记,你自入场后便一直专注答题,未曾与其他考生有任何不正当的交流。此乃证明你清白的第一重证据。”他的眼神专注,语气认真,仿佛在讲述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卢承庆接过话茬,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此外,我们已将你撰写的策论文与那张作弊纸条上的答案进行比对。二者无论在内容深度还是文风上都截然不同。你的策论文旁征博引,从《周礼》到《汉书》,从历史典故到当世时局,逻辑严谨,论证充分。而作弊纸条上的内容空洞无物,仅堆砌华丽辞藻,毫无实际见解。此为第二重证据。”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卷宗递给苏味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赏。
裴行俭又从案几上拾起那半枚狼头残币,其上突厥文印记在灯光下幽幽发亮:“苏公子,你在考场外所言,这残币上的狼头图腾为突厥间谍标志。经我等彻查,此残币确与突厥有关,且与你父亲的死亡现场发现的残币高度相似。你父亲生前调查朝中官员通敌一事,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如今你被牵连进科举舞弊案,很可能是崔涣等人欲掩盖其通敌罪行,嫁祸于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同情,轻轻地拍了拍苏味道的肩膀。
苏味道心中一震,万没想到裴行俭和卢承庆竟能挖掘出如此关键的证据。他望着那半枚残币,父亲的音容笑貌瞬间浮现在眼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稳重:“大人,苏味道愿倾尽所能,助您彻查此案,还父亲清白,也为所有蒙冤之人讨回公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紧紧握着拳头。
“好!”裴行俭朗声大笑,伸出手将苏味道扶起,眼神中充满了欣慰:“有你这股赤诚,定能拨云见日!”他转身对卢承庆示意,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对真相的执着追索,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
卢承庆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份黄绢诏书,其上朱印赫然,正是天子亲笔:“陛下亦看重你的才学与勇气,特命你参与科举舞弊案及崔氏通敌案的后续调查。望你秉持公正,不畏强权,为大唐澄清吏治。”他的声音庄重而严肃,将诏书递给苏味道。
苏味道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惊。双膝一弯,他郑重叩首:“晚生蒙二位大人提携,又得陛下厚爱,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天地宣誓自己的忠诚。
随着苏味道的正式加入,调查小组的力量更臻完善。他的才情与坚毅,恰似一柄利刃,将在后续抽丝剥茧的探案征程中,斩断重重迷雾,直抵真相本源。而此刻,于刑部简陋却庄重的审讯室内,三人已携手踏上这条光明与险阻并存的道路,誓要为大唐扫除隐患,护佑盛世清平。他们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决心和信念。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们毫不畏惧,因为他们心中有着正义的信念,有着为大唐江山和百姓负责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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