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信所说的“换个地方说法”,并不是指他那座漏风漏雨的茅草屋,而是指茅草屋的地下——
是的,就连虞婧也没有想到,就连小侦探也没有发现,就在这个破烂草屋的内部,竟然还有一条密道,竟然还连接着一个密室!
当雾山信领着虞婧二人走入草屋,来到一个由破旧毛皮铺就的看起来像是座椅的石块前,一把掀开上头的毛皮,然后又搬开石头,露出下头一扇看不清真面目的石门门环时,无论是虞婧还是小侦探,都不由得为此咋舌。
一个经典问题:如何隐藏一片树叶?
一个经典回答:藏入森林。
雾山信正是用这样简单的方法、用这样简单的一块石头,将这一扇门藏了这么多年。
想来如果不是这次虞婧撬开了他的嘴,那日后的小侦探来再多次,恐怕也是找不到这扇门的吧。
虞婧与小侦探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地看着雾山信拉起门环,将这扇久不见天日的门打开,紧接着,两人又沉默看着雾山信举起一盏石灯,顺着陡峭的石梯,一路走进了黑暗深处。
飘摇的烛火几乎瞬间就淹没在了水一样粘稠的黑暗里。
虞婧只看了一眼就做下决定:“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小侦探一把抓住虞婧,眉头紧蹙:“等等,这个洞穴不太对!”
虞婧:“我知道。”
不仅是小侦探看出来了,虞婧也看出来了。
首先,从雾山信搬开石门上的石头后露出的痕迹可以看出,这扇门必然有许多年没有打开过了,可当雾山信拉起门环时,这扇门的门轴没有半点滞涩,非常顺畅地就开启了。
其次,封闭许久的地下洞穴,必然是缺氧的,可雾山信手上的石灯没有半点熄灭迹象,这就表示这个洞穴很可能还有另一个出口,或者不久前其实被人打开过,
最后是雾山信拿起的石灯。那盏石灯虽然看起来十分粗糙,但仔细看却可以发现有古朴的花纹环绕,那绝不是一个缺衣少食的野人能够自己捣鼓出来的。
所以——
“要么他是一个类似守墓人的存在,现在正要领我们去往他镇守的‘墓’,要么他干脆就是在骗我们。”小侦探肯定说着。
而虞婧只是一句话就把小侦探堵了回去:“这不正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吗?”
小侦探哑口无言。
“那、那——”小侦探憋红了脸,最后憋出了一句话,“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添乱?”
不是虞婧瞧不起这小鬼,而是这小鬼十五岁才长到她肩膀的高度,一副四肢不勤风吹就倒的样子,并且没有半点灵感,看不到那些灵异神怪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看起来很弱鸡的普通人。
这样的弱鸡跟她下去是要干什么?
是害怕出意外时不够拖她后腿的吗?
虞婧像拎鸭子一样把这侦探小鬼提起来放一边:“行了,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就行,别碍事。”
“喂!”
没有理会小鬼头的抗议,虞婧没有耽搁,低头就下了洞穴,跟上了雾山信的脚步。
雾山信没有问虞婧为什么在门外耽搁了一会儿,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有虞婧跟着他下来了。
他只是沉默地向黑暗深处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漫长而沉寂的黑暗中,唯有雾山信那盏石灯和他的脚步声回荡。
啪嗒,啪嗒,啪嗒。
那是赤足踩在某种液体上的声音。
是地下水流吗?
石灯太暗了,根本无法照亮雾山信脖子以下的位置,当然也不可能照亮四周的环境、脚下的路。
虞婧本该镇定的,毕竟雾山信一看就不如她能打,哪怕途中雾山信突然暴起,虞婧即便不借助柳如黛的力量也能瞬间制服对方,所以虞婧应该是镇静自若的。
可事实上,黑暗带给人的恐惧远超人类的想象。
那无止尽的幽冷与黑暗,总是会令人类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幻想出潜伏其中的怪物。
因为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虞婧握紧了手中的镜子,忍不住想要打开它,试图从镜子的世界里观察世界、获取心理上的安慰。
可虞婧的手刚动,鸟喙护符的声音再次响起。
【嘘,嘘——】
【真正的危险往往是从‘看到’开始的。你知道弱者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吗?】
【秘诀只有一个——不要‘看’。】
虞婧一惊,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跟上。
——不要“看”?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里真的……
虞婧头皮发麻,握紧了手里的鸟喙护符,试图得到更多提示。
可就如同上周目时在雾山顶上探查旧神庙附近时那样,这鸟喙护符只吐出了这一句神神叨叨的话后,便又开始了它的装死,一副“提醒你一句我已经仁至义尽”的样子。
虞婧:“……”
呵,墙头草。
再次庆幸你只是个临时道具吧,否则她回头就把你挂厕所门上!
虞婧心中痛骂这个谜语人,但手上却十分老实地放下了镜子。
就像护符说的那样,对于弱者来说,趋利避害是一门能够保命的重要学问。
在恶灵附身的状态下,虞婧的力量固然强大,可这份强大并不是无解的,就好比虞婧进入怪谈侦探社第一天时遇到的无面鬼。
那只无面鬼的危险等级评价仅有B ,但却差点让虞婧阴沟里翻船,由此可见“强大”这个概念是相对的。
在获得真正的、无可匹敌的碾压式力量前,谦虚与识时务是她必要的修行。
于是,就这样,虞婧忍耐着黑暗带给自己的未知与不安,忍耐着脚下响起的奇怪水声,和偶尔踩到的某些蠕动的、让人不敢深想细思恐极的东西,一步步进入了洞穴深处。
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两人走了多久,前方的雾山信终于再次开口了。
“我们雾山一族……并不是普通人……你应该有听说过的吧?雾山一族,是神的后裔。”
冷不丁在黑暗中响起的声音,把虞婧吓了一跳。
但虞婧很快回神,接道:“是的,我有听过——雾山一族正是雾山神女的后裔,而每一代都不会断绝的‘神女祭’,也正是为了表明雾山一族会永远继承第一代雾山神女的意志,永远守护着这座雾山。”
雾山信发出了一声低沉嘶哑的笑:“是啊,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无论是外人,还是雾山一族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而在那一天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虞婧敏锐道:“难道这件事另有隐情?难道雾山家跟雾山神女,并不是传说中的关系?”
雾山信又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就在虞婧几乎以为雾山信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又说道:“不是。”
他顿了顿,强调道:“当然不是。”
“雾山家和雾山神女……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你听过人面鸟的故事吗?”
虞婧心脏猛地一跳,在这样的气氛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雾山信那张疤痕可怖的侧脸,稍稍等待了一下,见雾山信一时间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将话题接过,没有让它掉在地上。
虞婧深知,在这种时候哪怕是说废话都没关系,只要将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雾山信总会忍不住透露一些口风的。
更何况虞婧并不是在说废话。
她已经有了猜测:
“当然,信先生,关于人面鸟的故事我当然是有听过的,甚至我还从唯小姐口中听到过这个故事,而唯小姐的看法也与大部分人都不相同,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呢。”
果然,随着“唯小姐”这几个字一出现,雾山信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虞婧的方向飘了一下。
虞婧心中有了点底,继续说道:“当时,我问唯小姐对人面鸟的传说怎么看,但唯小姐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跟我说了另一个有关‘穷小子和地主女儿’的故事……”
接下来,虞婧用不疾不徐的语调,将她与雾山唯的对话说了一遍,说完后,虞婧稍稍等了一会儿,见雾山信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又按着这个话题,将自己对黑鸟的一些猜测,以及雾山唯会冒出这样想法的理由也挨个分析了一遍。
最后,当善辩如虞婧都几乎说得快要词穷的时候,雾山信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惆怅。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虞婧说了一大堆分析一大堆废话,口水都说干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雾山信声音苦涩:“原来她早就知道雾山家是什么样的人了……可就算是这样,她竟然依然愿意庇佑雾山家……她总是这样,从很久很久以前时就是这样,但她不知道,这份善良是不会有回报的,因为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阴谋。”
虞婧越发惊疑:“信先生的意思难道是——”
“看来,你也猜到了……”雾山信低低一笑,像是自嘲,“也对,你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一直在向前的雾山信终于停下脚步,将石灯放置在一个石台上。
直到这一刻,虞婧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密道尽头。
但洞穴的真面目,依然被笼罩在黑暗之下。
石灯前,如豆般的灯火将雾山信的脸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昏黄中,将那张疤痕遍布的扭曲面容都柔和了两分。
他低低说道:“雾山家有一个秘密,一个只能由上一代家主交代给下一代家主的秘密,那就是——雾山神女,是真的存在的,可雾山家却不是雾山神女的后代,而只是受到雾山神女庇佑的……背叛者。
“是‘穷小子和地主女儿’这个故事里,致使‘穷小子’杀妻弃子的导火索。”
雾山信抬头,像是望着什么。
但当虞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入眼的依然只有一片浓郁黑暗。
“你难道不奇怪吗?”雾山信说,“一个身无分文的底层人,在受到地主女儿的资助后好不容易爬上高位。到了这个时候,他分明已经有妻有子,有财有权,他为什么一定还要下这样的狠手?”
虞婧这一次没有接话,但她已经有了答案。
而果然,下一秒,雾山信就说出了那个千百年来屡见不鲜的戏码:
“因为他被高官的女儿看中了,他想要爬得更高。”
是的,这就是答案。
一个半点儿都不叫虞婧意外的答案。
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抛弃自己已经掌握在手上的筹码?
单纯的“看不上”可是不够的。
对于利益动物来说,是自己的东西,必须要握在手中,哪怕自己心里早已对此弃如敝履,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而倘若有一天他主动将这筹码抛弃了,那必然不是因为“看不上”这样的理由,而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比如说一个更漂亮的妻子、更强大的岳家。
雾山信说:“那个穷小子,捏造出了人面鸟这个怪物,用它掩饰自己杀妻弃子的行为。在动手的时候,他或许想过很多很多,比如说如何向他人哭诉自己的遭遇,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如何‘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雾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在这里,谎话说一千遍,就会化作真实……所以……那一天,那个一直被他、被他们念在口中的人面鸟,终于真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一刻,虞婧口袋里握着镜子的手猛的一紧。
——谎话说1000遍就会变成真实?
这样的一句话,不正是描述了怪谈的诞生吗?!
所以人面鸟……原来早就出现了?!
雾山信没有看她,继续说道:“那时候,穷小子已经功成名就,但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晚上,人面鸟挟着风雷降临了……它杀了那个男人,也杀了那个男人新的妻子、新的岳家,唯独放过了那男人与新妻子的孩子。
“你以为这是因为它的慈悲吗?因为它怜悯那个一无所知的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吗?不,并非如此,因为二十多年后,当这个孩子长大、功成名就,娶妻生子的时候,它又回来了,又将这一家人屠尽,并又一次留下了这个孩子的孩子……”
雾山信笑了一声。
“所以你应该知道了,人面鸟并不是慈悲……它只是想要那个男人的后裔世世代代都活在对它的恐惧之下。
“又后来,二十多年过去了,那穷小子的孙子也长大了,并且就像人面鸟想要的那样,一辈子都活在对人面鸟和死亡的阴影之下……他不敢结婚,不敢生子,不敢出仕,不敢闯荡,他除了敢如蛆虫一样苟活着之外,什么都不敢,就怕引来人面鸟的注视。
“一个懦弱的男人,就是如此,他也本该一辈子都这样苟活下去,可是,就在这个男人二十六岁的那一年,一个改变了一切的故事发生了——
“一个来自圣诺弗雷国的教士,旅行到了这里。”
“教士?”而且还是圣诺弗雷国的教士?
虞婧愕然。
雾山信一笑:“是啊,没有人想到,不是吗?一个外国来的教士,竟然改变了这个故事。那教士其实很有名气,因为他一路走来帮助了许多许多的人,名声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于是,抱着侥幸,男人去向这个教士恳求了,祈求对方的帮助与保护。
“但出乎意料的,这个无论是谁都会帮助的教士,竟然拒绝了他,只是给了他一个建议。
“教士说,‘那些神怪的力量,是作为普通人的你我无法抵御的,我的帮助对你并没有用处,可是,世上还有一个能帮助你的人,并且那个人离你很近。’
“男人欣喜若狂,问,‘是谁?’,教士回答,‘是那位不老不死的雾山神女。只要你恳求她,她就一定会对你伸出援手的’。
“这个人恍然大悟,来到了雾山顶上,痛哭流涕地向神女哭诉了自己的遭遇,跪地恳求神女救他一命。
“果然,就像教士说的那样,神女救下了男人。可她没有杀死人面鸟,而是对男人说道,‘你与人面鸟的恩怨,是因果报应的轮回。你本该死于人面鸟之手,但因我见到了活着的你,不忍再见到死去的你,于是插手了这一段因果,这本已经是我的过错了,我又如何还能再向人面鸟动手呢?’
“男人苦苦哀求,说‘倘若神女你不杀了人面鸟,那么当我离开雾山时,便是我殒命之时,到时神女你又如何忍心呢?’,神女想了很久,说,‘既然如此,那你便留在雾山吧’,于是,男人就此留在了雾山。”
虞婧听到这里,心念一动,咀嚼出了这份理所当然中的微妙之感:那个教士……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知道神女不忍见到男人的死,也不忍杀死人面鸟,所以这件事的结果必然是人面鸟继续活着,而男人则长久地留在了雾山上……
教士为什么要达成这个结果?
虞婧想要开口,想要询问那个教士的消息与身份,意图与动机,可此刻并不是适合插嘴的时候,于是虞婧便又按捺下来。
雾山信继续道:“男人留在了雾山。而作为对神女的感激,男人将自己的姓氏改作雾山,发誓雾山一族将永生永世供奉雾山神女,将神女视作自己的主人……直到这里,这还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故事,对不对?”
虞婧的心微微提起。
果不其然,下一秒,雾山信扭曲的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冷笑一声。
“可是,谁都不知道的是,就连阴谋的参与者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持续了百年的阴谋的真正开端!
“想一想吧!为什么不老不死的神女消失了?为什么雾山家则从神女的‘仆人’变成了神女的‘后裔’?为什么他们竟然代代都会举行神女祭,选出一位新的‘雾山神女’?他们想要干什么?
“没错!是为了窃取雾山神女的力量,为了他们永不熄灭的野心,为了他们长生不老的野望!
“他们听从了那个教士的引诱,以为只要拿到那份不可思议的力量、将雾山神女取而代之,就能像雾山神女一样,不老不死,与天同寿!
“而事实上……他们的确‘长生’了,只不过可能不是他们想要的方式……”
雾山信笑容越发扭曲,越发嘲讽。
“所以,你看到了吧——”
“这座山上的每一株树,都是雾山一族人的灵魂所化,每一个雾山家死去的人,都会从这座山上‘复活’!他们会永永远远地伫立在这里,永远年轻,永远不死!这怎么不算是长生呢?!”
再一次的,虞婧头皮发麻,感到了那毛骨悚然的冷意。
可雾山信没有半点停歇,继续说道:
“而更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更可笑的是,哪怕这些人忘恩负义到了这种地步,从救下他们性命他们一族的雾山神女身上窃取了她的力量,可这些费尽心机谋夺来的力量也没有回馈给他们半分,因为他们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通过神女祭这种方式,将神女的力量、将他们自己的力量与灵魂,都通通卖给了真正的邪恶——
“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并且一百多年来都蠢钝得没有察觉到分毫的邪恶存在!”
这一刻,雾山信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人知道自己是人吗?鱼知道自己是鱼吗?树知道自己是树吗?我知道我是我吗?”
“如果谎话说了1000遍就会成真,那么真相还有意义吗?”
“如果善良永远只会得到恶报,那么善良还有意义吗?!”
“如果一个人的存在,只要说1000遍谎话就会被抹去所有,就会烟消云散,就会被人取而代之,而你的好友你的亲人你苦心经营的重要的一切,都是给这个人做了嫁衣,那么告诉我——告诉我!这样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好恨,我好恨啊!!”
雾山信向上一指,像是指向了冥冥之中的命运,又像是指向了某个确切的……存在。
“告诉我!”他大喊着,“凭什么恶人说1000遍谎话就会取代圣者、取代真实?凭什么这样的邪恶要降临此地?!”
虞婧一惊,心有所感,顺着雾山信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而下一秒,雾山信一把抓起石灯,用力掷在地面。
微渺的石灯落地,瞬间化作熊熊烈焰!
冲天火光终于驱了散黑暗,也彻底照亮了这座山洞!
此时此刻,可怕的烈焰与高温之中,只是**凡胎的虞婧在没有恶灵附身的加持下,瞬间感到了焚身之痛。
然而,她却已经顾不得这近在咫尺的火焰了。
因为一个远比烈火、远比阴谋、甚至远比怪谈远比神女可怕的绝对邪恶,已经在她面前展露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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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阴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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