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白岚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张望了一下，看到了不远处的白岚。他正怒气冲冲的向我走来。
为防止他怪我们不等他，我只好反客为主，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令我比较惊讶的是，听到我问的话，白岚一副怒气冲冲的气势竟然消散了许多。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也没干什么，对了，我们赶紧放花灯吧。”
他转移话题，我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我把手里剩下的“永恒”花给他。
我和萧润之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写祝福。
每次白岚一来，萧润之都很沉默，只做事不说话。只有我俩单独在一起时，他才会鲜活起来。
白岚身上有什么魔力吗？感觉他和周围的人都犯冲……
有时我会模模糊糊的想起记忆里的那人，感觉很温柔，相处起来心都会变得平静许多。
还是白岚只对我这样？
我盯着白岚的背影，企图以此获得答案。
我敏锐地发现，白岚的手似乎在抖。
这是我和白岚相处这三年发现的他一个特征，每次白岚一紧张尴尬，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这样。
比如，我问他师父原本要分给他的秘术是什么，我们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他的家庭情况，来自哪里……
有的时候他会支吾答不上来，有的时候会哭丧着满眼泪水问我是不是不相信他。
虽然最后他也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不喜欢让别人难堪，因此白岚每次这样过后我都会转变话题。
放完花灯，白岚跟我说他累了，想要回正阳门休息。
我问他有没有看到小武，我们提前走了小武怎么回去。
正商讨着对策，白岚叭叭的嘴突然停下了。猛地要往我怀里钻。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就见不远处一个商贩看着我们，叫来了他的伙伴议论着什么。
白岚的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我怀疑他抓住的那里肯定已经皱了，这件衣服估计以后不能穿了。
那个商贩走近，问：“冬宝？是你吗？”
白岚把脸蒙在我的胸口前，不出声。我想挣脱也挣脱不开，我只好替他回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叫白岚，不是您要找的人。”
“不可能啊，我不可能看错，”那商贩碰了一下他伙伴，说，“你说像不像。”
“我看像！这世间哪有长这么像的人，冬宝，你不知道，孙俊以为你在秘境死了，伤心了好久，还给你立了衣冠冢！你要有良心，要对得起孙俊和孙家的话就赶紧回去看看他们！孙俊为了你到现在都没成家！”
他们在说什么？
我疑惑的问道：“白岚？”
那两个商贩竟是直接要上手去扯白岚，无论如何也要再看一眼他的样貌。
我毕竟还在这，这种行为也算得上无理了，我刚要出声制止他们，白岚却自己松开了手。
他大吼道：“我不认识你们，我才不是什么冬宝……啊！”
本来岸边就滑，白岚一个激动直接摔进河里。
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旁边嬉闹的小孩子看到有人落水，觉得新奇，拍手哈哈大笑。岸边其他的人大喊“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和商贩扯皮之类的无所谓，救人要紧。我刚要脱下衣服准备下去救人，一旁巡逻的官兵先快我一步。
再转眼一看，那商贩和跟他来的其他人见闯祸了，早已逃之夭夭。
小孩子的大人担心自家孩子掉进水里，本想过来提醒，发现他在鼓掌大笑，于是一个巴掌上去，骂：“私塾师父就是这么教你幸灾乐祸的？”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间，甚至小武也因为这事找到我们了。
“我没找到白岚……看这挺多人，本想凑凑热闹，谁想到主角是白岚……”
索性淮阳的官兵很给力，白岚救了上来，但因为呛水太多暂时晕了过去。
旁边的人安慰我说，人没事的，往常也有人掉进河里，官兵救的及时，赶紧躺床上好好休息就好了。
这下是真得回去了，可惜没让萧润之去桥上看看。
本来打算从官兵手里接过白岚，小武却快我一步，主动把人扛在肩上，因为用力过猛，白岚还吐了些水出来。
我提议道：“那我们回去？”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没走几步，萧润之却停了下来，拉着我袖子的一个角，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央求道：“我们可以再呆一会吗……我第一次来……不呆也没关系。”
我发现我根本抵抗不住萧润之的撒娇。
小武立马说：“老大，你跟润之兄在这多玩一会，我把白岚带回去，这次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想了想，也行，反正我有钱，大不了住个客栈。
——
我和萧润之慢吞吞地围绕着淮阳河边，跟着人流走着。
其实我俩也没说什么话，时不时提醒对方脚下有石子，不要绊倒，或者是赞叹晚上的月色真美。
真想把时间留在这一刻。
后来我发现有一个卖配饰的摊子，看见了一块玉，洁白细腻，我想买来送给萧润之，他却反问我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我说是。
他告诉我说，我今天给他买了许多东西，为了报答我，有机会要送我一块跟这个相似、比这个更好的玉。
我说：“行啊，那就多谢师兄了。我期待着。你可不许反悔。”
他回道：“不会反悔的。”
过了一会儿，我指着前面的桥，道：“师兄，你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说的有缘桥。”
一条拱形的大桥，桥的扶手两边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红飘带，好不壮观，下面坠着成千上百只锁，材质，大小，样式都不同。
远远望去像给桥披上了闪闪发光的流苏坠子。
我介绍道：“据说，有情人携手走过这个桥，再共同挂上同心锁，便会恩爱到老。”
我领着萧润之走到卖锁摊前，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样式？就当我提前送给你与你心爱之人的礼物。”
话刚说完，我却想到萧润之已经时日无多了……
嘴巴里泛起一股苦涩。
摊主看见我俩迟迟没选好，主动拿起一个小金锁，道：“客官大人，这款是咱们这卖的最好的，今年新品，质量是绝对保证，你看，钥匙也是一对！这是我的创意，往年可都没有。”
我观察萧润之，看他喜不喜欢。
摊主眼力尖，笑呵呵地说道：“你俩第一次来？这么俏的小伙子竟然有两个……真是般配，反正这个款式就这么多，这是最后一个，你俩买我打八折！”
啊，摊主真是误会大发了，萧润之听见了会不舒服吧，这给人无中生有安排道侣……
我怕摊主再说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话，连忙澄清道：“老板你误会了，我们是师兄弟，我师兄第一次来……”
“啊，这样，没关系，我看你俩有眼缘，师兄弟也打八折！”
我问萧润之喜欢吗？我送给他，他点点头，老板高兴又卖出去一个，我却感觉到萧润之似乎有些不高兴。
“师兄……老板说的话你别忘心里去……”
“阿晟，你能陪我去桥上走走吗？”
萧润之话里都带了哭腔。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拒绝的了他。
萧润之走得慢，我也跟着他调整步伐，反正不着急。
“师兄……”我不想看到萧润之红红的眼眶，绞尽脑汁想要怎么安慰他，却又害怕说错话。
我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迷迷糊糊的想到有人爱吃甜食，我熟悉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是白岚？但和他相处的这几年我感觉不像。是小武？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么有反差感吗？是师兄？可我为什么会记得师兄的喜好？我和记忆里那人的关系，要比师兄弟更亲密一些啊。
不管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我让萧润之在桥上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萧润之要跟着我，我说是惊喜，我马上就回来。
老板问我糖人要什么样子的，我想了想，就“萧润之平安喜乐”
老板说你这字太多了写不过来，让我删几个字。
“那就润之安乐。”
润之，润之。还是阿之？
阿之，我叫师兄阿之？
我把糖人拿到师兄面前时，他明显情绪高涨了许多，他看着上面的字，嘴角弯起来，欢喜得不行，嘴里不停地重复念“润之安乐，润之……”
“师兄，你怎么不吃？”
我见萧润之明明很喜欢，却只是拿着，来回看，不知道的以为武功秘籍，天灵珍宝。
“你送我的，我舍不得。”
听他这小孩一般的发言，我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你喜欢我们再买。”
话里掺杂着我自己都没感觉到的宠溺。
“那我吃了？”
“吃吧，还给你买的。”
萧润之嘴角微张，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咬了一下口，他含着那块糖，甜甜的害羞着看着我笑。
天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我注意到他嘴角沾了一块糖屑，伸手捧住他的脸，想要为他擦下去。
他似乎没想道我会做这个举动，见我一直盯着他的嘴角看，探出舌尖要去舔。
机缘巧合，阴差阳错，正正好好，他的舌尖碰到了我的手指。
“好软。”
我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说的是他温温的舌尖还是凉凉的脸。
话说完我才发现这句话多么的……
不正经。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哪知道我什么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来了。我根本接不上我说的话。
我眼见萧润之的脸一点一点变红，蔓延到露在外面的脖子，像煮熟的红色虾米。
这简直有违父母的教诲，我怎么能这么轻浮！
我俩需要冷静一下。
我们站在桥边，欣赏淮阳河上的倒影、花灯，岸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吹着迎面而来的风。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什么？”
萧润之率先打破僵局，认真的注视我的眼睛，“你可不可以……叫我阿之，就像我们从前一样。”
从前一样？
我们原来这么亲密的吗，我一直认为这种称呼只有很亲近的人之间才可以。
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叫我一定要答应他。
我答应他，“好，阿之。”
阿之，阿之。
我默念着，也感受到了糖人的甜。
一二章字数有点少，所以今天二更奉上[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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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阿之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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