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灯节那天起，病症摧枯拉朽般折磨着白岚的精神和身体。
但这并非什么落水后遗症，责任在我。
是由于后来我找了个时机跟他说道，我想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
我和他有一段恋情不假，可我失忆了。我不记得我们甜蜜的过往。我认为不能让过去的事情困住我们一辈子。
无论之前如何，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并不喜欢白岚，以后也不会喜欢。我只是迷失在了对待他的恩情与爱情之间，而现在，我清醒了。
我承诺，我仍然会对他好，报答他的恩情，我会拿他当弟弟疼爱，但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是伴侣。
说完之后，他便一病不起了。
他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昏迷着就嚷嚷对不起，清醒了就缩成一团，害怕见人。
萧润之先前已经为白岚调理好了身子，这下子基本上前功尽弃了。
而萧润之对他现在的症状也束手无策，我看他每日琢磨药材，钻研医书，眼睛也熬的通红。
“阿之，麻烦你了。”
我走到萧润之的身旁，帮他揉早已酸痛的肩。
萧润之放下手中的医书，道：“不麻烦的，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后来萧润之也病倒了，我很担心，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惧，我害怕萧润之也会一病不起。
白岚不让人靠近，家里有两个病人，我也分不出心思干别的事，就整天守在萧润之床前。
病中的人好像更多愁善感一些，萧润之也比平常更黏我，我也喜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只有我待在萧润之身旁，他才会乖乖喝药。
药很苦，他一定要配着蜜饯，我便买来各种糖果给他吃。
他睡觉不老实，总要握着或者抱着什么东西，所以……我贡献出了我的手掌和手臂。
请来的医师兢兢业业，我甚至感觉他的满头白发变得更稀疏了一些。
萧润之在我的照料下好了许多，白岚一天之内也能清醒几个时辰，我便准备好他喜欢的小玩意，以求吊着他的精气神。
事情的转机在一个月后，母亲给我回信，说我们运气好，她又得到那个神医的位置了。
母亲说神医生死人肉白骨，一定能药到病除，治好白岚。
我不想耽误时间，打算即刻出发。我让小武留下来帮我守着正阳门，他在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虽说神医是给白岚找的，但我私心想带上萧润之，说不定他的命数也能出现转机。
——
神医所在的位置在衡北。那里有绵延的山，确实适合高人隐居。
白岚昏迷的时候长，我便给他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萧润之想和我待在一处，总之我们三个就这么分配上路了。
马车够宽敞，萧润之却非要坐在我的身边，我打趣他，道：“你怎么这么黏我啊，到哪都得跟着。”
病中的萧润之显然经不起打趣，他抿了抿嘴，委屈地说：“你厌烦我了吗……可我真的忍不住靠近你。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能没有你……”
生病倒是让他直白了很多啊，不会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了。
不过还是算了，阿之快快好起来吧。
等一下，“不能没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萧润之不会喜欢我吧？
我俩挨的近，马车行驶又不是很稳，我总感觉萧润之有意无意地往我怀里倒。有时甚至他会有意无意地露出脖颈以下的风光。
事实证明我的种种猜测有可能是对的。
有一次他靠着我的肩膀熟睡时，梦里念叨着我的名字。
一边哭一边紧握我的手，泪水氤湿了我的半个肩膀。
但我仍不确定，他这是不是对我的愧疚而导致的心魔。
这事我不能直接问他，这种东西如果猜错了双方多尴尬，而且，到底要怎么开口问？
总不能说：喂萧润之，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睡觉为何要喊我名字，你是不是喜欢我？
反正我说不出口。
——
车夫知道我们着急求医，片刻不停，原本十天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了七天。
原本我还担心要怎么说服神医才能为我们治病，毕竟有本事的老人脾气大多古怪。
我站在门前，心想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求他医治阿之和白岚。
敲门的手刚抬起来，神医却像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样，打开门，扫了一眼我和萧润之，然后左右望了望，说道：“你们来了啊，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不愧是神医，这都能知道，我恭敬地回道：“是还有一个，在马车上昏迷着。”
神医给我们安排了两间屋子，见我疑惑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两位小友一间，剩下那位小友一间。”
我和萧润之住一间房？
萧润之率先回道：“多谢神医。”
我也跟上，表示了真诚的感激。
神医似乎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叫我不要着急，时机未到，天命如此。
他这模凌两可的回答倒叫我更不安稳。
我们三个住进了神医的家，中途白岚醒来过一次，问我这是哪里，我告诉他，这里是衡北，我带他来求医，等他病好我便送他一个宅子搬出去住，仆役十个，百两银子，数万颗灵石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至于别的……我们之间再没别的瓜葛。
不知道白岚有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因为在我提到衡北的时候，他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晕了过去。
神医这小老头总是慈爱的看着我和萧润之，那个眼神总能引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他让我俩好吃好喝的伺候他，让我帮他种药材，让萧润之给他做好吃的。
果真，神医的心，猜不透。
终于，在某一顿饭后，他神神秘秘地把我们留下，道：“阿晟，你胸口那一剑是不是导致你生过一场大病，而后失忆，到现在还没完全想起来。”
我点点头，有些激动，神医终于要开始了吗？
萧润之听到这话先是不敢相信，猛地看向我，随后却低下了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神医问我们师承何人，问萧润之的医术现在怎么样。
萧润之坦然讲到自己能医小病，但在神医面前不敢班门弄虎。
神医哈哈大笑，胡子都轻颤起来，道他很看好萧润之，让他认真钻研，未来继承他的衣钵，又勉励我好好习武，说我是有情有义之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他见萧润之面色不好，叫他先回去休息，又拉着我去看白岚。
我请求到：“神医，请您一定要医好白岚……他于我有恩，我却把他刺激成这个样子……”
神医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诶呀！小迷糊蛋！”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这是他的命数，因果轮回，他种下的因，合该受到这份报应！你不许自责了。”
神医把量着白岚的脉象，眯着眼，来回抚摸着稀疏的胡子，道：“他这是魂魄受到创击而后分离导致的昏迷，并非不治之症。秘境中有一药草，名为‘安魂’，服下后三日即可痊愈。”
“不过，安魂草极为珍贵，想要得到，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我点点头，感谢神医的指点。
他放声大笑，又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道：“有你们，我便也放心了。”
见神医要走，我又连忙跟上去，问道萧润之又该如何？
他却说天色已晚，叫我明日再带着萧润之去找他。
我应了下来，左右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终于让阿晟和白岚划清界限了[加油]
作者君：多亏淮阳河大人，悄咪咪地说，它真的有灵性的哟[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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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医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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