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丹就收到了乔柯斯的中后期实验报告。
大卫已经察觉到Klaus的异样了,但是ti液测试报告上却还是显示一切指标如预期的实验推测一样。
可能虽然Klaus的行为表现和实验预估偏差很大,但确实经历了极端的压力,所以才会有标红的皮质醇测量指标,毕竟纸质的实验数据不会说谎。
临走前,乔柯斯在实验室门口小声地对李丹耳语道:
“你给Klaus买的衣服真好看。”
说完,她就笑着离开了。
李丹有些无语,大卫和她到底什么关系?怎么刚从她这得到的消息转头就告诉给乔柯斯。
他到底知不知道乔柯斯有老公啊,虽然她老公在东柏林......但也不能破坏别人家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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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上午,李丹都只用纸条和Klaus交流。
他每收到一次纸条,都先捧起来嗅嗅味道,仿佛可以在那上面闻到李丹的味道。
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做了快二十天的日常ti液提取,今天做得尤其困难,他先是红着脸进到简易浴室,然后再红着脸把收集瓶放在托盘上。
黑暗中的他有多放肆,灯光下的他就有多羞涩。
李丹:昨天那个其实是你的第二人格是吧?
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大卫每次都踩点来,李丹提前在玻璃窗上敲了四下,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交接班。
她和Klaus约定好,她来的时候会敲三下玻璃,走的时候会敲四下。
至于怎么约定的,当然是用纸条。
她现在一停下来看到他,脑海里就全是他昨晚的动静,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李丹收拾好就背着包站在实验室门口等着大卫来。
交接过实验报告后,李丹向外走去。
碰见了正好从实验楼大门进来的李慧英,李丹被她叫住,一起走向了主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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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英进到办公室后,先是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整理好,然后挂在衣柜里,背对着李丹说:
“实验失败了对吗?”
李丹瞬间如坠冰窖,身体止不住的发抖,脑袋里发出‘嗡’的一声。
“你擅自终止了对那个K-02被试者的社会隔离,对吗?”
面对李慧英的再一次发问,李丹脸上强撑了很久的平静面具,碎了。
看到李丹痛苦的表情,李慧英没有安慰也没有责骂,反而一副早已经预料到的样子:
“Danny,他长得很帅气,对吗?”
李丹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发愣,茫然地看着她。
李慧英笑了一下,摸了摸李丹的发顶,温柔地对她说: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把K-02送给你,你想如何拯救他都可以,但必须要跟我保证配合以后所有的秘密实验。二嘛,我知道你讨厌极端实验也讨厌战争,我可以放你自由,离开这里,但是你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字。”
随后,李慧英拿出一份确认书。
李慧英念道:“因被试者在医学测量研究前便有隐性家族遗传精神病史,但未告知研究员,故在普类医学实验中爆发妄想症精神疾病,特此确认转至精神医学诊所治疗。”
李慧英看着李丹呆滞地目光,以为她被这份确认书的内容吓到了,随即又摸了摸李丹的脸,安抚着她。
“我的好孩子,选一个吧。”
李丹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上,发出呜咽般的哭声。
而李慧英则绕过她径直走到了办公桌旁,饶有兴致地随手翻看着文件,等待李丹的选择。
过了很久,李丹的哭声停止,她哭红了的脸还压上了手指印,拖着步子走向了李慧英。
她对李慧英说:“他没有妄想症。”
李慧英笑了,笑得很慈祥,说:“Danny,这不重要。”
李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为什么实验因我失败,你却要惩罚别人?”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呀。”
李丹对视着李慧英充满爱意的眼神,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冷。
李慧英的偏爱让她成为同事眼中的既得利益者,李慧英的偏心让她失败的实验用无辜的人背锅,这份母爱太沉重,也太残忍。
她将确认书推向了李丹,还好心地递了一支笔。
李丹拿着笔,不断地在流泪,泪水一滴滴摔在纸上,洇开了无数泪花。
在笔尖快要触碰到确认书的时候,李丹问:
“会是送去哪个精神诊所?”
李慧英回答:“这个你不用知道。”
李丹又犹豫了一会,颤抖着手签上了自己颤抖的名字。
李慧英拿过确认书仔细端详了一会,满意地说:“这确实是你应该选的答案,不愧是我的女儿,做得很好,Danny。接下来请享受和K-02相处的最后4天吧。Danny,长相帅气的人有很多,母亲可以都为你找来,随你挑。”
李丹面色麻木地转身,在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又转过身来看向李慧英:
“我是不是得签好离职协议。”
李慧英放声大笑,满眼欣赏地写好离职同意书。
“如果你真的这么舍不得他,我可以允许你亲自送他离开。”
“好的,母亲。”
四天后,K-02被送走,李丹也会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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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被李慧英发现她对待Klaus不同这点,她有想到过,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
但或许,也不是那么毫无头绪。
乔柯斯。
这个在她面前弱不禁风一身软肋的女人,其实是母亲派来监视她的。
从一开始在她口中得知Klaus的名字,再到她看出自己对Klaus的不忍心,还有她当着她和大卫的面用对讲机一句话就控制住Klaus,还有今天,她夸奖自己买给Klaus的衣服好看。
可能作为女性,她确实比身为男性的大卫在感情上的嗅觉要更加敏感。
母亲嘴里的K-02也就是乔柯斯告诉她的Klaus,一个明明只有编号的实验体,却被李丹无意中知道了姓名,牵扯出了羁绊。
也许从一开始,这个实验根本就是为她而设,Klaus不过是那个被不幸选中的倒霉鬼。
母亲的两个条件看似全部是为了她,实则她无论怎么选都会是母亲嘴中选对了的‘答案’。
选一,她救出Klaus,但她以后会害死无数的更多的‘Klaus’们。
选二,她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由,但却永远失去了那份自己执着保持的初心,她将变得和那些残忍的研究员一样。
李丹攥紧离职书,同手同脚地离开实验楼,开车向外驶去。
柏林的秋天,阳光随着时间一起步入冬天的倒计时,天气逐渐寒冷,温暖的阳光被挤的越来越少。
李丹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柏林街头。
终于,在热闹的大街上,她笑了。
李丹渐渐笑出了声,然后流出了如柱眼泪,边笑边哭。
她成功了。
母亲并没有发现她去过维滕瑙精神病院,也没有发现她早就知道了被试者的‘安顿’点,她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了。
她应该开心,可却流下了眼泪。
眼泪是复杂的,不仅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确认真相后的痛苦。
她终于可以确认那些痛苦的根源全部是母亲的手段,终于可以放下对母亲的崇拜,终于可以开始做自己。
做那个自由的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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