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怔住,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仿佛有鸟叫声传来,有孩童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她听不出具体话语,可也能感觉出来孩童的开心。
“小柒的天分难得,假以时日也许会超过你。”苍老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那可是我选的小师妹!”
好像是她的声音,只是还带着稚气。
依旧是哪个年老的声音:“是,你眼光独到,过几日你三师叔他们要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欣喜:“三师叔他们都要回来?”
“是,你三师叔他们也打算收小柒为徒。”
“那小柒不就是衡门宗唯一一个六大修法都要学习的人了?”
“是。”
“那可真期待啊。”
“期待什么?”
“期待她成为大宗师。”
“不,那不是她的道,她有她自己的道。”
谢昭听见自己在问:“那我的道呢?”
苍老的声音似回响般传来,震得她耳朵都有些疼,可声音却异常清晰:“成为大宗师。”
大宗师。
谢昭清醒。
身旁没有老者,也没有鸟叫,更没有孩童的声音。
可这世上,真有天资卓越的人,只是她不记得了。
谢昭闭眼不再想。
“这些年,你们就没想过剑修不好,换换其他的?”
谯邵远回道:“想过啊,但其他药修啊符修什么的……还不如我的剑使得好……”
“我……好像都不行……”靳媛说道。
林一见谢昭没有问他的意思,没有吭声。
靳媛想到了什么,说道“好像也不是……”
“不是什么?”
靳媛想到了昨日她情急之下画出的那个符,回道:“我好像不适合衡门宗的心法……月癸宗的好像比较适合……”
靳媛越说越小声,到后面直接不说了。
“为什么这样想?”
“昨日,我情急之下学着越叄画月癸宗的符,竟然使出来了!”
“你怎么画的?”
“就是……这么画的……”靳媛回想着昨日的画法,重新画了一遍,可画完后,哪个符咒却直接消散了。
“昨天我明明就成功了的呀……哦。对了,昨天我手上沾了谯邵远的血,跟这个有关吗?”
“他的修为比你高,以血为引,能成功说明你在符上的天分比剑高。”
“真的?!”靳媛高兴地跳了起来。“那我以后不用剑了!”
话音刚落,靳媛又说:“不行不行,这把剑还是二师叔送我的生辰礼呢。”
谯邵远说道:“你妥贴放起来就好了,二师叔若知道你在符修上有天分,只会更高兴,说不定要送你百八十本符修秘籍。”
“那倒也是。”
靳媛看了看头顶成百上千看不到头的活字木刻,她连里面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前辈们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能摆放出来,那多方便啊。
“师姐喜欢使剑还是什么?”
谯邵远说道:“自然是剑咯。”
林一拍了拍身旁的木刻,那活字木刻自己打开,里面是一把折扇。
谯邵远对前方不远的木刻招了招手,活字木刻飘了过来,谯邵远打开盒子:“这把剑像月光,师姐喜欢吗?”
谢昭摇了摇头。
靳媛问道:“你怎么看得到里面是什么?我眼里全都是活字木刻。”
林一跟着点点头。
谯邵远也不知道:“我只能看到一点,很多我也看不出来。”
谢昭拂袖合上木刻,活字木刻便自己飘走了。
她解释道:“他修为比你们高,能看到以他修为为基准的武器。”
“那师姐呢?能看到多少?”靳媛一边问,一边打开一个木刻,见是个葫芦坠子,便把它推远了。
“全部。”
靳媛十分惊讶:“全部……吗?”
她太过惊讶,没注意到刚刚那个活字木刻又慢慢地飘到了她身后,等待着她打开。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打开了……”林一放下了还在打开的手说道。
“这么多,师姐慢慢选吧,我们陪着你。”
“不用了。”谢昭说道。
“啊?师姐选好了吗?”
谢昭摇了摇头。
“师姐都不喜欢吗?”
“不喜欢。”
“那师姐喜欢什么?我去问问我太爷爷,看他哪里有没有私藏。”
谢昭说道:“不用麻烦掌门了,大约我喜欢的还没遇到。不过,靳师妹,你要不要打开你身后的这个木刻,它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靳媛疑惑着转身,打开了那个木刻。
是刚刚那个小葫芦。
靳媛拿起小葫芦,问它:“你喜欢我吗?”
小葫芦没有动作。
靳媛说道:“看,它都没有任何表示嘛,哪里就喜欢我了。”
谢昭笑而不语。
那小葫芦忽然就散发出淡淡地金色光芒,与靳媛的眉心相连。
靳媛感受一股很奇怪的力量,让她的眉心暖暖的。
她觉得十分惊奇,结结巴巴说道:“它……好像真的……喜欢我哎……”
靳媛说完这话,与她相连的光芒消失,靳媛小声问道:“它这是……又不喜欢了吗……”
谢昭见她的表情实在好玩,逗她:“是的吧。”
“啊?它也变的太快了吧……”
听到这话,那小葫芦从靳媛手中跑出,直接砸向靳媛的眉头。
“好痛啊……”
林一抱拳看着那个上下浮动的小葫芦,对靳媛说道:“师姐,它好像在骂你是笨蛋哎……”
“啊……”
靳媛看了看面前的小葫芦,它又不是活物,怎么能读懂它的心思啊……
靳媛伸出手,对小葫芦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葫芦围着她转了一圈,慢慢落在她手心。
靳媛和他们显摆:“它要跟我走哎!”
“知道了,知道了。本来是给大师姐选武器的,大师姐没选上,你倒选上了。”
靳媛才不理会谯邵远,笑出了声:“嘻嘻……”
几人回到太极殿时,只有五师叔柏卫和小十六不在,算算快到饭点了,应该在做午饭。
二师叔凌雪问道:“大徒弟选了什么武器?”
“我没选。”
靳媛跑到凌雪身旁,给他们展示她的小葫芦。
“看,它选的我哦。”
三师叔扫了一眼葫芦,难得的开了口:“是它主动选的你?不是你师姐拿来给你的?”
靳媛回道:“三师叔难得开一次口,开口还不如不开口。”
凌雪用胳膊搡了搡路炎,“这也不能怪你三师叔,掌门带你和谯邵远去选武器,没有一个主动选你俩,掌门便亲自取了两把剑给你们俩,谁想到谯邵远的那把死活不愿意跟他一起出塔,你的那把倒是带出来了,结果没两天,就被离山的弟子偷走了。”
靳媛看了一眼谯邵远,他俩有这么差的嘛……
好像有。
靳媛不死心地问靳商:“太爷爷,二师叔说的是真的吗?”
靳商笑而不语。
谢昭解释道:“这次是葫芦主动选的靳师妹。”
靳媛显摆转着小葫芦,生怕没有人看到。
路炎出声道:“会用吗?”
“啊……”靳媛求救般看向谢昭,“师姐……”
谢昭慢悠悠喝了口茶,“我也不会。”
怎么可能!
自从招募弟子那日谢昭救了她们,在靳媛的心里,谢昭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但见谢昭真的没有想告诉她的意思,她也没有死缠烂打,妥帖地把小葫芦挂在腰间。
反正谢昭还在衡门宗,总有机会让她教她!
没过一会,就到午饭时间了,午饭很是随意,谢昭吃完,走到了游廊边。
天色阴着,是冬日寻常不过的天象。
谢昭想到了她醒来的那天,和今日差不多的天气,与春日完全不同地,了无生气。
却莫名地让她觉得轻松。
她当时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没想起,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那些偶尔想起的画面,让她觉得心口有些闷。
她开始问自己,或许,
或许什么也不记得更好呢?
可这个念头一起,另外的声音响起来,不,她不能这样活着,她要找回记忆,哪怕过去是不堪的,她也要知道所有。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是她的新师弟师妹们。
“师姐再看什么呢?”
“在看天。”
靳媛往外探了探脑袋:“看这天象等会怕是又要下雪了。”
谢昭随意接道:“往年也这么多雪吗?”
“那倒没有,往年也就临近年关才下几场小雪,今年这还没到年关呢,就下了好几场,还场场都是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
靳媛笑道:“那倒是。”
在谢昭两人结束谈话后,林一递出一个纸包:“瞧师姐方才都没怎么吃,这里有米糕,师姐尝尝。”
谢昭原本不打算接的,但看见猫在林一身后半天的小十六,拿起了一块。
“很好吃。”
小十六扬起笑脸,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纸包:“师姐喜欢吃,我还有。”
靳媛凑了过去逗小十六:“哼,五师叔又给小师弟开小灶。”
小十六结结巴巴道:“没有……师姐……也吃……”
众人笑了起来,靳媛捏了捏小十六的脸,转头对谢昭说道:“师姐要回去休息吗?”
谢昭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藏书阁吧,让师弟查一下师姐说的“淮殷三十三年”到底是哪年。”
“好。”
又是上午的路,谢昭也认识。
没一会,就到了藏书阁。
上午来时,只是粗略一看,如今细看,层层叠叠的书架,望不到头,也不知有多少。
林一念起咒语,从书架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慢慢地飘到了众人面前。
林一看了看,将无关的都推了回去。
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个字。
“师姐,与“淮殷三十三年”相关的,就只有这些。”
只有两本。
谢昭翻开,一本有关的是乌州有一条河,称为淮水,此河北部少雨,此河南部多雨。。
而另一本写的是,乾历三十三年中秋,新帝登位,天下大赦。
没有一个和“淮殷三十三年”相关。
靳媛和谯邵远小心地探过去,看见书中的内容后,又纷纷站回去。
林一瞧见靳媛两人的反应,又见谢昭不说话,开口道:“这些书没有没关系,也不是所有事都会被记录在册的,而且——”
林一刻意拉长音调。
“我们还有野史!”
谯邵远的眉心跳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靳媛凑近谯邵远,悄声说道:“他从哪里来的野史,我怎么不知道。”
谯邵远摇了摇头。
林一接着说道:“但那些书我不记得放哪里了,得等我找找,反正师姐这些日子也在,不着急……”说完这些,林一强扯起嘴角,硬憋了两声“呵呵……不着急……”
谢昭看着林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觉得好笑,也笑了起来。
谯邵远有些心虚,不知道该不该笑,生怕笑声漏了馅,他灵机一动:“糟糕,我忘记喂鸡了!”谯邵远对谢昭说道:“师姐,我先去忙了。”
谢昭还没来得及答话,林一跟着说道:“我的猪!我也要去帮忙了,大师姐,靳师姐,你们自己慢慢转。”
说完,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跑了。
只留下谢昭靳媛和小十六三个人面面相觑。
谢昭慢慢出声:“靳师妹,我们也去帮忙吧。”
“啊……我们也去……”
帮忙吗?
靳媛话未说完,她还在想林一这么多年都没下过山,从哪里来的野史,原本还没想明白,但见林一和谯邵远的反应,就知道这野史从哪里来的。
他们倒是反应的快,找了像模像样的理由跑出去偷偷“找”野史了,留下她和小十六。
靳媛瞧着谢昭的神色,没有露馅,可下一句,谢昭说要一起去帮忙,那不就露馅了。
靳媛赶忙打开藏书阁大门,大喊道:“我们也来帮忙,你们等等我们!”
刚刚还为自己机智的反应而沾沾自喜的谯邵远和林一立刻停住了脚步。
林一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出的馊主意。”
谯邵远肉笑皮不笑地回道:“我又没让你跟我学。”
没一会,几人便到了厨房。
五师叔柏卫瞧着这几个,只当他们饿了,自顾自地洗着鸡说道:“都饿了啊,蒸笼里有包子,自己拿。”
谢昭回道:“师叔,我们不饿,我们来帮忙的。”
柏卫笑呵呵道:“不用你们帮忙,我都弄得差不多了 ,冷不冷啊,”柏卫招呼着小十六:“十六啊,快去给你师姐拿个汤婆子暖暖。”
“师叔,不用不用,我不冷。”谢昭寒暄着。
“不冷啊,那你坐,”柏卫拖着椅子到一边放下,“来坐这边,这边干净,烟熏不到火燎不到。”
柏卫太过热情,谢昭只好坐了下来。
柏卫和谢昭说话间,谯邵远和林一自己找了活忙了起来,不见了人影。
没一会,小十六提着两个汤婆子放进谢昭和靳媛的手里。
柏卫洗了手,也坐了下来,问道:“大徒弟,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可以。”
“都可以。”
“好好,都可以,不挑食,好做饭。”
靳媛在旁边说道:“五师叔做得饭可好吃了,就算挑食也会被养得白白胖胖。”
小十六也应和着:“对,那些小猪都被师傅养得白白胖胖……”
话未说完,靳媛急忙将小十六的嘴捂着,尴尬的“呵呵”两声,“师姐,小十六不是这个意思……”
谢昭笑道:“我知道,童言无忌。”
屋外不时传来鸡叫声,靳媛转了转身子,看向窗外,那两人正猫在角落说悄悄话。
找“野史”,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没有她呢?
她趁谢昭看向其他地方的时候对柏卫挤着眼睛,这么多年的相处,柏卫一看就知道靳媛的意思,心领神会。
靳媛在小十六的手心敲了敲,小十六拍了拍靳媛的手,收回了手。
没一会,又是一声鸡叫,小十六突然出声:“师兄肯定吓我的小鸡宝宝了。”
说着,小十六就往外走。
靳媛见此,对谢昭说道:“师姐,你在这里坐会,我去看着小十六。”
说完,靳媛便跟在小十六身后出了门。
“我……”
也一起。
谢昭的话还未说出口,靳媛和小十六就消失在了门口。
柏卫从炉灶里扒出几个烤红薯递给谢昭:“大徒弟就别去了,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他们呀,都嫌我话多,听多了不愿听。”
“怎会,我瞧着靳师妹和小十六都很愿意听师叔说话的。”
“哎,起先是这样的,但这次数多了嘛孩子们也倦了……”柏卫转了话口:“不说她们了,说说大徒弟你吧。”
谢昭不明所以:“我吗?”
“对,你。大徒弟昨日的这招……”柏卫走了出来,“就是这招,太极剑法第三十八式。”
柏卫比划着。
“用的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柏卫想到了他年轻的时候,笑道:“我当年这招练的最好,但还是比不得大徒弟你。要是我师父还在世,看到如今的你,一定不会抱憾。”
抱憾终身。
谢昭瞧着柏卫的神情,他并没有哀容,反而有些神采奕奕。
谢昭道:“师叔的师父当年一定以师叔为骄傲。”
“那可不。我当年上山啊,其实是被捡来的,经过百年前那件事后,衡门宗多数弟子都是这样拜入山门的,入山门时,我也才四岁,我师父名下有三个弟子,都是我的师兄,可他们呀,都没有我天赋高,我十岁的时候,太极剑法就已熟练,可我却怎么也突破不了第三十八式。”
“我师父就带着我早也练,晚也练,到了十五岁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练成。可剑法没有练成,其他我倒是小有所成。”
“哦,是什么?”
柏卫弯起眉毛:“大徒弟,你猜猜。”
谢昭想到靳媛和她说的,回道:“厨艺。”
“哎,这算一个,但还有另一个。”
“是什么?”
“算命。”
“算命?”
“对啊,手一掐,八字一报,算的可准了。”柏卫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那个时候觉得算命可有意思了,比修道好玩多了,还能挣钱,若是我他日还俗,好歹也是一门手艺不是。”
“那后来呢?”
“后来啊,算命的时候被师傅发现了,周围百姓发现我只是一位少年,也不再来了。”
“师叔后来突破了太极剑法第三十八式了吗?”
“突破了。”
“师叔学有所成,师叔的师傅一定很高兴。”
柏卫神情一黯:“他没能看见。”
“我十八岁时,师傅仙逝,弥留之际他说:大道无常,何须天定。师兄们只以为师傅是告诉他们不要因他的离去而忧伤,可我知道,师傅的那句话是说给我听得。”
谢昭了然道:“大道只会遵循自然,从不会因为谁的意志改变,又岂会天生被写好。”
柏卫一叹:“道法自然,是入门时学的第一课,可我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丢掉了。师傅弥留时一直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是在可惜他在的时候没能把他所学都教给我,毕竟当年我是众弟子中天赋异禀的那一个。”
“他离世后我忽然就无师自通了太极剑法。”柏卫拿着锅铲比划着第三十八式的招式。
谢昭见柏卫的招式并不十分标准,站了起来,什么也没拿,和柏卫同步比划着这第三十八式。
一胖一瘦的两个影子映在灶台边,一同比划着,胖的那个以锅铲化剑,瘦的那个空手化剑式,无形化风。
两人同时使出最后一剑。
锅气氤氲在两人的影子上,幻影幻灭。
柏卫笑了起来,对谢昭满是赞赏:“我师父若见到你使的这招太极剑法三十八式,必定不会对我如此惋惜,真正天赋异禀的人远在我之外。”
谢昭自谦道:“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远算不上天赋异禀。”
柏卫摆摆手道:“虽然我修为比不上你,可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天赋异禀你有,熟能生巧你也有。”
柏卫把窗户打开,依稀可见不远处的四个人在窸窸窣窣,谯邵远看到这边的窗户打开,一眼可见谢昭和柏卫,他招了招手,打了招呼。
柏卫和谢昭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你瞧,你来了以后,热闹了不少。”
谢昭不置可否,她并不知道从前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但这几日的相处,她能感觉出来,她们是善意的。
从前她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身边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但相对于她醒来的那几天,确实是热闹多了。
“是啊。”
柏卫笑道:“光顾着说话了,快吃烤红薯吧,这红薯还是媛媛她们自己种的,甜得很。”
“那我得尝尝。”
柏卫摸了一下放在一旁的红薯,“都不热了,给你换个,这烤红薯啊,就要烫烫的吃才好吃。”
“谢谢师叔。”
“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想吃啊,就和师叔说,师叔给你做,这山上要是没有,我们就明年换你想吃的种。”
“难道,山上的这些食物都是师叔和媛媛他们种的?”
“差不多吧,这白菜,萝卜,生姜,红薯,后面的鸡鸭鹅和猪都是我们自己喂养的,听说早些年有弟子卖武器和宝物来换取银两过活,后来掌门发现了,觉得暴殄天物,便将灵器这些都收起来了,所以日常饮食能自己动的就自己动。动不了的,像衣物、笔墨纸砚这些都是你二师叔三师叔上山带上来,或者韶远他们在山下打零活。”
“修道修道,但只有大宗师不食五谷,现如今,我们只是普通凡人,要吃五谷杂粮,要经历生老病死。”
谢昭道:“这也是师叔最后选择留在厨房的原因?”
柏卫笑道:“大徒弟果然不一样。”
“师傅离世后,师兄他们也陆续还俗下山,我那时练着太仪剑法,瞬间不知道我的道法是什么了,师傅虽说我的天赋难得,但我深知我远远达不到掌门的境界,只是师傅爱徒心切而已。”
“可让我放弃修道还俗下山,我又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少年时曾无数次想过下山的场景,真到可以选择的时候,反而迈不动腿了,如此昏昏沉沉过了三天,我无所事事随便逛着,就走到这里了。”
“是烟火气。”谢昭说道。
柏卫如同找到了知己一般看着谢昭,世人都认为修道之人,自然是仙风道骨,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宗师,超脱俗世。
尤其是衡门宗遭如此大变故,他虽有向道之心,却也要看清现实。
道法自然,他随心而来,这或许就是他的道。
***
谯韶远一边看着厨房这边的动静,一边和靳媛她们说道:“师姐咋还在看我们这边,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靳媛也不敢回头,说道:“应该不会,我和师叔打过招呼了,此刻,师叔应该在和师姐说起他的伤心事才对。”
小十六扒着谯韶远的大腿,说道:“师傅在说什么伤心事,他会不会真的伤心啊。”
靳媛摸了摸小十六的脑袋:“放心吧,不会的。”
谯韶远又悄悄转了头,窗边已不见谢昭和柏卫了,几人都放下了心。
林一说到:“不然这样,既然没有真的野史,那我们造假的不就行了,反正你们的目的也只是让大师姐不要那么快找回记忆。”
靳媛眼睛一亮:“怎么造假?”
“现编。”
谯韶远问道:“谁编?”
林一小声说道:“我们让二师叔和三师叔编写下来,二师叔和三师叔一向在外,知道的,见到的都比我们多,编东西的能力也比我们强,到时候我们再用木刻制成书,野史不就成了!”
谯韶远点评道:“这个馊主意比之前那个好点。”
林一咬牙切齿说道:“你想的就不是馊主意嘛,能比我的好哪里去。”
“好了好了,先按师弟说的做吧,晚饭后我们就去藏书阁做“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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