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时于弯腰摸了摸它的头，走到餐桌旁坐下。
很快，营养均衡的早餐被一个佣人端了上来。
用餐期间，气氛有些沉默。路时于吃得不多，显然心事重重。
吃完早餐，他刚放下筷子，脚边的胡烨就迫不及待地人立起来，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膝盖，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坚持和恳求，嘴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它一定要跟去！
路时于无奈地看着它：“胡烨，我只是回家一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在家待着好不好？”
“呜——汪汪！”小黄狗使劲摇头，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态度异常坚决。
【不行！绝对不行！万一你那老爸……呃，养父，他万一情绪激动或者有什么别的隐情，我在旁边还能帮衬一下！我可是灵宠！能保护你！还能嗅出不对劲！】
——当然，这些内心呐喊只能化作更加焦急的狗叫声和肢体语言。
叶明尘放下咖啡杯，看着这一人一狗（狐）的拉锯战，淡淡开口：“让它跟着吧。或许……真能派上用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胡烨。
路时于犹豫了一下，看着胡烨那副“你不带我我就偷偷跟去”的执着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但你要乖乖的，绝对不能吓到我爸……也不能说人话。”
“汪！”胡烨立刻响亮地应了一声，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成功！
路时于站起身，准备出发。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鼓劲。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走向门口，而是转向了叶明尘。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带着一丝探究，温和却又直接地问道：
“叶明尘，我想问个问题。”
叶明尘抬眼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路时于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其他修真者……都像你这么热心肠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继续问道，语气里带着真诚的困惑，而非质疑：“一个强大的修真界……好人？”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却又合情合理。
从收留他和他“捡来”的狗（狐），到为他解决债务问题，再到介绍高薪兼职将他纳入羽翼之下免于奔波劳碌……叶明尘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一个“临时房东”甚至普通“朋友”的范畴。
而他所展露出的实力和背景，又明显属于一个普通人难以触及的、高高在上的层面。这种近乎“无私奉献”的热心，放在一个看似冷漠强大的修真者身上，确实显得有些……违和。
路时于只是单纯，并不傻。这份疑惑，在他心里已经埋藏了一段时间，此刻终于问了出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路时于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他穿着那身格外凸显气质的衣服，眼神干净而直接地看着叶明尘，等待着一个答案。
叶明尘深邃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里面似乎有极其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沉默了几秒，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意味难明。
然后，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淡无波：
“修真界弱肉强食，利益至上。好人……并不多见。”
他没有直接回答路时于的问题，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否是那个“好人”，只是陈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放下咖啡杯，他看向路时于，目光深沉：“至于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最终却只是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买东西？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他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回答，结束了这个话题。
路时于看着他，没有再追问。他点了点头：“好，谢谢。那我们走了。”
他抱起迫不及待的胡烨，转身走向门口。
叶明尘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扇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他的视线。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咖啡袅袅的热气。
他独自坐在晨光里，许久未动。
...........
上午，路时于去商场精心挑选了一些适合父亲的营养品和茶叶，又买了些新鲜水果。两个小时后，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载着他和怀里伪装成小黄狗的胡烨，驶向了市郊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半新不旧的小区。
小区管理不算严格，门卫看了眼车牌号（显然是叶明尘的车登记过）便放行了。车子在八单元楼下停稳。
路时于两手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脚边跟着摇尾巴的小黄狗胡烨，走进了单元门。楼道里有些昏暗，带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味。他们搭乘一部运行起来有些嘎吱作响的旧电梯，缓缓上升至六楼。
站在606室门口，路时于看着眼前熟悉的防盗门，心情复杂。他甚至没有尝试去掏口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这里的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地抬手，敲了三下门。
“来了！”里面传来一个略显陌生的年轻男声，脚步声快速靠近。
门被从里面打开。
站在门内的，并非路时于预想中的父亲，而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陌生青年。
那青年在看到路时于的瞬间，眼神先是一愣，随即迅速转为一种难以形容的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激动。
在狭小的门口，青年毫不犹豫地对着路时于微微躬身，语气清晰而郑重地叫道：
“少主，您回来了。”
路时于：“！！！”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礼品袋差点脱手滑落。少……少主？！这个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听到过的称呼，怎么会用在他身上？！
脚边的胡烨也瞬间停止了摇尾，狗眼里充满了震惊和警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青年似乎看出路时于的惊愕，侧身让开通道，态度依旧恭敬无比：“家主已在等候，您请进。”
路时于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机械地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更大的冲击迎面而来。
这套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原本觉得还算宽敞的两居室，此刻竟显得异常拥挤狭小。
客厅里，沙发上坐着他的父亲路文松。而围绕着沙发，以及靠墙站着，甚至从敞开的卧室门里也能看到身影的，是足足七八个和开门青年穿着类似、气息精悍的年轻人！
他们个个站姿笔挺，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将本就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空气都仿佛变得凝滞而充满压力。
看到路时于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和开门青年如出一辙的恭敬，甚至隐隐带着狂热，齐刷刷地微微低头示意。
这场面，远比昨晚电话里那声“小祖宗”更具冲击力，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路时于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
路文松坐在沙发正中，身上还是那件穿惯了的旧毛衣，神情却不再是电话里那个慌张无措的普通父亲。他看起来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路时于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威严。
他看到儿子傻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混合着愧疚和如释重负的神情，招了招手：“时于，过来坐。”
路时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一角，然后有些僵硬地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下意识地将脚边的小黄狗抱起来，放在腿上，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安全感。
路文松的目光落在儿子腿上那只“小狗”身上，平静无波地打量了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开口：
“新收的灵宠？不错。”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现在这个时候，能修到三尾的火狐，很少见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路时于腿上的“小黄狗”周身空气一阵波动，伪装瞬间褪去！
毛发蓬松如火焰、三条尾巴悠然舒展的三尾火狐现出了本体，蹲在路时于腿上，口吐人言，语气里带着点惊讶和自来熟：
“哟呵！祖宗，你爸眼挺尖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完，它还颇为骄傲地昂起狐狸脑袋，对着路文松补充了一句：“那是！老爷子有眼光！我可是努力修炼了好几百年才有的今天！”
路文松看着它那副“快夸我快夸我”的嘚瑟模样，脸上那点威严差点没绷住，习惯性地像以前数落路时于一样，淡淡损了它一句：
“还是那样，不经夸，一夸就飘。”
胡烨：“！！！”
狐狸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还是那样？！老爷子你以前见过我？！不对啊！我啥时候在你面前飘过？！等等……这话气怎么这么熟？！】
它整只狐都懵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傻愣愣地蹲在路时于腿上，三条尾巴都忘了摇晃。
路时于看着父亲和胡烨这诡异的、仿佛老熟人般的对话，再环视周围这一圈气息彪悍、称他为“少主”的青年……
他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正在眼前噼里啪啦地碎裂、重组。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沙发上那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父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到底……是谁？”
“而我……又是谁？”
............
今日更新到位[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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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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