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地格外迟,桃初被谢倾紧紧抱在怀里,她早已醒了,但依旧在装睡。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凭心而论,她失忆的时候确实爱上了谢倾——谁会不爱呢?尤其是他一举一动都在处心积虑迎合她的时候,她怎么能不沦陷?
但现在,她想起来一切。
这个人,自己管他叫了十几年哥哥。比起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失忆的短短一个月中产生的情愫很容易就被冲淡了。
桃初没忍住叹了一口气,气叹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装睡。
这时,一股灼热抵进桃初大腿内侧,谢倾俯首细细密密地吻她,“早安。”
桃初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那股热气的来源——可能是太难以接受,大脑下意识忽略了昨夜的疯狂,现在才迟钝地回想起发生了什么。
她和谢倾真的回不去了。
世界上再不会有像他们一样的兄妹,也不会有像他们一样的夫妻。
现在,他们是世界上最亲近又最生疏的人。
“唔……”
突然,谢倾不满地咬了咬她的舌尖,抬眼盯着她,“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想起来了……”
谢倾轻笑一声,呼吸从桃初的唇畔一路辗转到耳垂,两人乌发纠缠,“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吗?妹、妹。”
谢倾是从什么时候起疑的呢?
大概要追溯到昨天早上。
因为太过兴奋,谢倾早早地醒了。
他没有动,静静看着躺在他身边的桃初。
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如愿以偿会让人恐惧。
因为离幸福太近,反而不敢触碰。
随着他起身,桃初被吵醒,她睁开眼睛,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她显然没有睡醒,因为下一刻,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但谢倾清楚的听见了她的话。
她叫他,“哥哥。”
失忆后的桃初从不在非清醒状态下叫他哥哥。
他想,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了。
因为皇帝皇后会来,所以王府各门都有重兵把守。
假如恢复了记忆的桃初要离开他,就只能选择翻墙。
这就好办了。
谢倾喂她吃那块加了料的糕点时,一直在祈祷用不上它。
——事与愿违。
桃初蹙眉,经历了昨晚以及他们现在的情况,她实在不想再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别叫我妹妹。”
谢倾抬起她的下巴,俯首吻她的脖颈,闻言抬眼看了她一眼,“承认了?你确实不是我的妹妹,而是我的……妻子。”
他就像一个渴求多年的瘾君子突然尝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口毒,欲求不满,食髓知味。
又叫了一次水后,桃初被累得更困了——她昨晚几乎没睡。
不过她仍然强打精神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睡,如果一直躺在床上,今天她和谢倾都别想从床上下去了。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桃初提议道。
谢倾又吻了她好久,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起来,“好,我去叫人做饭。”
他刚出门,桃初便迫不及待地下床,然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扶着床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上系了一条锁链,金属圈内部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柔软的布,锁链另一头连着雕花床柱。
桃初内心轰的一声,再次躺回床上。
——她以前做过的预言梦,成真了。
那是她第一次以及目前人生中唯一一次做预言梦。
不知道桃禾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说她不聪明吧,她能让桃初逃过蛛网的追捕,安稳长大,还留下一句对她有巨大帮助的遗言。
说她聪明吧——她从来没有教过桃初如何预言。
当一个人不知道通往祸患的道路是哪条时,她该怎样避免自己踏上那条路呢?
至少桃初没有成功避免。
做预言梦那天是盛夏,天干物燥,易发火灾。
桃初和谢倾受邀去皇宫参加大皇子的庆功宴。
宴会进行到一半,突然听说偏殿起火了,而谢倾正在偏殿中!
闻言,桃初立马披上湿衣服冲了进去。
那场火不正常。
它燃的太快了,桃初冲进去时,只看见浮动的火光和黑烟。
她拿湿衣服捂住口鼻,竭力寻找谢倾。
突然,有一个熟悉的怀抱从身后将她抱起来。
谢倾哑着嗓子,咬牙切齿,“你进火场干什么?”
在晕过去之前,桃初突然听见一阵空灵的女声,她唱道,“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那歌声将她的意识引向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它在诱惑她、催促她打开。
它说,快啊,你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
桃初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她和谢倾的未来。
在桃初的想象里,预言梦应该是精确的、连贯的,它会告诉你起因经过结果,向你展示不同选择导致的不同未来。
但都没有。
预言梦是一个个碎片化的画面,像乱序缺页的图画书。
你不知道谁先发生、谁后发生,但知道它们必然会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关于她和谢倾的图画都不太正常。
比如她被谢倾囚禁在床上的这幅。
虽然对她的冲击很大,但桃初很乐观,她相信人定胜天,只要自己远离谢倾,预言中的画面就不会发生了。
然后,她现在就被谢倾囚禁了。
这时,谢倾推门进来,“我们吃饭吧。”
却看见桃初怒视着他,“你锁着我?”
——就在刚刚,桃初冷静理智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谢倾变态了,显而易见——这个锁链总不可能是昨天临时准备的。
那么,不管她愤怒还是哀悼她和谢倾逝去的感情都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谢倾放了她。
表明自己不会逃跑?不行,太可疑了,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突然对别人转变态度。
表达愤怒寻死觅活?不行,就怕逼急了谢倾再找人把她给催眠了。
所以,唯今之计,就是在一个不会逼谢倾动手的范围内表达愤怒,等谢倾对她用了更激烈的囚禁手段,她再服软,让谢倾相信她不会跑,放了她。
于是桃初对谢倾怒目而视,“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
谢倾抱臂倚靠在博古架上,光从门外照进来,他的一半脸陷入阴影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桃初突然就觉得他不像自己记忆里的谢倾了,也不像自己失忆时认识的谢倾。
现在的他,像是彻底撕碎那层脉脉温情的伪装,将自己的攻击性和掌控欲完完全全地展现在桃初面前,周身上位者的气场不禁令桃初心底一颤。
但她面色不变,依旧按照计划对谢倾发泄怒火,“把我放了!”
谢倾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桃初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倾坐在她身旁,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以前我在乎你对我的想法,有什么意义呢?你不还是要跑吗?”
谢倾的手指沿着她的面庞划到脖颈、胸膛。“现在我明白了,管你怎么想我呢,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就像这样……”说着,谢倾掐着桃初的脖子,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缺氧让桃初呼吸困难,只能拼命掠夺着谢倾嘴里为数不多的空气,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自己差点窒息,谢倾才缓缓放开她。
桃初大口喘着气,谢倾看着她,微微一笑,“你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桃初真的动怒了,她一拳挥出,结结实实地打在谢倾胸膛上。
谢倾没躲,不偏不倚地挨了这一拳。
桃初紧跟着挥出第二拳,却被谢倾抓住了手腕,他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现在的情况,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桃初喘着气,没理会他这句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惊觉,谢倾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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