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三皇子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座上那位身着寻常布衣、容貌却带着几分妖异少年气的男子——是诛应。
他亲自执起案几上那套价值连城的紫砂茶具,斟了一杯热气袅袅、清香四溢的雨花茶,恭敬地双手奉到诛应面前,“天师,这是今年新贡的上好雨花,特地为您留的。”
诛应轻轻点了点头,三皇子这才注意到,诛应自然垂放在膝上的手背上,那只平日里仿佛拥有生命、时常微微蠕动的蜘蛛纹身,此刻竟异常安静地蛰伏着,纹丝不动,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死物纹身。
三皇子一愣,带着几分关切试探着问道,“天师,你受伤了?”
诛应另一只手无声地覆盖在那蜘蛛纹身之上,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没事,只是被人坑了一把——原先你说,武将大部分都听你姐的,你缺乏武将支持,让我给你拉拢庞将军,已经搞定了。”
三皇子大喜过望,“真的?!”
“那还有假?” 诛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蛊惑的笑容,“殿下,您自己,不是早已亲身领略过妖物们的玄妙威力了吗?”
“谁能抗拒一支妖物大军呢?”
说实话,在最初接触这些超乎常理的存在时,三皇子内心深处是抵触甚至恐惧的。
直到这位诛应天师,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那些诡异莫测的妖怪,替他清除了好几个碍眼的政敌,且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才真正体会到这些力量的“美妙”与“便捷”。
假如……假如真的能拥有这样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由妖物组成的大军,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凡人的军队能够阻拦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大姐姐再强,能抵抗妖怪吗?
仅仅是在脑海中勾勒出那样的画面,三皇子的呼吸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的光芒。
“天师……这次,还是像之前一样,需要一百个‘祭品’吗?”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诛应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利令智昏的皇子,在他烟中,三皇子周身那原本还算浓郁的皇家紫气,如今已衰弱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再过不久,便再无任何利用价值了。
对这样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当然不能把珍贵的妖怪资源给他用,尤其是在创造妖怪的“污染”已经日益枯竭的情况下。
想到这里,诛应眼里划过一道暗芒,苦心策划,甚至折损了不少人手才拿到前朝那位特殊存在——谢怀仁的遗体,本想借此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却没料到竟被那已死之人摆了一道,导致“蛛网”元气大伤,连他自身也受了不小的反噬。
于是他开口,“不,这次我要五百人。”
……
可能是因为出门了一趟,桃初回家后胃口似乎比前段时间要好上一些,用餐时多动了些筷子。
这细微的变化让一直暗中观察她状态的谢倾,略微放下心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桃初似乎又渐渐恢复了之前那种食欲不振、偶尔会对着某处出神、眉宇间笼着淡淡轻愁的状态。
谢倾设法找了许多新奇有趣的活动,希望能让桃初开心起来,重新焕发活力。
比如,他请了神都最有名的戏班子入府,在庭院中搭起华丽的戏台。
台上伶人粉墨登场,水袖翩跹,唱念做打,演绎着才子佳人、忠肝义胆的故事。桃初倒也坐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唇角时常带着浅笑。
只是在谢倾因事暂时离开,未能与她交流剧情的间隙里,她望着喧闹的戏台,眼神却会不由自主地飘远,流露出一种与周围喜庆氛围格格不入的、难以言喻的落寞神情。
谢倾敏锐地察觉到了,在一次幕间休息时,他轻声问她,“你不喜欢这出戏?”
桃初立刻回过神来,脸上绽开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摇头道,“没有啊,我很喜欢。”
他也曾请过杂耍马戏团上门表演,看着那些伶人在高高的绳索上翻腾,或是驯服野兽做出各种滑稽动作,桃初也会拍手叫好。
他还以她的名义,邀请了几位昔日国子监还算相熟的同窗过府小聚,试图让她重温旧日时光……然而,结果都大同小异。
唯一一次例外,是前些时日带她去京郊庄子上散心,纵马田野,亲近自然。
看来……只有带她离开这四方宅院,去更广阔的外部世界,才能真正让她舒展心怀。
谢倾从身后轻轻抱住正在窗边眺望晚霞的桃初,将下巴搁在她柔弱的肩头,声音温柔。
“之前蛛网的案子虽然三皇子妃把责任揽过去了,但我还是派了人偷偷监视三皇子的动向,也许过几天就是收网的时候了,你想去看热闹吗?”
闻言,桃初眼前一亮,“好呀!”
……
三皇子府上的心腹管事谢全,已经奉命出城半个多月了。
以往,“蛛网”每次交易,只需要一百个活人。他会骑着快马,跑遍京城周边好几个偏僻的村落,借着官府征发“劳役”的名义,让每个村子交出十几名青壮年。
最后,他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些人送去服劳役,至于“蛛网”索要这些活人究竟意欲何为,他从来不去深想,也不敢去想。
由于每次索要的人数不算太多,分散在不同的村子,加之有三皇子府的权势压着,几乎没有人敢深入追究为什么这些被征走的人从此音讯全无。
即便偶有亲属闹事,也轻易就被三皇子的人用“许是怕劳役辛苦,半路偷跑了”之类的借口搪塞、甚至强行压制下去。
但这次,诛应开口就要五百人。
这意味着他需要跑更多、更远的村子,而且,为了防止在一个地方频繁征人引起怀疑和骚动,已经去过的村子短期内绝不能再去。
因此,尽管谢全是骑马赶路,但被他征召来的那五百名青壮“货物”,却只能编成队伍,由他带去的王府亲兵押送,徒步前行。
这大大降低了行进速度,足足过去了半个月,才勉强望见神都那巍峨的城墙轮廓。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不是神都城内。
谢全骑在马上,一边对照着手中粗糙的地图,一边不耐烦地挥动马鞭,抽打着空气,厉声催促那些步履蹒跚、面带菜色的“货物”走快些——“蛛网”指定的交接据点每次都会更换,此次约定的地点,是在城外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僻山谷。
当队伍终于抵达山谷入口时,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的“蛛网”成员,如同鬼魅般现身,静静地迎了出来。
谢全早已习惯了这种装神弄鬼的做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每次遇见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也毫无兴趣知道。
那面具人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谢全可以留下“货物”离开了。
就在谢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这又是一次“顺利”的押送,准备撤离时——按照以往不成文的规矩,这些随行押送的士兵,往往也会被“蛛网”一并笑纳,作为“添头”。
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颤抖,传来一阵密集而沉闷、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正由远及近,迅速朝着山谷合围而来。
谢全脸色骤然变,厉声喝道,“谁?”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之前。
“这就是你说的看热闹啊?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桃初打量着这个诡异的队伍。
除了她和谢倾,队伍里还有抱着他那把标志性宽刃大刀、面无表情如同冰山般的寒明;穿着一身朱红色官袍、即使在荒郊野外也依旧身姿挺拔、此刻正笑得有几分妖娆意味的宫谦,宫谦还带了一小支装备精良的队伍。
察觉到桃初打量的目光,宫谦甚至还颇为闲适地冲她扬了扬他那双好看的眉毛。
谢倾解释,“不知道蛛网那边有多少人,以防万一。”
他简单分配了任务,“我和寒明解决蛛网,宫大人负责谢全。”
解释完,他又微微俯身,凑到桃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低语,“等这事结束,我赔你一个二人世界。”
桃初还没说话,一旁的宫谦却仿佛长了顺风耳一般,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寒明道友,你们玄部如今上值办差,都可以携带家眷夫人了吗?这规矩,倒是新鲜。”
谢倾挑起一边眉毛,“宫大人,您就别对其他部门的事太有控制欲了吧。”
宫谦笑笑,“不敢。”
谢倾早已安排了暗哨,一路悄悄尾随着谢全的队伍。那暗哨会利用训练好的信鸽,将谢全的实时位置传递回来。
众人根据最新收到的纸条,快马加鞭赶到指定地点后,迅速占据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
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向下望去,果然看见谢全骑在马上,正领着黑压压一大群被绳索串联着的青壮年,如同驱赶牲口般,缓慢地向山谷深处行进。
他们所处的位置足够隐蔽,谢全等人并未察觉。
谢倾观察了一下地形,压低声音,“我和夫人先骑马悄悄跟上去,摸清他们具体的交接地点。寒明,宫大人,你们带人在此隐蔽待命。一旦我与‘蛛网’的人接上头,我会立刻发射信号弹。届时你们再迅速冲下来,按计划行事。”
其余人还没动作,桃初抢先说,“可我没有带武器啊——你只说出来看热闹,没说还要参与进去。”
谢倾含笑看着她,眼神笃定而温柔,“就是叫你来看热闹的。有我在,你不用出手。”
于是,两人骑着马,借着树林和地形的掩护,不远不近地、悄无声息地缀在谢全队伍的后面。
“说起来,你是怎么确定谢全这次出来,做的事情一定跟‘蛛网’有关的?”
桃初控制着马速,向谢倾靠近了些。
“我并未完全确定。”
谢倾目光紧盯着前方的目标,低声回答,“只是派人密切关注着三皇子府所有不寻常的动向。下面人回报,谢全突然带着一队亲兵,跑到一个远离神都的偏僻村庄,以‘征发劳役’的名义带走了几十名青壮。我立刻察觉到不对——征发劳役这等小事,何时需要他出马?事出反常必有妖,顺藤摸瓜,才发现了这次大规模的掳人行动。”
他冷笑一声,看着远处谢全已经开始与那名黑袍面具人进行交接,“现在看来,这绝非谢全第一次与‘蛛网’进行这种肮脏的交易了。”
下一秒,谢倾不再犹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信号弹,拉响引信。
“咻——啪!”
一道明亮的红色光焰拖着长长的尾迹,尖啸着冲上天空,轰然炸开。
与此同时,谢倾身形一动,已然拔剑出鞘,整个人如同一只展翅的鹏鸟,竟直接从山坡上纵身跃下。
衣袂翻飞,姿态飘逸若仙,稳稳地落在了山谷之中,挡住了谢全和那“蛛网”使者的去路。
桃初对修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充满了好奇,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的战况。
下方的谢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待看清来人是谢倾后,脸上迅速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襄王殿下,您一个人?”
谢倾单手持剑,身姿挺拔如松,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如果我说,是呢?”
谢全脸上的表情瞬间由讨好转化为狠戾与决绝,“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奴才今天……要将您永远留在这了!”
他猛地一挥手,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那些原本押送壮丁的王府亲兵,立刻拔出兵器,呼喝着朝谢倾包围过去,然而,无数双手、无数把刀剑朝他伸过去、砍过去,却连他的衣角都难以碰到,仿佛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气墙,将所有攻击都轻描淡写地隔绝在外。
见状,那个蛛网的人动了。
他从宽大的黑袍下取出一个形状古怪、仿佛由某种黑色骨头打磨而成的乐器,放到了面具之下。
下一刻,一阵尖锐、扭曲、完全不成调子、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心生烦躁的乐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随着这诡异的乐声,他身后的山洞深处,猛地传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戾气息的咆哮。
整个山谷似乎都随之震颤起来。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头体型庞大如成年巨熊、形态却无比狰狞的妖怪,缓缓从幽暗的山洞里踱了出来。
它通体覆盖着一种湿滑粘腻、泛着不祥幽蓝色的皮肤,身躯下方竟生长着六只粗壮如柱、覆盖着鳞片的怪足。
最令人胆寒的是它的头颅,那张血盆大口几乎占满了整个面部,里面密布着鳄鱼般交错林立的惨白利齿,涎水如同腐臭的黏液,不断从嘴角滴落,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腥臭的痕迹。
它张着嘴巴走出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腥臭的口水。
此时,别说那五百名早已吓傻、乱作一团的青壮年了,就连那些王府亲兵们也彻底傻眼了。
不少人吓得双手颤抖,连武器都握不稳,“哐当”掉在地上;更有甚者,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处弥漫开一股骚臭之气。
“妖……妖怪!真的是妖怪!”
“妈呀!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那蓝色巨怪用它那对闪烁着残忍红光的细小眼睛,在山谷中巡视一圈,立刻牢牢锁定了最具威胁的谢倾。
它再次发出一声震天咆哮,人立而起,随即四肢(或者说六肢)着地,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疯狂地朝谢倾猛冲过去。
谢倾眼神一凛,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凝练的白色弧光,悍然迎上,剑光过处,精准地斩在了巨怪最前方的一条腿上。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那被斩断的伤口处,没有鲜血,只有一片空洞的、不断逸散着浓郁黑气的缺口。
就在这时,藏身在高处、一直紧张关注战局的桃初,敏锐地瞥见管事谢全正趁着这混乱的场面,鬼鬼祟祟地缩着身子,试图沿着山壁的阴影溜走。
她来不及多想,挥鞭冲下去,马蹄踏起尘土,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如同神兵天降般,猛地拦在了慌不择路的谢全面前。
马高高扬起前蹄,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地从试图躲闪的谢全身上践踏了过去。
谢全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当场骨断筋折,昏死过去。
这下就不用怕他逃跑了。
桃初刚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心头猛地一紧。
只见那头原本猛攻谢倾的蓝色巨怪,仿佛像是突然嗅到了什么绝世珍宝的气息,竟硬生生止住了对谢倾的扑击,转而用它那贪婪残暴的红眼睛,死死盯住了刚刚现身的桃初。
它发出一声兴奋至极的嘶吼,舍弃了难缠的谢倾,以与其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快如闪电的速度,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桃初猛扑过来。
速度快到桃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谢倾脚步变幻,身形如同鬼魅般留下一串残影,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但就是在巨怪利爪即将触及桃初的前一瞬,及时出现在她身后。
他一手紧紧揽住桃初的腰肢,抱着她猛地向后一跃。
“噗嗤——!”
下一瞬,他们刚才停留的位置,桃初骑乘的那匹骏马,连悲鸣都未能发出,便被那巨怪蒲扇般的爪子轻易地撕成了两半
谢倾一手稳稳抱着惊魂未定的桃初,另一只手单手握剑,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他周身气势骤然攀升,一剑斩出!
这一剑,仿佛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与怒意,剑光璀璨夺目,带着一股开天辟地、无坚不摧的凛然气势,悍然撕裂空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冲那巨怪的头颅而去。
“轰!”
剑光精准命中,巨怪那狰狞的头颅瞬间被磅礴的剑气绞得粉碎,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那不断逸散黑气的残躯抽搐了几下,便再不动弹。
直到此时,寒明和宫谦终于带着人马,从山坡上疾冲而下,赶到现场。。
不知为何,危险解除后,谢倾依旧紧紧抱着桃初,没有立刻放开她,也没有说话。。
于是桃初喊道,“寒明!快去抓那个‘蛛网’的人,别让他趁乱跑了!宫大人,剩下这些士兵和壮丁,就拜托你安抚和处理了!”
谢倾这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将桃初放到地面上。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不见一丝血色。
桃初担忧地伸手,轻轻抚摸他冰冷的脸颊,“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特别不好,是刚刚受伤了吗?”
谢倾摇了摇头,他的眼睛里翻涌着如同暴风雨前夕深海般复杂难言的情绪,恐惧、自责、后悔、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平复那擂鼓般的心跳,再次开口时,嗓音带着明显的滞涩与沙哑。
“刚刚……你差点就死了。” 那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就差那么一点……我……”
“这不是你救了我吗?虽然我的心脏差点就跳出来了,但你及时救了我,让我特别有安全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倾猛地再次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拥抱是那样用力,仿佛要将她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谢倾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法掩饰的后怕与哽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带过来的……我不该让你涉险……这里太危险了……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桃初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正色道,“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出事,是你救了我。”
最后她半带玩笑说,“不要胡思乱想啊,救命恩人。”
谢倾深深地望着她,此刻天光云影,落日余晖,仿佛都倒映在他那双瑰丽如宝石的眼眸中,更显得那里面盛满了桃初看不懂的、如同漩涡般深沉浓烈的情愫。
他长长地、深深地舒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恐惧与压抑都排解出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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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皇子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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