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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破碎

祁叶心被刺了下,一把将时承搂进怀里,安慰他,“没事的,哥,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呢。”

后来他把时承抱进车里,通过车内昏黄的灯才看清他哥的状态,眼睛都哭肿了,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

祁叶的心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

才一天没见,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明明早上他们去校外吃早餐时,他还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时承转身将盒子放到车后面,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说:“祁叶,回家。”

他知道祁叶不会主动问他发生了什么,而他现在也不想开口多说什么,他累了,时承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恨你”这句话,是一句诅咒。

时承被伤得体无完肤。

刚到家他就抱着木质盒子把自己锁进了卧室里。

祁叶站在门外听到上锁的声音,眼睛瞬间红了。他给时妍慧发了一条消息。

祁叶:【妍慧姐,你知道遗物里装了什么东西吗?】

他下楼去厨房做饭,刚把牛肉块放锅里时妍慧就回了消息。

时妍慧:【当然不知道,那是他的**,母亲当年给我之后我就一直锁起来了。怎么?时承看到遗物痛哭过了?】

时妍慧:【没事,哭正常,感动嘛】

祁叶叹了口气,他哥的反应看着可不像感动,倒像受了重伤。

他把做好的红萝卜牛肉汤端上楼,敲响门走进房间坐在桌子旁静静地看着时承乖乖喝完汤,这才端着空碗离开。里面的门锁立刻又是“咔嚓”一声。

祁叶躺在床上担心了一整晚,第二天清晨听到隔壁房间的开门声,他立刻跳下床走出房间,和他哥面对面撞上了。

“一夜没睡?”

“哥,你怎么样了?”

两人同时开口。

时承走近祁叶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好了,倒是你,去镜子前看看你的黑眼圈。”

“哥,你真没事了?”祁叶不信。

时承摇摇头,说真没事。

两人吃完早餐去逛了会儿附近的公园,祁叶还要继续沿着小湖旁的石子路走下去时被时承拽走了,“不用特地陪我,我真的好了,你赶紧回家给我睡觉。”

祁叶拽了拽时承的粉色毛衣,“你陪我。”

时承伸手朝他后背轻拍了一下,“自己睡,我不困。”

事实上,他也很困。

昨晚他很早就睡了,但梦里全是她的声音——我恨你。对不起。我恨你。

他不想被祁叶看出自己的脆弱,他怕自己会说梦话,被祁叶听到。

他们一前一后踩着街道上的金黄落叶慢慢往家走。

祁叶看着他哥的背影,莫名感到安心。

同时他仍然担忧时承的状态。

真的没事了吗?

过完周末,他们一起回校之后,祁叶发现,时承是真的不对劲,喜欢的签售会不去了,朋友的游玩邀约也拒绝,还给自己报了很多个大学生竞赛,比赛时间都排在了期末周前后。

这段时间祁叶见他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某天他们一起在餐厅吃饭时,祁叶问他忙得过来吗,时承说当然,这才是大学生活。

祁叶又问他那元旦怎么过。

时承有些烦,冲祁叶发了脾气:“别问了行吗?你让我忙一点怎么了?”

祁叶就不说话了,低头扒米饭。

不能让时承这样一直下去,压抑久了他精神会崩溃的。

“对不起……我……”时承将一块土豆夹到他碗里,语气缓和下来。

祁叶放下筷子,“哥,你别这样,我担心你。”

“别管我,行吗,就让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会调整好的。”时承眼里装满倔强和执拗。祁叶点点头,“那你别躲我,让我陪着你就行。”

他们以期末学业繁忙为由和母亲商量好后又搬回了以前的房子。

祁叶除了晚上是和时承分开的,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他旁边,有时候在图书馆学累了就抬头看会儿他哥,观察他有没有不开心。

自从时承拿到遗物的那天起,祁叶发现,他哥习惯了睡前锁门,他们也没有再睡过同一间房了。

元旦当天祁叶要陪时承去参加竞赛,就拒绝了苏之择的外出游玩邀约。

苏之择:【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俩都不想我】

苏之择:【我不管,寒假你们必须陪我出去玩两天】

苏之择:【祁叶!听见没听见没!】

祁叶等时承从教室出来后才回复他。

祁叶:【一会儿我问问我哥】

苏之择:【无语】

苏之择:【你俩到底谁当家,昨晚他让我问你】

苏之择:【真烦人你俩】

直到假期来临后的第二天,两人还没做好决定。苏之择气得直接上门找他们算账了。

“我来绑架,你俩必须有一个人陪我出去玩!”

一番商量之后,祁叶成了那个“人质”。

他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情愿。

时承就摸着他的头说:“两天而已,你就陪一下小择,我最近太累了想在家补觉。”

“可我不想跟你分开……”祁叶抬头望他哥。

苏之择:“……”

看祁叶的样子他们被迫分开两年似的。

一个温声安慰,一个撒娇,真是够了。他拽着祁叶的蓝色羽绒服衣领,直接将他塞进副驾驶。

汽车发动,祁叶伸头跟他哥挥手,时承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看他们走远,时承这才收起笑容,转身上楼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他从盒子里拿出信纸读了几遍,他试图从那些话语里找出被人篡改的痕迹或是扣出母亲喜爱他的证据,但没有。

还是失败了。

不可能的。

他找了快两个月了,不能什么发现都没有。

不会的。

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她说了那么多对不起。她是爱我的。

不,她恨你,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她说了恨你啊,时承,你到底在妄想什么。

祁叶陪苏之择一天半,第二天中午就坐不住了,吃饭的时候莫名感到心慌,看着他和时承的聊天记录总觉得不对劲。

苏之择吃了口米粉,抬头问他:“怎么了?这么焦虑?”

“我总觉得我哥不对劲。”

“那回去吧。”苏之择看着祁叶恐慌的眼神,自己也跟着慌了起来。

祁叶坐在副驾驶说:“上高速吧,这样快一点,自从昨晚九点他跟我说完晚安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消息了。”

苏之择点点头,“你先给他打个电话。”

“打过了。没人接,妍慧姐去看过了,说他在房间学习,跟他打电话让他下来,但他拒绝了。”

苏之择感到惊讶:“靠,寒假学什么习?他不说要补觉吗?”

两人的恐慌感更加强烈了。

晚上八点两人在门口停下车,时妍慧站在门口转身说对他们说:“我一直在这儿观察他,他房间的灯一直亮着,刚才还去窗前站了会儿。”

三人匆匆上楼,祁叶敲门喊“哥”,但时承没有应。

“靠,他在搞什么!”苏之择一把将门踹开了。

时承光脚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信纸,睡衣整整齐齐,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憔悴,目光空洞。

他缓缓看向祁叶,轻声问:“回来了?”

“嗯。”祁叶忍住眼泪走到他面前蹲下。

他看了一眼时承手里紧紧攥着的信纸:“我能看吗?”

时承看了一眼站着的另外两个人。

苏之择想说什么,被时妍慧拉走了。

“慧姐,时承他……”

“没事,我们回去吧,有祁叶在。”

祁叶好像只看到了满页密密麻麻的“我恨你”,他心被刀子狠狠划了一刀,将信纸放到地上忍着眼泪去触碰时承的脸颊,“哥,地板凉,我抱你起来好吗?”

时承麻木地点点头。

祁叶将他抱回床上,去抽屉里找额温计时意外看到了里面的安眠药。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拿回遗物的那天?

他来不及再细想下去,先给时承测了体温,真的发烧了。

喂时承吃完药看着他依然盯着自己看,但双眼无神,祁叶主动问他:“中午吃了什么?”

“馄饨。”时承说。

“那一会儿睡醒想吃什么?”祁叶不敢看他哥的眼睛,就去看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里面还有半杯水。

“馄饨。”

又是这个,这两天都吃的馄饨?还是因为发烧在说胡话?

祁叶伸手去摸他的眼睛,“好,那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下馄饨。”

时承就乖乖闭上眼睛睡了。

祁叶起身轻轻贴近他的胸口,任眼泪往下留。

他在他哥身边都照顾了些什么?全都没有用。

时承还是生病了。他是不是自从拿回遗物的那天起就开始失眠了,经常看那封信吗?每晚?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他只是希望自己是被母亲爱着的。

难怪那天他那么难过,嘴唇都咬破了更拒绝上药。

难怪他要让自己忙起来。

难怪要每晚上锁。

祁叶十二点多看着他哥烧退醒来,扶着他的肩膀喂了他一点小米粥又重新睡去,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坐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

心结易结不易解。要让他尽快走出来,还需要一个情绪爆发点。什么能够触碰他的情绪?

信。

对了,就是信。

第二天早上时承醒过来看祁叶趴在他床边正睡着,他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居然是温热的。

祁叶很快醒了过来,“哥。”

“嗯,你来床上睡,别趴着了。”

“不了,我去做早餐。”

吃完饭时承坐在中岛前吃水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遗物好像不见了。他问正在水龙头前洗碗的祁叶,“平安锁呢?”

“我收起来了。”祁叶头也不回地说。

时承送了一口气又问:“信纸呢?”

“烧了。”祁叶洗好最后一个盘子,解开围裙转身看着他。

时承不敢相信,起身来到他面前抓起他的衣领,眼神冰冷,“你知道你烧的是什么吗?”

“知道,”祁叶盯着他愤怒的眼睛继续强调一遍道,“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我烧了。”

“为什么?”时承难以置信,祁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祁叶苦笑,“留着让你自我折磨吗?就为了一封信,你别告诉我这段时间自己每晚都在研究它,还有,你抽屉里的安眠药我都看——”

“啪——”

时承的巴掌落在了他的左脸上。

“你越界了!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仗着我平时宠你就这样私自处理我的东西!”时承情绪失控了。

祁叶露出自嘲的笑,“这就叫越界了?”他反手抓住时承的手腕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自己怀里,朝他吻了下去。

时承本来就在气头上,结果还被强吻,直接狠狠咬破了他的唇。

血腥味在他们之间蔓延。

时承的一滴泪滚落在祁叶唇上,他这才松开时承。

“你是不是疯了,我打你打得不够疼。”时承觉得自己马上要被祁叶气疯了。

祁叶倔强地将脸迈向一边,拒绝再和他说话。

从时承的角度刚好看到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瞬间就没了脾气,觉得自己刚才下手太重了。

这是他第一次失手打祁叶。

太冲动了。

时承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冰袋用毛巾裹住递到他面前,祁叶没接。

时承就将毛巾直接贴他脸上了。直到冰敷完两人也没说一句话。祁叶看着时承转身上楼,这才挪动脚步跟在后面。

“你别跟我,不是拒绝和我沟通吗?”时承站在台阶上定住脚步回头看他。

祁叶还是没有说话。

他哥第一次打他,还说不要让他随意越界,他需要时间消化。但是他得看着时承,不能让他再钻牛角尖。

时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话。”

祁叶又把脸迈向一边,这次时承看到了他的嘴角,虽然刚才冰敷时顺便帮他上了药,但这会儿还是有血渗出。

时承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好像有点过分了。

再怎么说,祁叶也是为自己好。

时承这次缓和了语气,但仍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说话。”

祁叶抬头站在下面的台阶上望着他,语气委屈,“哥……你以前从没打过我……”

时承这会儿有点下不来台了。

还不是他活该。

自己作的,非要烧信。

他不会道歉的。

“哥……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祁叶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角说,“安眠药你再别吃了行不行。”

时承冷哼一声,“就只用道歉这个?”

“信烧就烧了,道不了。”

时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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