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赵怿敲开了巷子里一扇不起眼的门。
“吱——”沉滞的门缓慢地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张不起眼的脸。
“陈叔。”赵怿的声音沙哑。
陈叔并没有反应,只是皱着眉看向赵怿背后的身影。
林时按照赵怿的要求,换了个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又拿煤渣抹了抹脸,用头巾裹住了半张脸。
赵怿挠了挠头,一副憨憨青年不好意思的样子,凑到陈叔的耳边嘀咕。
“陈叔,这是我媳妇儿。”
于是那个陈叔皱着的眉松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打算。
“她也是村里人,没来过城里,我带她进去见见世面。”赵怿说着给陈叔塞了点什么东西。
于是陈叔嘿嘿笑了两声。年轻人嘛,在媳妇儿面前吹吹牛也正常。而且他和赵怿打交道也快五年了,还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他一个人住在外城,也只有赵怿还三五不时拎着酒来探望他。更何况因为赵怿,连他在主家也被高看两分呢。
林时跟在后面进了小院。
院子里乱的一塌糊涂。赵怿一进门就开始收拾院子,打水劈柴。
陈叔点了烟,坐在一旁看着他:“我还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原来是娶媳妇儿去了。”
赵怿显然对这里很熟。陈叔一坐下,他就倒了水递到陈叔手边,又给林时使眼色:“愣着干嘛,去给陈叔收拾一下屋子。”
陈叔并不看林时,吸了一口烟,于是林时转身进了堂屋。
没一会,赵怿也走了进来。
“对不住,委屈你了。”他走到林时身后,低低地开口。“也是没有其他办法。”
事实上,他当年在陈叔这里整整伺候了四个月,才换到这个人松口。只是如今连累林时跟着他一起受气。
林时倒是无所谓,收拾收拾屋子而已,更何况赵怿自己也在外面当牛做马呢。
等陈叔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带着他们进内城,林时才明白赵怿为什么非要在陈叔这里过一手。
越往内城走,路上的行人越少。等看到路尽头的城门时,周围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
城墙高耸,把内城围绕的密不透风,唯一的通道就是城门,而城门紧闭着。门口有层层的士兵把守。
陈叔是陈家的家仆,有通行证,赵怿也有个陈家的信物,唯一的麻烦就是林时。
幸好陈叔和守门的士兵相熟,又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于是林时也被挥挥手放进来了。
城门依旧紧闭,他们只从旁边一扇小门走。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很难逃出城。林时暗暗地想。
一迈进内城,林时心头突然笼罩上一层奇异的感觉,然而转瞬即逝,快的根本来不及抓住。
赵怿在一旁拉了她一把,于是她也来不及再想,跟在赵怿身后走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在她进内城的那一瞬间,内城中心高耸入云的塔尖上,盘腿坐着的青年突然间睁开了眼。
外头有侍女轻柔似水的声音传来:“仙使大人可是需要茶水吗?”
青年并不回话,于是外面窈窕的身躯也重新静默了下去。
青年内心正犹如惊涛骇浪翻涌,哪里顾得上外面的侍女。刚刚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月主的威压,让他心惊肉跳。
月主已经沉睡近千年。怎么会?怎么会?可如果不是月主,刚刚的威压又来自何处?如果月主真的苏醒,只怕一切都要糟。
他内心焦急如焚,只是整个陈国,如今只有中都还保留有和仙界来往的通道,他就是想打探仙界的消息,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来人!”
门外有整齐的侍女立刻躬身走进来。
“让他们动作加快!十日,不!五日后,就动身前往中都!”
塔尖的消息立刻传向城内各大贵族,一时间整个内城都人仰马翻起来。
陈家在照月城的地位是有些特殊的。
毕竟陈可是国号啊。而照月城的陈家只是中都陈氏的一个分宗,每次仙界弟子的大选又是在中都举行。这也让陈家成了照月城说一不二的领头人。
十年一次的仙界弟子大选是贵族们最为重视的事情。这次不知道为何时间突然提前,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准备着。
陈珀从秘境中走出,小厮忙不迭地上来禀告:那个赵怿又来了。
陈珀喜出望外。备考的年限突然缩短,他的把握便不那么大了,现下有月华精气送过来,正好助他一臂之力,难道真的是老天也在帮他?
他立刻安排底下人去处理这件事,自己准备回屋休息休息。
园子里远远地看到一袭白色身影在垂钓。
“哼。”他忍不住说道:“现在整个城里,也就只有大哥你还能这么清闲了。”
陈琳并不接他的话,只微微一笑。
陈珀便有些急了。从前你是家族里最有天分的孩子,你高高在上。如今你什么也不是,凭什么还这么高高在上?
他正准备开口,就见陈琳笑到:“三弟,期限突然提前,你准备的可还顺利吗?”
陈珀一下子舒坦了。陈琳前途尽毁,也只能通过他来打探打探仙界的消息了。
他清了清嗓子,昂首答到:“我自有安排,只怕你现在已经不懂了。”
陈琳的笑容不变:“那就祝三弟一切顺利。”
陈珀心满意足地走开了。拐入回廊之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大哥。这曾经是他们家最有天分的孩子。那年仙使大人给大哥测资质,也是他唯一一次看到父亲失态。父亲欣喜若狂地揽着大哥,以为振兴家族就在眼前。谁知道突然间一切就都变了。
现在陈家就只能靠我了。陈珀这么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湖边,陈琳笑容渐渐散去,如玉的面庞有些怔然。少顷,化作一声清浅的叹息。
陈家的仆从拿走了那个玉瓶,给了赵怿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等仆从离开,赵怿把盒子递给一旁的陈叔:“陈叔,这次多谢您。”
陈叔皱巴巴的脸上一下子更皱了。他似乎想推,但是又没有推开。于是赵怿又接着说到:“这么多年,要是没有您的话,哪里有我的事情呢?您千万别推辞了。”
“你是个好小子。”陈叔接过了那盒子。“不过我也不是那么贪心的人。我只取一半,剩下一半你一会再来拿。”他点了点林时:“既然是好不容易带媳妇来见见世面的,也在城里转转。傍晚我们在城门口会和就是。”
一切顺利,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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