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许凝月八岁生日后,唐羽破天荒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换做平时唐羽从来没有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过,那天她摸着她的头,眼睛里是许凝月看出来的情绪。
“月月乖乖的一个人在家,害怕的话用手表打妈妈电话,妈妈很快回来。”
许凝月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敢睡觉,一直到了深夜听见楼下开门的声音,高兴地蹦起来跑到卧室门口,又想起来唐羽让她一个人乖乖睡觉,忍着没有开门出去,趴在门口偷听。
“许向青,好好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唐羽的身影冷冷的,像是带着寒意,许凝月有些紧张不安,耳朵贴的更加紧了。
为什么妈妈会这么生气?
唐羽从不溺爱许凝月,也从来没有朝她发过脾气,这样生气冷酷的样子让她很陌生。
父亲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许凝月急得团团转,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希望父亲能够好好解释。
唐羽叹了口气,语气愈加冰冷,“我们过几天去离婚吧。”
许凝月一下子如坠冰窟,下一秒许向青才终于开口说话,“小羽!”
他的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发出的声音有些大,唐羽皱着眉头打断他说话。
“月月还在睡觉!”
许向青压低了声音,“我们离婚了,月月怎么办?家庭不完整了,月月会被人嘲笑的。”
唐羽没说话,许向青继续说道:“小羽,今天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而且我和她根本没发生什么。”
“等月月再大一点,就把她交给保姆带,你来公司,我们继续像之前一样不好吗?”
“公司本来就是当年你和我一起打拼来的,离婚也该有我一半。”
唐羽还在权衡,她不想原谅许向青的出轨,但是心里还是顾忌着女儿许凝月。
“妈妈。”许凝月抱着小熊玩偶,在二楼探出头,脆生生道。
许凝月顾不上唐羽的叮嘱,她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心里害怕父母的争吵,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就跑下楼梯。
唐羽心疼的抱起许凝月,“怎么还不睡觉呀?鞋子也不穿,冷不冷?”
许凝月摇摇头,眼里憋着泡泪,一看到唐羽眼泪就忍不住滑了下来。
“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我害怕……”
唐羽摸着她的脑袋没说话,许向青向她伸出了手臂,笑眯眯说:“月月来爸爸抱抱。”
许凝月并不是很想许向青来抱她,许向青身上有很浓重的酒气,她不喜欢,但又想缓解父母之间的关系,于是只能点点头。
许向青把她抱在怀里颠了颠,“月月别害怕,爸爸和妈妈没有吵架。”
许凝月疑惑道:“真的吗?”
许向青看了眼唐羽,唐羽看着许凝月,亲昵地贴了下她的额头,“真的,傻月月别害怕,爸爸妈妈都在呢。”
后来的许向青就很少再加班,反而留了很多的时间陪着她和妈妈,这是许凝月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但是好景不长,唐羽开始越来越疑神疑鬼,怀疑许向青在外面有人了,也越来越疯了,终于在一个雷雨天准备带着许凝月一起死去。
说到这许凝月控住不住发抖,崩溃地捂住脸颊,“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如果当时妈妈和许向青离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为什么那天我要出来,为什么!”
其实那天夜晚她从没有恨过唐羽,妈妈那么爱她,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为了她一次次的妥协……
她最不能原谅的人是自己。
许凝月崩溃完靠在沙发上,感觉浑身无力,钟意递来一包纸巾,“不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会害怕都是正常的。”
“谢谢。”许凝月接过纸巾,又说道,“钟医生,你说人会突然改变吗?”
钟意皱着眉头,手指敲了敲本子思索着许凝月的问题。
“如果您是指您的母亲的话,大概率是受到了其他东西的刺激,目前来看问题在您父亲身上。”钟意说。
许凝月垂着头手指无意识搅动着手里的纸巾,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许向青,只是许向青在母亲去世后对她一直很好,也没有过其他女人,每当母亲忌日都会和她一起去祭拜。
“每次到雷雨天的时候,我就会很害怕,那天晚上的场景一遍遍在我的脑海里面重演,母亲一次次死在我的面前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凝月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情绪。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钟意放下手中的本子和笔,将手搭在膝盖上,认真地盯着许凝月的眼睛。
“第一,药物治疗,效果很迅速你会很快忘记这段令你痛苦的经历,但缺点是对你的神经系统不太友好。”钟意指了指脑子,继续说,“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
“第二种呢?”许凝月几乎是毫不犹豫,她不想忘记这段关于母亲的回忆,即使痛苦。
钟意笑了笑,“心理疗法,效果比较缓慢,过程也会更加痛苦,但是我会陪着你。”
“决定好了吗?许小姐。”
许凝月点头,“我选第二种。”
*
章芹在休息区逛了会儿,又坐下看会儿视频,大约有两个多小时收到了许凝月的消息。
Y:我好了钟阿姨,你进来吧。
章芹把轮椅推到门口时,门被打开,钟意向她比了个“请”的动作,章芹点头。
章芹把许凝月扶上轮椅后,钟意一直送她们到了楼下。
“钟医生你忙你的就好。”
“没事,快下班了这会没什么人,摸会鱼。”钟意笑笑。
现在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以及开始堵车,好在章芹的脾气蛮好不是个有着“怒路症”的人,面对好几个加塞的人都让他们加塞了。
许凝月也不是很介意,她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钟意在咨询室跟自己说的话。
“平时生活过程中记下自己的情绪变化,比如看见什么很有安全感,看见什么会感到害怕和排斥都记录下来。”钟意叮嘱她。
许凝月点头,还是疑惑问,“这有什么用吗?”
“之后如果做同样的噩梦的话,可以试着把自己有安全感的东西带入进去,看看梦境会有什么变化,每周这个时间点来这间咨询室,我们还像今天一样聊天,帮你回忆梦里的片段。”
许凝月有些明白了,“这算是脱敏治疗吗?”
“算是吧。”钟意点头,接着说,“人在恐惧害怕的时候会遗漏一些细节,所以说你反复做的噩梦其实并不能算完全真实,我们要寻找被你遗忘的真正的,真实。”
被遗忘的,真正的真实吗?
许凝月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车子猛然一停,许凝月脑袋向前一冲。
“没事吧小许?”章芹担忧地转过头。
许凝月摇头,“没事,怎么了吗?”
章芹把车窗摇下来,对着外面的一辆车怒气冲冲道:“加塞也没你这么加塞的,直接冲过来,会不会开车啊你!”
许凝月也皱着眉头向外面看去,对面的黑车子的驾驶座也把车窗摇下来,挺年轻一张脸,额头上还带着点汗,语气诚恳道:“不好意思啊,实在不好意思,我老板发高烧,脑子要烧傻了,急着要去医院,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真是的。”章芹嘟囔了句。
“下次小心点,别急着急着出事情了。”
“哎哎!好!”对面说了句,正好绿灯亮了又一脚油门开走了。
许凝月看了眼后座,隐隐约约有个男人半躺在座位上,窗户关着看不清脸。
“什么老板烧傻了才去医院。”章芹不满道,继续开着,刚刚的那辆黑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凝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那人有点傻气。
“你终于开心了啊小许。”
章芹转过头也朝她笑笑,“刚刚开始一直闷闷不乐,我还有点担心你。”
刚刚从诊所出来那会儿她确实不怎么开心,心里压着的东西好不容易宣泄出来,却不是十分放松,而是陷入了空虚和迷茫。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啊章阿姨,我只是需要一点缓冲时间。”
“哎,之后还去吗?”
“嗯,每周这个时间点都要去,麻烦你了章阿姨。”
章芹腾出一只手拍拍许凝月的手,许凝月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这个诊所阿姨女儿也去过。都会过去的没事没事啊。”
许凝月不了解这些,心里确实感到了安慰,眼眶有些湿润,又想起早上说的那些气话,那时候她还觉得章芹理解不了自己的痛苦,所以才说那些话。
她又想起钟意跟她说的话,决定将章芹归类在“安全感”那一栏。
车子停在了医院楼下的停车场,章芹下车先把轮椅搬出来,许凝月听见她在后面“咦”了一声。
“怎么了?”她探出头。
章芹扶她坐车,又指了指旁边车子的车牌,“挺巧的,刚刚那辆车就停在咱们旁边。”
许凝月瞥了眼车牌,觉着这串数字有些熟悉。
直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许凝月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串数字这么熟悉了。
这是秦司珩的车牌号!
秦司珩怎么突然发烧了?许凝月在床上想了会儿,看他刚刚在车上的样子确实挺严重的。
她掏出手机看着对话框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发出一条消息。
Y:你发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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