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两人下课后，来食堂吃卤肉茶泡饭。
吃到的第一口，宁岁就知道它为什么能当选津大必吃榜top1了。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不大不小的肉丁，卤得色泽鲜艳、炖得软烂入味。红茶的清香中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涩感，爽口解腻，配合米香浓郁的米饭，一口下去超级满足。
“这是什么神仙搭配！”宁岁一边吃，一边连声赞叹，“太好吃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贺临坐在他对面，托着腮，一脸温柔宠溺地看着他，“不要吃得太快，记得多嚼几下，不然会消化不良的。”
“嗯嗯！”
“鸡临狗岁！”韩飞和何小跳端着一模一样的饭，坐在两人旁边，“你俩动作挺快呀！”
贺临笑道：“那是，吃饭当然要积极！”
“临子你看，你被挂表白墙了！”韩飞兴高采烈地把手机屏怼到贺临面前。
宁岁好奇地凑过去看，津大表白墙的账号上，是贺临昨天“英雄救猫”的画面，少年一手抱着猫，一手握着扶手，从数米高的人字梯上走下来，背景是翠绿的树影，和斑驳的斜阳，贺临被衬得帅气又温柔，少年感和男友力爆棚，稿主配文：“捞一捞这位小哥哥！路过小花园直接被帅得晕过去了！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呀？”
宁岁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咀嚼的动作缓缓放慢，索性直接停了下来，鼓着嘴生闷气。
男朋友被惦记了，占有欲发作了！
“行啊临子，魅力无边啊！”何小跳坏笑着，朝贺临挑挑眉。
贺临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行了，吃你的饭吧！”
“这个女生的头像，我看着眼熟，好像在我们学生会的群里。”韩飞八卦精神大动，在群成员列表里一顿扒拉，真扒拉出稿主的名片，忙不迭给贺临看，“还真是！大一新生，礼仪部新招的干事，长得可漂亮了，你看照片！”
贺临礼节性地扫了一眼，淡淡回应：“是很漂亮，不过跟我没关系。”
说完，贺临看向宁岁，发现他的茶杯空了，便把自己的红茶推到宁岁面前：“岁岁，喝我的吧。”
宁岁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的醋意顿时消了大半：被惦记也不是男朋友的错！
“不是吧大临子，眼光这么高，这样的都看不上？”韩飞一脸难以置信，“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吗，我看她挺是你的菜呀！”
嗯？
香香软软的女朋友？
宁岁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贺临。
“什么跟什么啊！”贺临肉眼可见的慌了，“我有说过这话吗？你记错了吧！”
其实，他真的说过。
在上学期的某一天，宿舍夜聊的时候，四个人分享各自的情史，贺临说自己没谈过恋爱，韩飞开玩笑地说了句：“临子你这么帅都没谈过恋爱，不会是gay吧？”
贺临为了给自己立恐同直男人设，当即否认：“你别搞啊，我不搞基！我只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女朋友，臭男人别来沾边！”
何小跳也记得这件事，跟着帮腔：“你说过啊，还说你不搞基……”
“咳咳咳咳！”贺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吃，只是凭空干咳。
宁岁看着他尴尬的样子，结合昨天发现的小秘密，推断出了一点“真相”：贺临明明是同性恋，内心向往光明正大的恋爱关系，同时却很在意别人的眼光，一直不敢表现出来。
俗话说得好，恐同即深柜，贺临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性向，故意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宁岁又开始心疼他了。
男朋友一定演得很辛苦吧？
“你们不用管了，表白墙是吧？我这就回复她！”贺临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机，一顿操作，接着干脆地扔到一旁，看向宁岁，“没事了岁岁，继续吃饭吧。”
走在吃瓜一线的韩飞不肯善罢甘休，刷新表白墙的界面，念出贺临回复的内容：“照片上的人是我，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喜欢男生，抱歉。”
“哈哈哈哈！”何小跳大笑出声，“临子，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韩飞也是错愕异常：“就是啊临子，至于吗？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就好了呀，至于找这种理由吗？你不是最恶心同性恋了吗？”
恶心？
即便是伪装，这样说也有点过了吧，这不是自我厌恶吗？
宁岁看着对面的贺临，心中有些难过：男朋友的心情，一定很矛盾，很纠结。
“哎呀，好啦好啦，饭都要凉了，快吃吧！”宁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试着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贺临忽然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鸡飞，狗跳，我有件事，要跟你们两个说一下。”
韩飞、何小跳：“啥事啊？”
贺临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正色道：“其实我不是恐同直男，我是深柜，也就是我之前最讨厌的男同。”
“……”韩飞、何小跳瞪着四只大眼，静默两秒，接着爆发出一串大笑，“哈哈哈哈哈！大临子，你搞什么抽象，竟然说自己是男同？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是认真的。”贺临继续说，“我是把你俩当兄弟，才说出来的，信不信由你。”
两人止住了笑声，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贺临如此认真的模样。
宁岁也是一样。
短暂的惊愕过后，宁岁望向贺临坚定的眼神，心头是浓浓的感动：我昨天说的话，男朋友听进去了！他不再畏惧别人的眼光，鼓起勇气做自己！
宁岁牵起唇角，笑了，他发自内心地为贺临感到开心。
“那个，狗、狗岁啊。”韩飞惊得有点结巴，“你不是临子的发、发小吗，你说两句呗？”
何小跳也问道：“就是啊狗岁，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宁岁也认真地说：“他说的都是真的。之前没有向你们坦白，是怕你们介意，但是演戏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如果接受不了……”
“怎么会！”韩飞赶忙搂住贺临的肩，拍了拍，“这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是吧狗跳？”
“是是是！”何小跳也道，“一点不介意！”
贺临心里一暖：“好兄弟！我虽然出柜了，但是对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一样，一点没变！”韩飞玩笑道，“既然是好兄弟，就不能对我们俩下手啊！”
贺临哈哈大笑：“倒也没饥渴到那种程度！”
何小跳不乐意了：“啥意思嘛！我俩很差劲吗？”
贺临顺着他的话打趣：“你怎么有点失望？”
宁岁看着他们打闹，气氛一如从前，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举起贺临的杯子，抿了口茶。
“好了，玩笑归玩笑，我们男同也是有底线的，不会对直男下手。”贺临给两位直男舍友吃了一颗定心丸。
“哎等一下，你得发誓！”韩飞点开宿舍微信群的聊天框，按下语音键，举到贺临嘴边，“说吧！”
“咳嗯！”贺临也没在怕的，清了清嗓子，“我贺临发誓，不会对韩飞和何小跳出手，否则……”
众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贺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否则就让我立不起来，射不出去！”
“咳咳咳咳……”宁岁被茶水呛到了。
这也太狠了吧！
韩飞和何小跳笑得直不起腰：“大临子，你这誓发得够毒的啊！”
“这不是让你们放心吗！”贺临悄悄看向宁岁，微微一挑眉，意味深长道，“放心吧，不会的，啊。”
宁岁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去，轻轻踢了一下贺临的脚尖，让他不要得意忘形。
贺临也勾起唇角，发自内心地笑了。
出柜成功，爽！
贺临的心情飘飘然飞上了高空，得寸进尺地抬起脚，触碰宁岁的脚踝，轻轻磨蹭。
宁岁心跳加速，心虚地看向身边，韩飞和何小跳还在因为贺临的毒誓笑得停不下来，没有注意到两人微妙的互动。
奇怪了，明明都已经出柜了，怎么还是有种地下情的感觉？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两位直男舍友并没有因为性向排斥贺临，反而因为这场波折，宿舍关系更进了一层。
当晚，两人也践行昨天的承诺，一起看荔枝和凤梨的直播，学习恋爱。
宁岁和贺临并肩坐在贺临床上，捧着一个平板看直播。不知什么时候，上贺临的床，成了宁岁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习惯，再也不会感到害羞了。
荔枝和凤梨今晚不训练，直播打游戏，不过他们不打第五人格，而是英雄联盟。
荔枝要练ADC，可是不太熟练，被对面连连击杀，心情越来越低落，偏偏匹配到的队友还一直在骂他：
【不是，会不会玩啊？】
【这么菜还抢位置，老子用脚都比你玩得好】
【小学生吧？真晦气】
荔枝气得眼眶通红，凤梨玩辅助，直接A上去一顿乱杀，把队友吓得不吱声了，并且在公屏上怼回去：
【叫什么叫啊？】
【毛还没长齐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家里得请高人了哈】
队友不甘心，和凤梨开房间solo，结果自然被虐得很惨，把直播间的粉丝们都看爽了：
【凤梨帅啊！】
【这波护妻满分！】
【操作也可以的！】
“真是大快人心啊！”宁岁给他俩刷了个礼物，当做“学费”，“这个凤梨，操作还挺厉害的，我不玩联盟都能看出来，手速真的快。”
“这算什么？”贺临不甘心被比下去，忙道，“岁岁，这个其实不用学，我本来就会。你要是秒倒了，我肯定保你！谁压力你我怼谁！咝……”
由于太过激动，贺临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天花板。
“小心啊！”宁岁立刻担忧地凑过去，“没事吧？”
贺临捂着脑袋，表情浮夸地哀嚎：“有事啊，我脑袋好晕……”
宁岁忽然怔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贺临捂着脑袋的画面，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宁岁努力回想，却迎来一阵头昏脑涨，痛苦地捂住脑袋。
贺临其实没啥大事，很快就缓过来了，本想演一把开个玩笑，没想到宁岁忽然这样，一时慌了：“岁岁，你怎么了？你对我吹哨了吗？怎么我撞墙了，你却难受起来了？”[1]
宁岁说不出话，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他记得这种感受，这是记忆复苏的前兆。
注释：
[1]吹哨：不知名非对称竞技游戏《第五人格》中心理学家的技能“移情”的俗称，可以将队友受到的伤害远程转移到自己身上，无视距离为队友回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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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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