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攻势猛烈，但陈汐月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她本可以将这些光剑全部震碎却不知为何留了几分力道。
待到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时，陈汐月故意脱力随后被其中一剑的剑气震飞，直直落入杨涵怀中。
陈汐月明显感觉到揽在她腰侧的手骤然收紧，心下暗喜抬眸见到师妹暗藏担忧的眼眸。
杨涵穿了一身夜行衣还戴了面巾，可这天下哪有认不出自己徒弟的师尊，于是上方的徐瑾一眼便认出了杨涵。
而杨涵眼里也是止不住的惊诧，她抬头看着四百年未见的师尊，抿着嘴忍着眼底滚烫的思念。
赫连幼珊倒也没闲着，她抬手控制着那些剑，剑身摇晃几下便齐齐对准陈汐月二人，正要放手时却被徐瑾制止。
“等等。”
这样焦急的声音让赫连幼珊有些诧异，毕竟对方很少有情绪波动。
适时收手，赫连幼珊好奇道：“怎么？熟人？”
徐瑾没说什么，只是挥手，随后杨涵脸上的面巾就被掀开。
赫连幼珊眼神微变，紧接着又想明白了什么，随意一握后便打散了那些光剑。
也不知刚才的对话这两人到底听了多少，
赫连幼珊心里很是担忧。
陈汐月感受到周身的威胁全部消失，她佯装无力赖在杨涵怀里，声音微弱好不可怜的模样：“师妹。”
杨涵的目光终于从恩师身上移开，当看到怀里脸色苍白的师姐后，她又控制不住看了赫连幼珊一眼。
虽然暗戳戳记了仇，但杨涵明白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刻，为此她先是掏出了本来为自己准备的愈合丹。
这丹药珍贵异常，杨涵走在剑修这条路上本就很穷，但喂陈汐月吃这丹药时却没有半分心疼。
赫连幼珊也放下敌意安静看着这一幕，她本就想撮合两人，这自然是她乐意看到的成果。
忍不住用手肘戳戳身旁的徐瑾：“此情此景如何？”
徐瑾没说话，她从空中飞了下去然后站在两人身前，只是一眼她便明白陈汐月是装的，从前时候对方就爱用这种小伎俩骗杨涵。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涵她还是毫无长进。
徐瑾无奈摇头，与此同时杨涵怀里的陈汐月也恢复了血色。
不知为何，徐瑾觉得内心深处升起几分羡慕。
陈汐月被杨涵好生安置在一旁，等到杨涵转身的那一刻，陈汐月那双半睁不睁的眼睛变得贼亮。
她紧紧盯着师妹的背影，手中灵力聚拢，想着若是徐瑾两人心有不轨的话她便立马出手。
在她的注视中，杨涵几步站定在徐瑾面前，沉默过后只是轻轻一句：“师尊这些年可好？”
徐瑾心中酸涩，只是她从不会表达，淡然说着：“很好。”
短短两个字掩盖了徐瑾这么多年的苦难，她当年为了万刃树敌太多，被赶出门后自然遇到了许多旧敌的追杀。
她浑浑噩噩走了很长的路，途中遇到不少凶险，可都被人救了下来。
她明白救她的那人是谁，因为以前经常见面，是一位只听掌门话的长老。
但这样只让徐瑾觉得更加羞愧，这一瞬间迷茫尽散，她想要补偿自己犯下的罪孽。
徐瑾嗓音难得温柔，看着许久未见的爱徒说：“你呢？”
杨涵轻轻点头：“徒儿很好。”
面前的师尊和记忆中的有很多出入，现在的师尊远没有之前那么冷，身上的人性似乎更明显了些。
陈汐月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一边她为杨涵高兴，另一边又觉得心里叽里咕噜冒了酸涩泡泡。
不过吃味了一会儿，陈汐月就缓过劲来，师徒情和爱情她还是分得很开的。
陈汐月突然就想起了远在万刃的师尊，不知她看到徐瑾回来了是怎样的想法？
抬头看月，林织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没听岑露羽的嘱咐，大半夜又跑到悬崖边坐着。
寒风瑟瑟，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林织晴身躯随着寒风抖动。
“阿嚏！”
林织晴呼出一口浊气，轻声叹息。
寂静的夜中，一道绿色流光落在她的身旁，光芒散去后是碧瑜那张充满特色的脸。
碧色的眸子中倒映着林织晴憔悴的脸，碧瑜掐指一算面带笑意：“桃花劫，有趣。”
桃花劫也称情劫，是天道为修士所设劫难的一种，情劫未过则身死道消反之则有无尽好处。
林织晴听到后顿住，眼底忍不住染上几分抗拒：“前辈玩笑了。”
似是嫌弃这地方不够亮堂，碧瑜自己开始发光，幽幽绿光让这夜变得更加诡异。
碧瑜见她不信，又伸出手算了一遍，最后神神叨叨说：“不信吗？这次曜日大比结束后你会收到一个大惊喜的。”
虽然碧瑜脾气臭又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林织晴嘴上虽然抗拒，心里却默默浮现出某个人的影子。
明明那人存在过的大部分痕迹都被抹去，四百年的时间也该将一个人的容颜模糊才对，可事实并不是。
一想起那个名字，林织晴就能记起对方的脸，而且还很清晰。
说不清心里是期待还是憎恶，这些年她一直做梦，有时梦到那些美好的日子，但大多数时候是徐瑾举剑对着她的那一刻。
只是想想心脏就抽痛起来，林织晴捂住胸口，喉间传来血腥的味道又被她强行咽下。
脸色更白的她在碧瑜的莹莹绿光照射下更加不像活物。
稳住呼吸，林织晴终于有力气说话：“若是我倒下，烦请前辈好好照顾这万刃宗。”
碧瑜眉头一皱，又信誓旦旦保证：“不用你说我也会，但是我只会斗法，管理事务我一概不会，你先不必太悲观，这次劫难过了，你身上的伤也会消失。”
林织晴苦笑：“那就承前辈吉言。”
碧瑜真是受不了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嫌弃：“万刃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当初我主人同你的境地一样也从未颓废过。”
林织晴不愿争辩，“前辈教训得是。”
这态度搅得碧瑜更加不快，愈加怀念起主人来。
碧瑜哼了一声：“想当年我主人白衣一剑，修真界无有不服，只是看到她那双紫眸都会怕。”
林织晴无奈，但还是陪着碧瑜聊天，“开宗祖师自是我们比不得的。”
碧瑜又嗤笑一声：“倒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主人她毛病也挺多的。”
说起这个话题，碧瑜兴奋起来随后掰着手指头数着已故主人的毛病：“她这人看上去随和但心眼贼坏，还喜欢做一些捉弄人的事情，看人窘迫无奈的表情。”
“嗯，还特别喜欢装病骗人，斗法上瘾后完全就是个疯子。”
林织晴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碧瑜的描述很像她的爱徒陈汐月。
虽然觉得奇怪，但脾气性格有相似还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织晴静静听着，心里的疑问却不断冒了出来，等到碧瑜停下后她又继续问：“她既如此强大，又是因何而故？”
“这个嘛？”
碧瑜的表情突然茫然起来，无论她怎么想都记不起主人死亡的细节，仿佛这一段记忆不存在一般。
她讷讷道：“怎么回事？想不起来。”
见碧瑜表情痛苦，林织晴赶紧打住：“既如此前辈便别想了。”
碧瑜揉揉额角，不去刻意思考这个问题后就舒服很多，“奇怪。”
不再纠结这些问题，无论当时的情况如何，碧瑜剑的认主印记确实已经消失，那就证明人确实已经没了。
明明是早已习惯的生死相隔，可当刻意想起时还是带了许多伤感。
那个坏心眼没良心又很执着的人终究留在了过去。
撇撇嘴，碧瑜站起来拍拍屁股后的泥土，看着夜空眨眼的星星说：“其实有时我看着陈汐月和杨涵两人会有种看着故人的感觉，那感觉实在太像。”
之后又想到了什么，碧瑜又说：“但是杨涵修的不是无情道。”
林织晴闻言挑眉：“杨涵有过走无情道的想法，不过中断了。”
这次轮到碧瑜八卦了，本来准备离开的她又坐了下来，一脸你继续说的表情。
林织晴努力回想，轻笑一声：“万刃宗的藏书阁有一名为万象诀的心法，虽然是残卷但品质在天阶，修炼过后摒弃万象，无欲无我。”
说得累了，林织晴略微停顿又接着继续：“杨涵看中了这心法，当她准备练时却被我徒儿找上门，两人挣扎之下，汐月打断了杨涵的腿骨。”
当时的林织晴和徐瑾关系还很好，事后为了赔罪林织晴送了许多珍贵的丹药灵草过去，闯了祸的陈汐月也暗暗添了很多。
在这之后，那本残卷莫名消失了。
林织晴说完咳嗽两声，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到的却是碧瑜略带复杂的眼神。
林织晴疑惑：“是有哪里不对吗？”
碧瑜摇头，最后又慢悠悠说着：“那万象诀是我主人那一代的东西，之所以是残卷是因为主人一气之下撕毁了下半部。”
林织晴不是很理解，毕竟那是一部天阶功法，看样子还可能是上品，她问：“为什么？”
碧瑜叹气：“因为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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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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