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楚霏乔装孤身一人出了靖北侯府,悄然前往明都北边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青松约见的一处民居。
她避了人,纵身飞掠翻墙而入,谁知刚落地就有人一剑刺来。
楚霏敏捷地侧身避开,脚向后一踢,身体轻盈上翻,就避开了这人打来的一拳,再落地时,她的手比对方更快,掐到了他的脖颈。
“夫人好身手!”这人蒙着脸,此时才收起剑,抬手扯下了面巾。
“青松,好久不见!”楚霏松手推开,笑着看向又长高一些的青年,“你长大了,若你义父看到,必深感欣慰。”
青松叹息一声,神情有些复杂,眼底更是划过一缕沉痛,他默然片刻,伸手邀她进屋:“夫人,入内详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这处小院仅有的正房,楚霏打眼一扫,发现屋里摆设十分简单,生活物品都没多少,显然不是常住之处。
“青松,这三年多你去了何处?若不是发现你义父送我玉簪的那个木匣有夹层,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楚霏坐下后,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青松提着茶壶倒茶,眼露歉意道:“让您担心了,是孩儿的不是,这几年……我一切都好,也并未离开明都。”
“只要过得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楚霏打量着他,见他确实不像受过苦的样子,才安心一笑。
青松亦跟着一笑,来自长辈的关心,总是让人感觉暖心的。
“我今天是避了人过来的,”楚霏先说了这么一句,她见这孩子神色顿住,眸光也有些闪烁,便道,“青松,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你义父的死……我已证实了,他当初是中毒而亡,应该是一种延缓发作却又毒性剧烈的毒,能让人呕血而亡,死得极为痛苦。”
青松沉默,整个人都露出悲痛和恨意。
楚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定能找出凶手给他报仇!”
“夫人……”
“叫我‘娘’吧,夫君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孩子。”
青松嘴唇微抖,压抑着唤了一声“娘”,曾经他是十分羡慕世子和大小姐的,有爹有娘的孩子多幸福啊,如今……虽然义父不在了,但他还有娘。
楚霏动容地应了他这一声,继而抬手轻抚他的头顶:“别太逼自己,为夫君报仇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还有我和睿儿、悦儿,我们一家人都会为之努力。”
“好,我听娘的。”青松飞快抹了下眼睛,这才垮了肩膀,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片刻后,两人的情绪再次平静,才又说起赵庄之死。
“目前,我只证实了你义父是中毒而亡,但何人下手、何时中毒均毫无头绪。”
“娘,义父吐血那两日,有人暗中盯着侯府,盯着的不止一人。”青松忽然道,“而且,义父入葬后,监视侯府的人一直未曾离开,甚至还有人趁夜来探查我领罚后的伤势。”
楚霏心头一动,问:“可曾对你用药?比如加重你伤势的药?”
青松诧异她如此敏锐,沉重地点了点头:“有,不止是外用的伤药,服用的汤药亦动了手脚。”
“这是怕你发现了什么,要灭口吗?”
“应是如此。”青松皱了眉,很是懊恼,“但我这三年把义父当日出门到回府之间的经历反复回想了无数遍,始终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更无法确定凶手是谁。”
“你藏在木匣夹层上的纸里写的,提及了安国公、定国公、镇南侯和成阳侯四人,依你之见,谁的嫌疑最大?”
青松迟疑着,良久才道:“安国公和镇南侯应该不是,我去他们府里待了很久,并未发现他们加害义父的动机和线索。”
“去了他们府中?你……这三年多就藏身他们府中?”
青松一顿,抿了抿唇:“嗯,我化名为奴分别去了他们两府各一年多,也曾寻机去过他们的书房,都没找到什么。”
楚霏很诧异,她没想到这孩子假死离开后,竟然如此有耐心,还为了找线索化名为奴去了他人府中。
“探查这四家的事交给我吧,我再想办法查查看。”她还是想亲自再把这四家查一遍。
“好,您要注意安全。”青松心劲微松,有人分担报仇的压力,这让他顿感安心,“关于义父所中之毒,我在镇南侯府听闻南疆有种毒,中毒的症状便是不断呕血,但从中毒到身死时间很短,这与义父中毒的症状不太符合,我打算今日见过您后,就起身去南疆查访一下这种毒。”
楚霏眉心一松,她一直无法搞清楚赵庄所中之毒属于哪一类,不知是纯草药的,还是动物毒素,亦或者混合提炼的,此时听他这么说,立刻就锁定了这毒物。
“若症状是呕血,那八成就是了,至于你义父毒发后较长时间才去世……我猜测,这与你义父所习内功有关,应是毒发时内力自发护住了他心脉,为他吊住了口气。”
“内功?”青松一怔,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因为义父也教过他武功,但至今为止他仅练出一缕内力,这只能让他更轻盈、更敏捷,做不到护心脉、护体这种事。
“嗯,内功。”楚霏拿出一本内功心法,正是教了赵睿的那一册,“这是我从书房暗格中找到你义父保存的那卷功法后,借由它修改的,你看看如何?若是你不急着走,那等上几日,我按照你的体质为你改一本。”
青松接过来翻看,越看眼神越亮,他看得出这本功法比义父教他的更高明:“那就拜托娘了,我再等几日启程。”
“毒药的事由你去南疆验证,安国公他们我去探查,咱们一点点查,只要做过就有痕迹,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好。”
这次见面,两人谈了一个时辰,楚霏给了青松一万两银票,如今多了个帮手,她对查明害了赵庄的凶手更有信心了。
就在她悄然回府后又过了些天,被派去探查安国公、定国公四家的人送来了他们查到的详细情况。
楚霏一一翻看了这些资料,看得很慢很仔细。
安国公现年五十多岁,安国公夫人已逝,他并未续娶,如今已不大管事了,安国公府实际的主子是世子和世子夫人,除了世子,他另外两个嫡子和三个庶子都在军中,各个领着军职。
安国公世子任兵部左侍郎,同样手握权柄,而他们府中的下一代,听闻天赋很好,成长起来必能让安国公府的权势更显赫。
楚霏蹙眉:“这样人丁兴旺的功臣,昌平帝怕是睡不安稳吧?”
她继续看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子嗣没有安国公府多,但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现任定国公才四十多岁,他自己手握兵权,包括世子在内的两个嫡子都各领着一部分军队,世子掌管的是拱卫中原腹地的右翼军,兵力在三万左右,而嫡次子在东北边境领兵抵抗和蛮族习俗相近的猛族,所率大军约有五万。
虽然定国公的四个庶子没什么本事,可只他们父子三人所掌之兵,加起来就有十几万,这实力……大邺能与之比拟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再看镇南侯,这家伙虽只是侯爵,可镇南侯自己和他的子侄们,所领军队加起来,也有个十万左右,不过他们的军队都驻守在大邺南方,应对的是南方的夷族和南疆,可以说,镇南侯一家保障的是南方的安定。
大邺封赏的侯爵中,有三个侯爵比其他侯爵含金量高,分别是赵庄的靖北侯,以及镇南侯、征西侯,他们的侯爵封号就彰显了他们各自的功绩。
余下的侯爵,诸如宣武侯、成阳侯、襄宁侯这些,他们的封号就没有这份尊荣了。
理所当然的,侯爵中镇南侯、征西侯,那就是实实在在有兵权和大军的,只是比之英年早逝的靖北侯,他们二者中镇南侯实力更强,他所掌的兵力,比之卫国公、抚国公、平国公三个公爵都多。
楚霏最后看到了成阳侯府,相比她看过的三家,成阳侯府就算得上势弱了,他们只管着守卫明都的左护军,兵力只有两万左右,而成阳侯如今接近不惑之龄,大概是早年在外打仗的缘故,他的儿子最年长的才十二岁,其他的无论嫡庶,从两岁到十岁不等,且他们府上的孩子几乎没有很出众的,唯一好点就是这个最大的孩子,性子沉稳些,但读书一般,武艺更一般。
若成阳侯没有在他的子嗣中培养出足以顶门立户的,那成阳侯府没落已是可以预见的事。
楚霏摇摇头,这么看下来,成阳侯府的情况比靖北侯府还差些,赵睿这个靖北侯眼见得即将成长起来,他不止能把靖北侯府传承下去,还能让它慢慢强盛起来。
从资料上看不出什么,她暗自琢磨,该怎么探查这四家,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呢?
她能想到的正常途径,无非是先从四家女眷入手,通过女眷与他们四府拉近关系后,再设法套话或是迂回打听。
但……这样做太慢了,她初步估计,以这种方式来探查的话,至少得花一年以上,她不想拖太久。
杀害赵庄的仇人身在暗中,如今赵睿已然成婚,最多三年,靖北侯府就会有下一代,在新生儿出生前,得把这个仇人处理了,免得人家再下杀手,她并不想被动保护靖北侯府和赵庄、徐氏的孩子们。
现代人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楚霏更想主动出击,而不是时时刻刻防备着潜在的敌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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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想要真相的侯夫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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