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教室坐暖和些，又要下去进行升旗仪式。
外套都套在了校服之外，宋玖清拉上拉链，一并遮住最里的高领毛衣。
“呼——”唐旧吟朝手心呼出热气，握住之后用力搓搓。“这天气变化得也太快了。”
“是啊，”宋玖清点点头，和他一样搓了搓双手。“妈妈说卓城那边也下雪了，不过好像没有我们这儿的大。”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下楼梯，跟着队伍来到操场的中央。
秦溯站在队伍前边，三两步就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瞥了眼台上的蔡磊，对方看着雪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正为什么感到满意。
“你看蔡磊那样儿，”秦溯发笑，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简白黎，朝蔡磊轻轻扬下巴，“又有一个让我们加强训练的正当理由了。”
“那唐旧吟就少了一个偷懒的理由。”简白黎跟着他笑，回头轻轻一扫，被谈论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待在操场的时间不长。新雪又落，学生们匆匆赶回教室，趴在窗边观赏。
几个初中生倒是浑身都有干劲，踩着柔雪互相追逐，嬉笑声传至高空，逆雪而上。
其中一个脚一滑，咚的一声摔倒在地。冰冷而坚硬的地板让那个初中生发出一声哀嚎，在朋友的搀扶下站起身，揉了揉腰背。
“看着都疼。”秦溯咧了下嘴，仿佛摔倒的是他一样。“下午扫雪要不要来场雪仗？”
“好啊。”唐旧吟最先应下，焉坏的表情出卖了自己的想法，“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哈，说不定谁给谁呢？”打嘴仗这方面秦溯从不会认输。
食堂和图书馆那块儿地由二班和七班负责。扫雪的过程中，君悦悄悄走进，拿出手机为每一位同学都拍下了照片。
“老师老师，这里拍！显亮！”戴虹悦揽着温妤时蹲在雪上，两人又是比心又是比耶，贴着脸做些可爱的表情。
“你们呐。”君悦笑了一声，语气里是无奈和纵容，按下快门为两个小女孩拍出好看的照片。
手机刚放下，她们俩就迫不及待起身，扒在君悦身边暖暖的。
君悦被她俩牵着，在软磨硬泡下最后来了张三人照。
“老师你偏心！怎么不跟我们也拍呀？”有同学注意到她们，故作嗔怪地喊了一声，连同其他的同学都一起起哄。
君悦弯了弯嘴角，“大家别闹了，快去扫雪。如果愿意的话，咱们来一张集体合照。”
“好！”二班的同学欢呼一声，立马从君悦身边散开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这些干劲满满的孩子，君悦总是发自内心地喜欢。
这边的热闹正好让那边的秦溯有了发起攻击的机会。手里的两个雪球，精准无误地打中被吸引注意力的唐旧吟和简白黎。
“我靠，秦溯你是狗啊！”唐旧吟抖了抖身，喉咙里渗了些雪进去。
“他比狗还狗。”简白黎一边走一边挖雪。他摘了手套，这才能又快又好地包出一个雪球。“接着——”
可惜被秦溯躲了过去，那家伙欠欠地笑着，手里滚了个新的。手里拿着雪和简白黎周旋，后者一扔，秦溯便蹲下身躲过。
然而简白黎脸色一变，心一沉，忙喊了声蹲在地上的人：“宋玖清！”
“嗯？！”宋玖清反应过来时雪球已经落在身上了。打中衣服的一瞬间，雪球爆开，落了点在眼镜上。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过后拍拍身，摘下眼镜查看。
“抱歉抱歉。”简白黎小跑过来，伸手在宋玖清眼前。
修长的五指骨节突出，就这样在眼前显现，指尖被冻红了好多，却更衬得那只手美丽。
手套早早地放在了长廊那边，不过因为一直在忙，还算暖和。宋玖清握上去，那只有力的手回握时，微不可查地轻捏着。
暖暖的，手指有点细，是不是因为太瘦了？
“你们不怕君老师发现么？”宋玖清擦过雪，把眼镜重新带上。
简白黎下意识往那边一瞅：“没事儿，她不在。”
看宋玖清没事，简白黎转身就要回去报复秦溯。不过还没走出几步，一个东西便击中了他的腰。
简白黎回手一摸，没有掉完的雪挂在指腹之上。他回头，面前只有宋玖清。
“……你干的？”
“你又没有看见，怎么能确定是我呢？”宋玖清背着手乖乖一笑，人畜无害的样子让简白黎的怀疑动摇几分。
当他转身准备继续走时，突然来了个回马枪。
宋玖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手一偏，扔出去的雪球打在了简白黎左胸口处。
这下总是被看见了。
简白黎一副“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直勾勾盯着宋玖清。对方有一瞬间心虚不敢对视，不过强压的嘴角倒是出卖了自己。
“好哇宋玖清，”简白黎也忍不住笑，故作恶狠狠地喊他名字，慢慢走回去，“你多打了我一下，我得还回去才可以！”
宋玖清后退几步，在简白黎的雪球即将靠过来时侧身躲过，随后朝旁边跑去。
“你还要追着我打？”隔了些距离，宋玖清回身问道。
简白黎嘴唇上扬：“如果你让我打中一次，我就不追了。”
宋玖清可不会真的站在原地，他抓起雪团了团，俨然一副想再打一次简白黎的样子。
“雪人先生要开始来真的了吗？”想起周六那天的情形，简白黎又把那个称号翻出来再喊一次。
“追得上，就让你打。”宋玖清用力一扔，雪球只是堪堪擦过简白黎的头发。又偏了。
还不等宋玖清再团一个雪球，后背猛得一重。
“嘿嘿，”唐旧吟左右手颠着雪球，“咱去年都没有分出胜负，今天就在这儿一决高下吧！”
宋玖清莞尔，“好啊，那就来比比。”
“带我一个。”年朝路从旁边窜出，不远处喝了不少雪水的秦溯举起手，“别落下我。”
五个人的混战就此开始，不过为了不给别人招惹麻烦，他们还是收敛了许多。
离得近些的同学看着有意思，飞舞的雪球里不知道混带了谁的，也有偷偷给五个人递雪球的，更有停下看热闹的。
“等会！”
年朝路紧急大喊，秦溯的一个雪球正好飞他脸上。
四人的视线集中在他那儿，会意之后不约而同望向长廊，有老师正在过来。
五个人慌慌张张散开，周围的同学同样拿上扫帚飞速一扫，雪便堆积在一旁了。
“好冷。”唐旧吟挪动脚步来到宋玖清旁边，“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有吗？”宋玖清回头，伸出手却把唐旧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会掏出一个雪球呢。
唐旧吟指向简白黎，“你看小白呢？”
简白黎身上的雪还没拍完，刚刚年朝路被打的同时，简白黎也被宋玖清搓的最大一个雪球打中。
“……有点玩过头了。”宋玖清回头，唐旧吟正指着自己的脸，“还有这儿，你打的。”
只是红了一点点，宋玖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呕——”秦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想吐的感觉，扯了扯领子才舒服些，没过一会儿感觉又来了。
“秦溯。”君悦看他半天了，挑眉问他，“你要把雪装回家熬汤吗？”
秦溯疑惑，伸手在后颈处一扯，随后忙脱下外套一看——帽子里全是雪。
“对啊，”他回话，“回家熬成汤给简白黎补补身体。”
他瞪向简白黎，周围不少同学笑起来。另外三人闻声看去，忍下笑意之后简白黎辩驳：“光给我太自私了，应该让大家一起喝。”
唐旧吟在一边嫌弃，“不行，万一他下毒就完蛋了。”
“我可没那么恶毒。”倒完雪，秦溯穿上外套。视线穿过长廊，室友方胜言这会儿也在玩雪。
不过不像他们五个人那样混乱，他和另一个人像是组了队，正拉在一起边攻边防呢。
“那个人好像不是五班的人啊。”秦溯仔细一看，和方胜言组队的那人似乎并不眼熟。
简白黎跟着看过去，“那个好像叫……叫言竹名来着？高一的，你当然不眼熟。”
那块地大概是三班和高一年的班一起扫吧，不过估计也是因为老师不在而玩闹起来。
“咱还继续吗？”这边的老师也走了，年朝路问道。
“不了吧。”周围都快收拾得差不多了，再玩就该挨骂了，“咱下次一起出去，玩个尽兴。”
“成。”其余人倒是都很赞同，毕竟这儿的场地也有些狭隘。
不过经历一场雪战，身体更暖和了。宋玖清正准备回去，却见简白黎蹲在图书馆一角，伸手捣鼓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宋玖清走过去，脱离人群，蹲在简白黎旁边。
“堆个小雪人。”简白黎回答。小雪人逐渐成型，随手找来几根树枝作为雪人的两肢和鼻子。
还差两个眼睛，简白黎伸出手指轻轻在上面的圆球，抠挖出两个凹陷处。
收回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给它画一个嘴巴吗？”宋玖清好奇地问。
简白黎思索了一下，随后伸手拈起些雪，铺在小雪人脸上。
轻轻摁一摁，雪便固定在脸上。多余出来的雪又被简白黎安排在头上，包裹了一圈。
“这是……帽子？”宋玖清隐隐约约感觉有点眼熟，侧头看向简白黎。
后者点点头说：“可爱吗？”
圆滚滚的小雪人被遮住脸，看不清表情。不过宋玖清还是接着一句：“可爱。”
“照着你做的。”简白黎对上宋玖清的视线，轻轻一勾唇，拇指与食指摩挲，挤开那点寒冷。又轻轻地，一字一顿，
“小雪人，先生。”
简白黎起身，浅褐色的眼睛被雪映地发亮，瞳孔倒映的是宋玖清微微睁大眼讶异的表情。
温热的视线盖住整个宋玖清，可能是蹲的有点久吧，脸上也跟着热了些。
他明明才默认了别人喜欢，转头堆了一个自己的雪人……
“走吧，该回班咯。”简白黎将宋玖清拉起，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楼梯。
宋玖清这个时候才会抬头毫不避讳地看向简白黎，漆黑的眼眸印这他的背影，思索些毫无边际的事情。
大概，只是作为一时兴起的插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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