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芝华看着满地标有“Orijen”的猫粮袋,一个头两个大。角落里还藏了一个快递盒,被淹没在众多纸箱中。
“这个是......”孟芝华把最后一个快递拆了出来,“加绒手套?你买这个干什么?”
沈勘从猫粮袋里抬起头来,不大有底气地回答,“手套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戴啊。”
“你会戴?”孟女士挑了挑眉,质疑道,“前年我给你买的那副纯羊毛的别说戴了,连见都没见你拿出来过。我记得你说什么来着......哦,戴着有静电。怎么?你是浑身长聚酯纤维还是灭霸转世啊?”
“今非昔比了行不?”沈勘双手合十,佯装虔诚地打断亲妈吐槽,“耶和华在上,我此番必物尽其用......”
孟芝华信奉基督教,生怕自家傻儿子说出什么亵渎神灵的话来,给了他一爆栗,“行了行了,不许再说了!”
沈勘笑了笑,从孟女士手里拿过那副手套。他脸上的伤已经不用裹上纱布,改贴创可贴了,颜色接近肉色,又被额前的碎发盖住,不仔细看还真不大容易发现。现在他一转头,孟芝华才看清他眼角有伤。
“你脸怎么了?”
“擦破了点皮,”沈勘说,“不碍事儿。”
闻言,孟芝华叹了口气,没再管了。
吃完晚饭,沈勘回到房间,打开了那天在厨房偷拍盛郁的照片。
很随意的角度,架不住盛郁身上散发的“田螺姑娘”的气质,透过窗棂的自然光自下而上地打在脸上,全靠颜值顶着,竟也意外的柔和。
反差么?好像确实有点儿。
他其实不大会拍照,但在艺术上颇具造诣——指小学在少年宫学过两年素描。当时孟女士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实际是费尽心思想让聒噪的儿子转性。
沈勘脑子是好,就是静不下心,后来吃了药记忆力也退化了,但这项技能就像刻在了DNA里,抬笔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画。
不得不说,孟女士的改造计划还是卓有成效的,至少沈勘能在画画的时候安静不少,这让亲妈十分欣慰。
因为药的副作用,沈勘已经很多年没拿起过画笔了。但看到盛郁的脸,他脑海里又一遍遍闪过少年打球的样子,也是这样的光源打在身上,不过没有那么柔和,却也不刺眼,是伸出手就能摸到的那种光。
他想真正触碰到那束光。
这种需求感很奇妙。毕竟沈少爷一直过的是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鲜少会有对某样东西这样执着,还是这种虚妄又抽象的东西。
手机里放着纯音乐,沈勘难得静下心来,划分好比例,炭笔在纸上流畅地滑动,笔触大条却精准,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人脸的轮廓。
啧。
果然还是有距离的。
沈勘握着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微微蹙了蹙眉。即便知道是向下补光,但线条和明暗关系还是让他踌躇不前,怎么都做不到差强人意。
他扔下炭笔,有些泄气地仰卧在软椅上,点了根烟在案前抽了起来。
“哥,方便么?我进来了啊。”沈募按下门把手,自说自话地进屋。浓重的烟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挥着手试图将烟雾驱散。
沈勘见状捻灭了烟头,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日月神刀给勇者安回去了,”沈募指了指正对着二人的手办柜,伸出一只手做出讨要状,“我小说呢?”
“放学校了,没带。”沈勘还是坐着的姿势,越过书桌打开窗户通风。
“什么!”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叫,随即脸一红,压低声音说,“这等仙品居然带到学校?你怎么敢的?”
“弄混了就带去了,”沈勘烦躁地挠挠头,“下回保证给你带回来。”
“下回?两周?”沈募撇了撇嘴,“黄花菜都凉了。”
“那你要怎么样?”沈勘挑眉看着她问。
“唔......”小姑娘歪着脑袋沉思,笑嘻嘻地说,“那就再帮我养两周男人吧。”
沈勘翻了个白眼,很难不怀疑她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他拿出了那本小说,沈募也能各种挑刺找茬,最后结果还得是帮她养男人。
风吹动案桌上的纸张,“哗啦啦”地响,立马吸引了沈募的注意力。
“你在画画?”沈募拿起那张半成品从,仔细端详,“画得真可以啊,有那么一点儿久久的神韵。”
“久久?为什么都这么叫,难不成白痴哥的隐藏身份是鸭?”沈勘听了她的话先是略微吃惊,然后轻微扬唇一笑。
以往小姑娘要听到人这么诋毁自家纸片老公,得跟人拼命。但今天却一反常态,不光不生气,还嘿嘿地笑。
“周年庆有个同人大赛,交作业能掉落丰厚钻石!我们沈家的女人,不能认输!”
沈募单方面决定不用他哥养电子男友,改画同人图了。
送走沈家老幺,沈勘如释重负地窝回软椅里,视线重新移回他画的盛郁上。
像随久妄么?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影子在,说到底盛郁这家伙棱角分明,妥妥一张建模脸。
下午返校,沈勘提早了一个点,先绕去了盛郁家。
沈少爷非常得意地履行承诺,行李箱往那儿一摊,整个玄关都被他堵住。
“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沈勘把叠好的卫衣和牛仔裤放在沙发上,拉开行李箱另一侧的拉链,“这些都是给旺柴的,没有小猫咪能拒绝渴望。”
盛郁拎起一袋渴望来瞧,光是鱼肉类就多达数十种,其中还混有各种水果,维生素和鱼油......
比人吃得都好。
“这么多不便宜吧。”盛郁说。
“旺柴现在也是我干儿子,”沈勘很护犊子地说,“吃得好点儿怎么了?”
他拆了根猫条,旺柴闻着香味屁颠颠地跑过来,舌尖不断舔舐着猫条顶端。
“这个一周喂两次就行了,不然容易上瘾。”沈勘撸了撸猫头,抽空看了眼盛郁。
“吃惯了高级猫粮,以后不吃饭了怎么办?”盛郁看着专心干饭的旺柴,叹气。
“那咋了?”沈少爷很财大气粗地说,“买就是了,以后儿子的饭我包圆了!”
慈母多败儿.......
盛郁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这句,不过确实挺应景的,沈勘护短的样子实在像一只奶凶奶凶的猫妈妈。但他没发现,在和沈勘因为猫粮产生分歧的时候,自己也像个立场不坚定的老父亲。
沈勘的猫条见底了,他有些不自然地从包里摸出那副加绒手套,假装超绝不经意地塞到盛郁的口袋里。
“凑单买的,你不需要扔了也行。”
说完,他又退回去一个劲儿地撸猫,转过头不再看盛郁了,珠帘般的睫羽在光影下轻颤了颤。
盛郁把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戴在手上试了试。原本已经结痂的疮口,理应感受不到任何触感。但在和里面的加绒层接触的时候,那股暖流忽的泛滥成灾,逐渐涌上心头。
旺柴被rua得挣脱不开,整张脸皱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向盛郁求救。
“我们英语课代表知道送人手套是什么意思么?”
盛郁学着沈勘阴阳怪气时的语气问,只不过他的语调太过平和,少了那种犯贱的灵魂,以至于沈少爷压根儿没听出来盛郁说了自己的词儿,以为是一场纯粹的科普。
“什么意思呢?”沈勘睁大眼睛真诚发问道。
盛郁笑了笑,没有回答。
“卖什么关子?”沈勘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催促道,“说呀!”
惨遭搓圆揉扁的旺柴总算得救,也忘了讨要猫条,一落地就逃离战场,跑回天井去了。
“你真不知道?”对视上,盛郁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他眼里没笑意了,是很严肃地问他。
什么东西?应该知道么?
沈勘被他搞得脑子有点懵,但还是很诚实地“嗯”了,随后又想了想说,“Glove,有什么问题?”
“Gay's,”盛郁忽然靠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love。”
这句简短的英文词组没有引人发笑的洋泾浜口音,温热的气息在耳骨吐露,配上盛郁的低音炮竟然意外地勾人,直接在沈勘脑子里炸开了花。
两处耳根子一红一白,对比鲜明。右耳在接收到这句带有挑逗的语句后,突然间歇性地罢工了,耳鸣一阵。沈勘捂着发烫的右耳,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怒不可遏地瞪着盛郁。
对方脸上同样有一片可疑的红晕,不过远没有沈勘的耳朵那么敏感,甚至他嘴角还绷着一抹坏笑。
“操!”沈勘恼羞成怒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靠枕,一股脑地往盛郁身上砸去,嘴里也不忘骂道,“装货!”
平时装得人模狗样,话都懒得多说两句,骨子里就是这么个斯文败类,不是装货是什么!
还以为沈少爷能骂出些什么高级词汇,这句“装货”出来,和他的“白痴”简直势均力敌,盛郁立马憋不住了,朗声笑起来。
沈勘满腔怒火被沙发上那人笑得没了脾气,用尖锐的虎牙咬住下唇,勉强不让自己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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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装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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