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勘不清楚自己在纠结个什么劲儿,盛郁一句话就引得他暴跳如雷。殊不知越是这样恼羞成怒,越显得他心虚。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句玩笑么?兄弟之间讲两句玩笑、开开黄腔太正常不过了!
可......盛郁有把他当兄弟么?还是说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的脑子一搭上这种问题就没完没了,思绪像一团浆糊把皮层团团围住。
算了算了,反正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沈勘已经替盛郁出柜了,这场弱智的性取向之战堪堪打成平手。
“笑够了没?”沈勘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箱,瞥了两眼沙发上笑抽抽的人说,“笑成这样可不符合你的人设。”
“什么人设?”盛郁抿了抿唇,没再笑了,“你定的?”
沈勘没承认,拉上整个十二班垫背,“全班公认的,冷面阎罗。”
盛郁听闻,作势又要笑起来。沈勘撇了撇嘴,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来,“笑鸡毛啊,我走了,你自己跟傻缺一样慢慢笑吧。”
“诶,”盛郁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住了要走的沈勘说,“一块儿走吧。”
一路没什么话,倒也不觉得尴尬,闹过一阵,沈勘才恍然想起来,今儿个是盛郁生日。
“那个,”沈勘斟酌着开口,“你今天有吃小蛋糕么?”
在沈少爷的单线条认知里,过生日可以不吃面,但不能没有蛋糕。但他潜意识里不想让盛郁觉得,自己很在意他的生日,因此“小蛋糕”三个字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吃什么?”盛郁没大听清,转头问。
其实他半听半猜,大致已经能摸索出是什么东西了,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屎。”沈勘突然把身后的行李箱拖到和自己平行,顺势把盛郁挤到路沿,瞪了他一眼,“问问你今天吃屎了没。贴心吧?关爱同桌的日常饮食。”
这是……又生哪门子的气?
顺着绿化带一路拐到分岔口,一条道通宿舍,另一条是教学楼。
沈勘在拐弯处停了一会儿,转过头对着盛郁阴阳怪气道,“有缘江湖再见,我们高贵的走读生。”
说完,他快步飞奔到宿舍楼,没了影儿。
盛郁兀自地走到教室,面对经常性抽风的同桌,他已然见怪不怪。
而这个“江湖再见”也见得很快,沈勘放完东西就回教室了。
放完假回来的课实在让人没有想听的**,偏还是沈勘最不擅长的语文。
这节课讲作文,听得人哈欠儿连天地打。
十二班的语文老师是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语文教学组的组长。
“这节课我们讲多元思辨类作文,”地中海低沉平缓的嗓音叫人闻之欲睡,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核心概念。
思辨内涵,构建关系,立体论证,结合现实,升华主旨。
沈勘听了一耳朵,地中海的魔法攻击太强,几经让他睁不开眼。他揉着眼睛转过头,瞅了一眼做笔记的盛郁。
光束又变了方向,从侧面打过来照射在盛郁的脸上,比例轮廓堪比建模。沈勘躲在他用书搭起的堡垒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俏咪咪把笔横过来,眯起眼睛在盛郁脸上比划比划。
“多元关系怎么梳理?”地中海眼神往底下扫视一圈,拿起挂在教室瓷砖上数学教具,随机戳在前排的某个同学的书桌上,“你来说!”
幸运儿哼哼唧唧了半天,地中海像往河里投了块石子儿,泛不起半点儿涟漪。
“刚说完,找逻辑啊!并列、递进、因果、条件……这不都是么?!”地中海用大号三角尺在讲台上敲了几下,“都醒醒啊!别睡死了,后面的都窝在书堆里干什么呢!”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地中海拿着教具向后游走,后排划水的立马像雨后春笋般露出脑袋。
此时的沈勘正描摹着人脸,打光打到一半,遭到了那张人脸主人突如其来的肘击,笔尖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出一道口子。
“干什么!”沈勘咬着牙扔下笔,怒视着他的好同桌。
“堡垒”矗得太高同样有弊端,视野被限制得死死的,导致他丝毫没发觉地中海已经顶着啤酒肚悄然无息地绕到自己身后。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呢。”地中海用三角尺扫清沈勘桌面上的文具,将那张没画完的画尽收眼底,“挺有闲情逸致啊,搁这搞艺术呢,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比前面那些睡觉的人有情操?要不我跟你们穆老师举荐一下,下学期把你分到艺术班去。”
艺术班?听上去好像还行,应该比普通高考班稍微容易点儿。
地中海以为他的沉默是在反思,谁知道沈少爷是真在认真考虑他这个提议。
“瞧瞧人盛郁,笔记做得多好!哪怕旁边坐了个蒲柳之姿,也不影响人松柏之志!”
虽然沈勘没听懂这个“蒲柳之姿”是个什么意思,但结合语境来看,显而易见地中海是在踩他来捧高盛郁。
死装货人面兽心,哪来什么松柏之志?沈勘心里暗戳戳地把盛郁骂了个遍。
地中海没收了他的大作后没再游走抓人,安安份份上完了最后一节课。他的效率确实很高,甫一下课,啄木鸟已然领略了沈勘的艺术细胞,把人叫来了办公室。
沈勘来的路上觉得大概率会被来一顿爱的教育,做足了思想准备。推开办公室的门,啄木鸟正拿着他的大作反复观摩。沈勘险些脱口而出,“莫非您也懂艺术?”
“你还学过画画?真看不出来。”见来人了,啄木鸟下巴往对面的椅子上扬了扬,示意沈勘坐下说话。
其实用不着她多说,沈勘已经自然地一屁股坐下。他很有自知之明,心说看得出来才有鬼,他这副样子怎么着都不像是个德艺双馨老艺术家。
“小时候学着玩儿的。”沈勘谦虚地微微颔首。
啄木鸟摆摆手说,“诶,不用这么客套,我女儿也学画画的,跟你这笔触一比差远了。”
听她这么说,沈勘有些吃不准啄木鸟话里的意思,下了课不放人干饭,把他叫来办公室就为了和他唠家常聊艺术?
沈勘尴尬地挠头,“嗯”了一声,“谢谢您,还有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画得这么好怎么当时选宣传委员的时候没说呢?”啄木鸟佯装没听出来他话里的请辞之意,换了个话题问道。
因为我没集体荣誉感。
沈勘把嘴抿成一条直线,低头做沉思者,心里盘算着能说出口的措辞。
不等他找好借口,啄木鸟自己就替他解答,长长地“哦”了一声,笑了笑说,“我想起来了,盛郁说你腼腆来着。”
沈勘忽然惊觉,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损盛郁,但那家伙居然在无形之中给他挡掉了许多麻烦,一时之间那种难以名状的羞愧感在他的心里泛滥,丝毫没往对方的本意其实是在坑他那方面想。
“那……他就没说我什么不好?”沈勘不死心地追问。
“怎么会?”啄木鸟略微有些惊讶,“你们不是模范好兄弟么?”
兄弟就兄弟,还“模范好兄弟”。盛郁自个儿都不承认的事,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们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似的。
沈勘一阵失语,心说您怕不是对好兄弟有什么误解。不过想来也是,盛郁人前装得人模狗样,连话都懒得多说两句,怎么可能对着啄木鸟嚼舌根。
“既然你有这项天赋,这学期最后一期黑板报你来负责怎么样?”眼见话题扯远,啄木鸟适时地把话拉回来。
说到这儿,啄木鸟的心思算是图穷匕见了——这是她的惯用话术之一,等沈勘后知后觉时已然毫无防备地掉进了对方挖的坑里。
即便沈勘满脸写着“不怎么样”,这个时候也只能心口不一地接下这个任务。
“你的墨宝可以带走了。”临走时,啄木鸟叫住了他,打算物归原主。
“不用了,”沈勘摆摆手,走得时候自觉地把门带上,“扔了吧。”
时间隔得太久,光线......对不上了,即便拿回去也是废稿。
他心力交瘁地从办公室出来,路过教室的窗口边往里看了一眼,盛郁还留在教室没走。
走读生和住宿生的卡带颜色不一样,盛郁那张校园卡的带子已经换成了蓝色,这就意味着他饭点能不用享用食堂的“猪食”。
不过今天是周末,住宿生也能短暂地出校享受这项福利,“私立蓝卡”的吸引力对此刻的沈勘来说没那么大。
刚和啄木鸟唠完,沈勘心里的那股愧疚感还是热乎的。
“你回家吃饭啊?”他问。
“嗯。”盛郁拎起书包说。
“哦,”沈勘转了转眼睛,梅开二度地问,“那你回家有小蛋糕吃么?”
又是小蛋糕……这人今天怎么老跟小蛋糕过不去?
“你想说什么?”盛郁停下来看他,沈少爷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表情不大自然。
盛郁突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很明显的市区少爷的气质,皮肤生的很白,现下脸颊微微泛红,看上去确实挺像小蛋糕的。或者说这项气质一直都在,只是盛郁习惯性免疫了,得等到特定时机才能再次触发,比如现在。
“要不……”沈勘摸了摸鼻子,站起身,“你请我吃个饭吧。”
是怎么能理直气壮地叫人请吃饭的?盛郁心里存着的那点“少爷气”顷刻间因为某人的厚脸皮而荡然无存。
比较有进步的是,盛郁没再很人机地问为什么,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沈少爷:屎你吃不吃?
盛郁:emmm
千里马眼里的盛郁:二十四孝好室友(确信)
沈少爷眼里的盛郁:倔强小白花、(纯情)冷面阎罗、人面兽心程咬金……
沈少爷:请老子吃饭!
盛郁:我也不想的呀,可他好像小蛋糕诶。
各位宝宝三八妇女节快乐!希望各位都能成富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小蛋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