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芝华那边儿是商量好了,沈募好不容易能不上课,一听说要居家办公立马又闹起来。沈勘威胁她说,要么让盛郁来教,要么他亲自下场,小姑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事实上沈少爷也只是口嗨而已,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干辅导小孩作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去年除夕,魏泠云为了炫耀自己儿子被提前录取,借着老太太的名义小办了一场升学宴。今年一听说沈勘要去一中借读,立马捂紧口袋不吱声了,到今年大年夜,沈家那边连电话都不曾打来。
孟芝华虽是心里有气,但这恰好遂了她的愿,毕竟她也不想在沈家各怀心思的饭桌上装得有多么和睦。
想到盛郁今年一个人在市区举目无亲,孟芝华很有东道主风范地把他也叫来家里一起过年——小部分原因是,她发现只要盛郁在家,沈勘会自发减小出门和“女朋友”约会的频率。当然,这只是她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私心,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这个年能让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过完。
沈募在除夕这天难得地睡了个懒觉,在看到坐在楼下的盛郁后立刻提高警惕:“什么啊,一年忙到头了,没见过谁家除夕还要上课的!”
沈募原先因为机构查封的事高兴了几天,结果盛郁这一来,小姑娘适才发现上课的时间不减反增,现在见了他是满肚子的怨气。
盛郁只得无奈地安抚她说:“放心吧,不是来看你写作业的。”
沈勘在一旁坏笑着帮腔:“你想上也上不了,人家盛老师又不是生产队的驴,过年也是要休息的。”
盛郁看着他,总觉得沈勘的笑里没憋好屁。刚开始盛郁和沈募之间有了共同人物沈勘作为情报交换,可谓是一拍即合、渐入佳境。但突然多了辅导作业这一层关系,二人已然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盛郁心下了然,沈勘到底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沈少爷,想出这种让人没有一点防备的计谋实在是狡诈得很。
沈群山这小半年来都在忙着预测那块零零九号地皮,连除夕当天都一大早去了公司,一直到傍晚才回家。盛郁给沈募补课以来,很少碰见沈群山,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沈群山打照面。
“叔叔好。”见沈群山在玄关处换鞋,盛郁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嗯,”沈群山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在,但了解的也仅限于是沈勘的同学,不知道具体姓甚名谁,更没想到孟芝华会把人叫到家里来,于是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坐吧。”
同样是这个家里的主人,沈群山给人的感觉和孟芝华截然不同,盛郁见他的第一面就有种不适感,他起初觉得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别多想,”沈勘满不在乎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把人拽回沙发上,“今晚尝尝我们这儿的年夜饭,放开肚子吃就完了。”
盛郁笑了笑,说“好”。
除夕夜的年夜饭确实很丰盛,不光卖相和味道好,连菜色种类都要叫个好名儿图个彩头。
沈勘往杯子里倒了点儿酒,放下酒瓶时发现孟芝华就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虚地说:“不喝点嘴里没味儿。”
“过年高兴,喝点也没什么。”沈群山难得和他意见统一,也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了,“盛郁呢,来点儿么?”
“他不会,”沈勘替盛郁回绝了,“喝一口都不行的那种。”
当然,沈少爷还是给盛郁留足了面子,没说他多喝一口就得发酒疯,疯起来就没完没了地叫老婆,跟发情了的猫似的。
孟芝华听他这么说,心里对盛郁的好感再次提升了一个度,对着沈勘笑骂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沈勘一口闷,不以为然,“我这才叫真男人。”
“哎呦你来劲了是吧,”孟芝华颇有些郁闷地看着她这个酒蒙子似的儿子,眼见劝不住,胡乱地给他碗里夹菜说,“垫点东西再喝,不然又要胃疼了。”
她关心则乱,忘了她这儿子是出了名的挑食,不爱吃的连筷子都不会去碰一下。沈勘悄咪咪把那些香菇啊、山药啊都挑出来放在一边,再偷摸扔到盛郁碗里。
盛郁全盘接下,舀了一碗蛤蜊蒸蛋,细细把蛤蜊壳全剔出去,最后才把碗挪到沈勘手边说:“吃这个吧。”
儿子能跟同学好好相处自然是好事,孟芝华欣慰之余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眼睛瞥向笑得一脸贼兮兮的沈募身上:“你笑什么?”
沈募随便找了个理由,指了指那道菜说:“这个蛋好烫。”
“烫吗?”孟芝华将信将疑地舀了一碗,“还好吧,你哥一碗都吃完了。”
“他不一样,”沈募说,“传奇耐力王。”
沈勘核善地笑了笑:“吃饭就好好吃,吃完了让盛老师给你上课。”
沈募一听上课跟被捏住了命门,立马噤声了,饭桌上的气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
“对了盛郁,”快吃完的时候,沈群山忽然开口说,“听沈勘说,你家里是水禾的?”
“水禾”两个字像是突然拉起了警戒线,原先还其乐融融的氛围顷刻间变得凝重起来,沈勘和盛郁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绝不是简单的唠家常,虽然不知道沈群山意欲何为,但能预见他接下来说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是。”盛郁点点头说。
“那你们那儿前两年有没有市里的领导来视察......”沈群山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也许是带着醉意,他的眼底藏着一丝兴奋,毫不避讳地问道,“或者这两年,有没有工程队到水禾施工什么的?”
话音至此,盛郁算是明白那种在沈群山身上感受到的不适感从何而来——这个人身上有种浓重的铜臭味。沈群山说的每一句话,包括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强烈的**和目的性。
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很符合他先前对市区所有的刻板印象,对方抱着上位者的姿态审问水禾,像是在谈论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更确切地说在沈群山眼里,所有的地都是商品,连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身边的朋友家人都是能为他提供利益的“商品”。
盛郁脸色有些僵硬:“没有。”
“是吗?”沈群山似乎并不相信,仍不断诱导说,“奇怪了,他们给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的。”
气氛变得很古怪,孟芝华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嘴立刻被沈群山的眼神挡了回去。
夫妻俩虽然隔三岔五小吵不断,但在外人面前总是貌合神离,何况她很清楚水禾那块地对沈群山的重要性。
“我也在水禾待了两年,”好在沈勘跟他的父亲不是一路人,他解围说,“根本没你说的那玩意儿。”
当着外人的面,沈群山被拂了脸面有些挂不住,瞪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个什么?”
一顿饭被沈群山的几个问题搞得很不自在,阴沉沉的实在和孟芝华叫人来家里过年的初衷相悖。钟表上的指针停在了数字8上,孟芝华打开电视放起了春晚。
开头千篇一律的歌舞表演,一群人转圈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眼冒金星,沈勘发表意见说:“这艺术我欣赏不来。”
“是啊,”孟芝华没他那么委婉,坦言说,“这春晚真是越来越难看了。”
但不管内容如何,有了外界的气氛组,年味儿似乎又重新回归了。
“走吧,上楼。”沈勘见盛郁恹恹地看着电视,招呼他说,“这玩意儿有得看呢,接下来一周都得循环播放,想不看都难。”
回了屋,沈勘把房间门关上,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我不知道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不管哪里放出消息就会有一大波人去预测,他们公司应该已经去做过背调了。”
“政府掏钱建设水禾是好事,”盛郁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但我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沈勘起先还怕他瞎想,听他早就有这个觉悟才放心下来:“政府的事谁说得准,我们普通人又没法干预。等水禾建起来了,你这个紫微星的身价也能翻个几番。”
“那沈少爷一个月三万估计不太够,”盛郁似笑非笑,有意挑逗说,“你再叫一声盛老师,我考虑考虑把身价调低点怎么样?”
绕了一大圈,这家伙什么意思图穷匕见,沈勘咬着牙骂道:“你怎么那么会爽啊?一句盛老师又给你叫爽了是吧?滚过来,今晚让沈老师来给你上一课。”
沈勘话说到这儿,盛郁以为的“上一课”是什么能比一句称呼让他更爽的东西,但沈勘的思维显然脱离了这个频道,说是上课还真就是字面意思。
“说真的,一中可不比水禾,就你那一口啄木鸟亲传的洋泾浜,说出去能让人笑死。”沈勘随手从书架上拿了张英语报刊,戳了戳标题上的三个英文单词,“念给我听听。”
盛郁黑着脸,颇有些无语地看着那张《镜报》,商量道:“一定要现在念吗?”
每天攒有效收好痛苦dT-Tb,啊啊啊啊有生之年能不能让我上一次夹子啊,就算被锐评我也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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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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