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江浅鸢发完“晚安”的消息后，时言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对话框里只有两句简单的晚安，像投入湖面的两颗石子，漾开的涟漪却久久没有散去。她把手机放在床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晚上送江浅鸢回宿舍的画面——路灯下拉长的影子，她低头走路时柔顺的发丝，还有被拉住时瞬间泛红的脸颊。
第二天一早，时言是被闹钟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解锁屏幕的瞬间，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点开了和江浅鸢的对话框。犹豫了几秒，她敲下“早安”两个字，发送出去。
消息发出后，她心里有些忐忑，怕太早打扰到对方，又怕显得太刻意。洗漱完刚坐在书桌前，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江浅鸢回复了：“早安。”
简单两个字，却让时言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像被晨光照亮的房间。她对着屏幕笑了笑，拿起面包咬了一大口，觉得今天的牛奶都比平时甜。
从那天起，时言的生活里多了一项固定的仪式——每天早上发“早安”，中午发“午安”，晚上发“晚安”。江浅鸢的回复总是很及时，有时是同样简单的两个字，有时会附带一个小小的月亮或太阳表情，像怕太冷淡，又怕太热情，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时言不满足于此，偶尔会找些话题跟她聊。看到有趣的推文会分享过去，读到喜欢的诗句会拍下来发给她，甚至连食堂新出的菜品，都会问一句“你吃过吗”。江浅鸢虽然话不多，但都会认真回复，偶尔还会分享自己正在看的书，或者宿舍窗外的晚霞。
她们的聊天像涓涓细流，缓慢却持续地流淌着，一点点浸润彼此的生活。时言能感觉到，江浅鸢对她的疏离感在慢慢减弱，那双平静的眼睛里，偶尔会流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
国庆假期临近时，宿舍里都在讨论去哪里玩。时言原本没什么计划，打算在宿舍看看书，练练吉他，却被宋时安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国庆去西安玩，我和桑央都约好了，你也一起来。”宋时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热情。
“不去，人太多了。”时言正对着电脑赶论文，头也没抬。
“去嘛去嘛，桑央说那边有个特别有名的古籍书店，你不是一直想去吗？”宋时安开始利诱，“而且……有惊喜。”
时言挑眉：“什么惊喜？”
“去了就知道了。”宋时安卖了个关子，“下午三点，学校门口集合，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时言有些无奈，但想到那个古籍书店，心里还是有点动摇。她对那些泛黄的旧书有种莫名的执念，之前就听人说过西安有家百年书店，藏着很多孤本。
下午三点，时言背着包走到学校门口，远远就看到宋时安和桑央站在树荫下。而桑央身边，还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江浅鸢。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背着一个小巧的帆布包，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正低头听桑央说话，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时言的脚步顿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加快了跳动。刚才还觉得不情愿的心情，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喜。
“时言，这边！”桑央先看到了她，挥手喊道。
江浅鸢抬起头，目光落在时言身上，愣了一下，随即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时言快步走过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你们都到啦。”
“就等你了。”宋时安凑到她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贱兮兮地说，“时妹妹，脸痛不痛啊？”
时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刚才自己还不情愿，看到江浅鸢后眼神瞬间亮起来的样子，肯定被他尽收眼底了。
她瞪了宋时安一眼，脸颊有些发烫，却没反驳。
“浅浅本来不想出来的，说人太多，怕累着。”桑央挽着江浅鸢的胳膊，笑着解释，“我跟她说西安的羊肉泡馍超好吃，还有那家古籍书店，她才同意的。”
江浅鸢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时言身上：“你也喜欢古籍？”
“嗯，喜欢看一些旧书。”时言点头，心里有些雀跃，原来她们还有共同的爱好，“听说那家书店很有名，一直想去看看。”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桑央拍了拍手，“票我都买好了，明天早上七点的高铁，刚好住两晚，三号回来。”
时言这才知道，宋时安说的“惊喜”就是江浅鸢也一起。她看向宋时安，发现他正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副“我够意思吧”的表情。
“怎么突然想到去西安？”时言问。
“我爸妈在那边工作，刚好国庆放假，我去看看他们，顺便带你们玩。”宋时安耸耸肩，“桑央一听有吃的，立马就拉着浅浅报名了，没想到你也这么给面子。”
时言没理他的调侃，目光落在江浅鸢身上。她正低头看着地面，手指轻轻捏着帆布包的带子，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脸色比平时好了些，大概是因为不用待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放松了些。
“那我们先去买点路上吃的吧？”桑央提议，“我知道学校门口有家面包店，三明治超好吃。”
“好啊。”宋时安立刻附和，“时言，你跟浅浅去买点水，我跟桑央去买面包，门口汇合。”
时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时安推了一把，正好站到江浅鸢身边。
“走吧。”时言对江浅鸢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嗯。”江浅鸢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往旁边的便利店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斑驳陆离。时言能闻到江浅鸢身上淡淡的、像是某种植物的清香，和她自己身上的洗衣液味道完全不同，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你身体……可以长途旅行吗？”时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她记得江浅鸢有心脏病，怕她累着。
江浅鸢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关系，只是去两天，不会太累。”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带了药。”
时言“哦”了一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累了就说一声，别硬撑着。”
江浅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惊讶，随即轻轻“嗯”了一声，嘴角似乎又扬起了一点弧度。
走进便利店，时言下意识地拿了几瓶温水：“喝温水对身体好。”
江浅鸢看着她手里的水，没说话，只是在拿自己的东西时，也选了同样的温水。
结账的时候，时言抢先付了钱。江浅鸢想把钱转给她，被她按住了手腕：“不用，就几瓶水而已，下次你请我喝就好。”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江浅鸢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一动，连忙松开手。
江浅鸢的脸颊又泛起淡淡的红晕，没再坚持，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走出便利店时，宋时安和桑央已经买好面包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她们手里的水，宋时安冲时言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进展不错”的调侃。
时言没理他，把水递给桑央和宋时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江浅鸢身上。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温水瓶，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时言忽然觉得，这个国庆假期，或许会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至少，能和她一起去看喜欢的古籍书店，一起尝据说很好吃的羊肉泡馍，光是想想，心里就像被洒满了阳光，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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