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12月X日，血十字病毒爆发的第三个月，步入今年最后一个月份。事到如今，我还是没办法相信所发生的一切……’
写到‘切’字时，最后一笔只剩下深深刻入烟盒的痕迹。笔墨彻底用完。
宋盛元烦躁地将空的笔壳往前一扔，小巧的笔撞在水泥墙上，随后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猛地屏住呼吸，因为这点声音都极为可能变成引发雪崩的因素。宋盛元全神贯注，仔细听着墙外的动静。
他现在身处学校卫生间最里头的一个隔间，比起外面的血腥味以及难以启齿的液体咸腥味，反倒没那么抗拒卫生间里头的臭气了。
感谢清洁阿姨买的洁厕灵，感谢那些喜欢来卫生间抽烟的小太妹，一方让厕所臭气没到令人作呕的程度，另一方让现在的他无聊时至少可以数烟蒂。
11根，抽完的只有2根，另外的都是抽一半就踩灭的。
利群和黄鹤楼是抽的最多的牌子。
因为在最里头那间，他能通过透气的窗户听清下面不堪入耳的叫声，前几天还交杂着一些幸存者痛苦的求救声，到了今天都已经没有了。
病毒爆发时，宋盛元所在的高三一班正好在随堂考，当隔壁班的同学慌慌张张冲进他们班的时候，班上很多男同学还在起哄，认为隔壁班的那个同学是神经病。
但当不少人认识的那位平日和蔼可亲的隔壁班数学老师扑到那个同学身上，双手插进他的眼睛时，宋盛元彻底相信了。
他迅速反应过来，拽起身旁吓得腿软的同桌就往后门冲去，刚开始的一个月，宋盛元、还有他的同桌和两名教师以及几位高二同学躲在器材室里。
他们尝试联系外界，报警电话却一直占线，到最后彻底拨不通。宋盛元试过联系父母，但发出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而宋盛元不敢打电话，因为宋盛元这几天透过窗户观察过，这些感染者与电影中的那些丧尸不同，他们逮到人后不会立即啃食血肉，反倒会在猎物身上不断释放自己的‖欲‖望‖就像一只完完全全由自己生理‖欲‖望‖支配的野兽。
所以被同化后的‘人类’模样都是惨不忍睹，如同一块行走的腐肉。
宋盛元生怕自己打电话，而父母刚好与他一样正在躲藏的路上，指不定会因为宋盛元被发现。
而在病毒爆发的第一天，他刚藏身好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除去国家发布的预警，以及大大小小的新闻，这是唯一一条通讯录里的人发来的消息。
贺承晔：你人在哪？张老师说她打电话给学校都打不通，我们车抛锚了，在路上暂时回不来，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有没有事？
贺承晔是宋盛元的前男友，高二时就因为模样好，成绩优异驰名学校，乃至于三中和隔壁二中的小太妹都来找过他们学校的人，绞尽脑汁想要他联系方式。
宋盛元承认当时就是看他的皮囊才冲他表的白，当时被他一句“你很烦”拒绝了。但宋盛元这个人就是越挫越勇，死不要脸的性子，在软磨硬泡半年后，宋盛元终于将他收入囊中。
贺承晔这个人什么都好，别看之前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的，但如果某个人真的走进他的内心，他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
但也仅限行动上，言语上他还是不擅长表达爱意。尽管内心对宋盛元是一万倍的爱意，表达出来可能只有十。
这样的性子对于容易内耗的宋盛元来说很煎熬，他事事由他，包括在那方面也是宋盛元先提出的，他都立马答应，可宋盛元还是尝过后就选择丢弃。
他们第一次刚好是在贺承晔十八岁那天，而不久宋盛元就和他分了手。
那天他连见面都没有，突兀地用一条短信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贺承晔这个人也和之前一样，消息发出去了，静悄悄的。
没有回复。
后来在学校里，宋盛元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彼此间都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他连问都没问，倒省了宋盛元编借口。
看着这条短信，宋盛元强撑了许久终于还是撑不住，脑海里自虐地又回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过往。
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来他很担心宋盛元。所以他先是询问宋盛元的情况，然后再说出自己要问的事。
这是他们分手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条消息。
贺承晔居然没把他拉黑，他不可避免地想到。
宋盛元想给他回复，猛地看见了消息接受到的时间‘10:21’
上午十点二十一，然而现在已经临近下午四点，宋盛元立马打字让他不要回来。
外头求救、尖叫、诡笑，痛苦哀嚎声不绝于耳，宋盛元十指发抖，短短一行字打了半天，好不容易发送出去了，以往回他消息总是秒回的，此刻却没有回复。
宋盛元在煎熬中等了一个月，还是没等来那条消息。而在一个月后，看似平静的晚上，器材室的门发出了撞击声。
他们几人在睡梦中惊醒，发现守夜的两名高二学生不知道去哪了，器材室被撞开，几位狞笑着的‘人’如同夜晚的恶鬼朝他们跑来，其中几个嘴里还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宋盛元和同桌陈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陈瑶本来胆子就小，此刻发出尖叫，腿彻底站不起来了。
体育老师挡在他们面前，拿着器材就往那些烂肉身上扔，然而他们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样，一边发出尖锐的大笑，一边被砸出喷溅的血液，不少鲜红发着臭味的血液飞溅到了体育老师的眼睛和嘴里，还有大部分都沾到了他的伤口上。
体育老师抵抗着不断而来的感染者，一边怒吼着让音乐老师带他们走。音乐老师在宋盛元印象里，一直是温温和和的模样，虽然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但骨架瘦小，皮肤又白，所以看上去岁数和他们差不了多少。此刻他浑身都在发抖，还是紧紧抓着宋盛元的手，宋盛元背上背着腿软到已经走不了路的陈瑶。
器材室有一个通风口，通风口外头可能是任何地方，但他们除了这里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快、快点！孩子们快爬上去！”音乐老师焦急着催促，双手拿着棒球棒对着迎面扑来，血肉模糊的感染者脑袋上就是一棒！
宋盛元让陈瑶踩着他的肩先爬了上去，随后对着逐渐寡不敌众的音乐老师道：“老师你快点！——”
‘过来’两个字还没出口，耳旁骤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两人都心中一凉。
那声呼救是体育老师发出的，此刻他已经被数十名感染者形成的血红色‘肉山’压着，还有不少瘦弱半残的感染者像蚂蚁发现白砂糖一样团团围了上去。
他们还没喘口气，已经到通风口里的陈瑶惊呼出声：“蒋老师！”
音乐老师却突然被一个身影扑倒，紧接着比赛用的铅球就重重砸在了他清秀的脸上。
隐约老师被砸后还尚存一丝一直，他扭曲变形的脸发出尖锐凄惨的惨叫。
宋盛元来不及多想，他咬牙，双腿发力猛地一跳，紧接着两只手稳稳抓住了通风口边沿，陈瑶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费劲全身力气将他拉了上来。
缓过气来，而宋盛元看清了刚才那个扑到音乐老师的身影，那个拽住他还不断用‖笙‖直‖器‖搅着他变形的脸的人——是已经被同化的体育老师。
似乎察觉到宋盛元的目光，他朝上看去，宋盛元猛地缩回头，然后慢慢的将通风口合上。
音乐老师从一开始的哀嚎惨叫，如同百灵鸟的嗓子逐渐演变，也变成了和那些感染者一样夸张的大笑。
器材室彻底变成了魔鬼的欢愉地狱，他们不断□□。宋盛元忍着胃里不断搅动的剧痛，让陈瑶往前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时间变得很慢很慢，爬动的声音在管道内回想，让人隐约感觉声音来自身后，似乎管道内还藏着另一个人，感染者尖锐恐惧地笑声就在他们身下，两种声音不断交汇在一起，两个人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致。
直到手臂和膝盖都已经摩擦破了皮才隐隐看到尽头。
陈瑶往下望去，然后对着宋盛元道：“好像……是一楼大堂。”
一楼大堂是平时领导来巡查走的门，进去后就是学校操场，这栋楼平时不用来上课，都是化学课或者美术音乐课上课时才会用到的，平日里这栋楼几乎没人。
外头已经一片漆黑，空气中的血腥味却愈发浓郁。宋盛元强忍着呕吐和陈瑶跳出了通风口。
所幸，这栋楼里血渍多，但感染者还没见到，估计都因为刚才器材室的动静聚了过去。
宋盛元和陈瑶小心翼翼走着，他们现在体力严重不足，急需一个落脚的地方先休息。
那一个月他们全靠器材室女老师留下的一些小零食过日子，现在几乎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正是因为食物短缺的缘故，两位老师都把吃的分给了他们，根本没力气去抵抗那些怪物，最后才会被他们同化。
然而正在他们走进走廊想看那间教室可以落脚时，在前方的教室里突然发出桌子与椅子磕碰的动静，宋盛元立马警觉，随手抄起地上掉落被折断的拖把杆子，屏息凝神瞪着前方。
几分钟后，他们还是没等到那夸张令人胆颤的大笑。宋盛元还是没放下警惕心，抓着陈瑶往前走。
突然，陈瑶脚步一顿，鞋跟好像钩到了一根线一样的东西，空气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宋盛元眉头一皱，将断裂的拖把杆子举在身前，前面的美术教室门缓缓拉开，借着外头透进的光，看清了门内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高二校服，留着寸头，小臂上纹满了纹身的男生。
宋盛元认出这是原本在器材室守夜却离奇消失的其中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似乎也认出了宋盛元，他眼中由震惊到心虚，最后慢慢变成强装的镇定：“你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当时你应该在守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宋盛元面色一沉，冷声道。
看清了面前的男生，陈瑶似也认了出来，她抓着宋盛元的衣服，挺直了腰板，虽然语气还是有些发抖，但还是坚定道：“你当时就应该好好守夜，这样……这样，刘老师和蒋老师可能就不会……”
“就算我当时没走，你们肯定也死定了。”男生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让我丢掉自己的命？我又有什么义务要帮你们？”
宋盛元震惊他的厚颜无耻，在极度的愤怒中却猛地发觉他话中的意思，他皱着眉：“什么叫‘我们肯定也死定了’？”
男生嗤笑一声，正要出言讽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扫了他们一眼，看着宋盛元拿着的那根断裂的木头杆子道：“先进来，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宋盛元隐约察觉到不对，警惕道：“我们不进去。”
然而天公不作美，好巧不巧此刻宋盛元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几声令人胆颤的大笑，随即就看到了男生玩味的看着他们。
宋盛元没办法，其他教室现在也没时间容他一一查看，只能带着陈瑶先走进了教室。
兴许这间美术室也经过一番杀戮，血腥味比外头更甚。刚进去，他们就被呛到了，陈瑶更是在宋盛元身旁就干呕了起来。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吧。”宋盛元站在禁闭的教室门前，已经预算好了如果这个人敢做什么，就立刻开门拽着陈瑶走。
“很简单啊。”男生不慌不忙，他背对着宋盛元走向讲台，边走边道：“因为之前我观察过了，从上星期开始，就已经有几个脸上布满红色十字疮的家伙在门前转悠，这几天更甚。”
他静静道：“这些家伙其中几个甚至还懂得用钥匙开门，懂得开窗户。”
宋盛元心里一惊！
陈瑶抿着唇瓣，颤抖着抓着他的校服外套。
“所以，在当晚我又去窗户那，我看见了——”他突然转头，朝宋盛元露出了一个几乎咧到耳根，不亚于那些感染者的狞笑，“器材室管理钥匙的老师站在门前，他身后还站着几十位同样长满红疮的家伙。”
宋盛元瞪大了双眼，除了感染者会开门外，他还注意到，昨晚至少在那些家伙撞门前宋盛元都没听到那标志的尖锐大笑声。
男生像是看出了宋盛元心里所想，他收回了笑容：“‘他们难道没发出笑声’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对吗？我当时也是，看到后特别震惊，所以我推断那些家伙中肯定有几个尤为危险的，叫醒你们后再跑肯定来不及——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他扫了眼站在宋盛元身后的陈瑶。
“而且再说，在这些破事没来之前我认识你们吗？不认识，顶多算一个学校的学姐或者见到后会打个招呼的老师。”男生面色一凛，“我为什么要救你们？从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你和那两个的关系肯定熟，他们还是教过你们的老师，在关键时刻肯定是选择你，我倒时一定是被放弃的那个。”
男生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语调突然升高，他狰狞道：“从那天就能看出来，明明物资都快不够了，那个娘娘腔却还要把最后两块巧克力给她。那个大块头也是，天天只会和我说要保护好我们。我呸！现在还做着英雄梦，还保护谁保护谁呢？都自身难保了！”
宋盛元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想将他打到在地，拳头还没落到他身上，那个身影却先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宋盛元一怔，随后往旁看去，是陈瑶。
然而还不等宋盛元先震惊，男生因为后坐力踉跄几步往后摔去，摔在了角落垒起的几张桌子上，桌子轰然倒塌。
尘土顿时飞扬起来，窗帘也被震得轻轻飘了起来。
顷刻，一股混杂着酸腐、腥甜与烂泥的恶臭就先钻进鼻腔，像无数只黏腻的虫子顺着喉咙往肺里爬，呛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那是夏天里尸体腐烂到极致才有的味道，裹着闷热的空气，黏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宋盛元和陈瑶看清被藏在几十张桌子下的是什么东西时，两人不约而同反胃。
最先撞见的是那 “人” 黑黝黝的眼眶，眼仁早烂成了灰绿色的糊状，顺着凹陷的眼窝往下淌，在颧骨上积成一滩发臭的黏液；原本该是鼻头的地方只剩一个黑洞洞的窟窿，边缘的腐肉像泡发的烂纸，挂着几条乳白色的蛆虫，一拱一拱地往窟窿里钻。
它只有左半边还算完整，右半边从胸口往下，肉像是被钝刀硬生生刮过，又像被野狗啃咬得七零八落，肋条骨裸露在外，上面还挂着几缕发黑的筋肉，苍蝇在白骨上爬来爬去，留下一片片绿莹莹的卵；往下的腹腔完全剖开，暗黄色的内脏混着浑浊的血水淌在地上，在高温里发酵成黏糊糊的脓水，几只肥大的蛆虫正从耳蜗里钻出来，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往桌腿下爬。
凑近看还能看见细小的虫子在腐肉里蠕动，每动一下，就有带着血丝的黄水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小滩发臭的水渍。
那 “人” 就这么歪在桌子缝里，半边身子烂得只剩骨架，半边身子的腐肉往下耷拉着，苍蝇在它身上堆成了黑团，刚才的动静太大，一下子就跟鱼雷炸进水中，全都嗡地飞起来，露出下面溃烂流脓的皮肤。
宋盛元才反应过来，当时病毒爆发时，这间美术室是在翻新，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里面上课。
比外头重几十倍的血腥味与腐味，大概就是来自‘他’。
宋盛元看向缓缓站起的男生，抓紧了手上的木头杆子。
他像已经疯魔了一样，见这具尸体暴露，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不可能活下去，我们都活不下去！！！你听见没！他们会啃光我们的肉！会让我们像它一样，烂成一滩发臭的脓！连骨头都剩不下！”
那副尸身大概是那晚跟他一起逃走的男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没有任何复杂的原因只是因为‘饿’这个人类最基本对于食物的**，让他吃掉了他的同伴。
大笑声逃不过感染者敏锐的听觉，下一秒宋盛元就听到了如同雷鸣的脚步声，门是走不了了，宋盛元跑到窗边拉开窗户，对着陈瑶吼：“走！”
宋盛元指尖刚勾住窗沿，膝盖还没完全抬上窗台，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下一秒，腰就被人从身后死死箍住，那人的小臂绷得发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宋盛元胳膊的皮肉里。
男生的速度太快，当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后脑勺 “咚” 地撞在瓷砖地上，震得他眼前发黑。还没缓过劲，男生已经扑了上来，膝盖跪在他腰侧，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指腹用力掐进他锁骨处的布料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男生的肩膀剧烈起伏着，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滴在宋盛元的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一边哭，嘴角却又咧开，露出牙齿，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哽咽：“没人啦没人啦……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
“哐 —— 哐 —— 哐！”
门板突然被撞得剧烈晃动，钉在上面的铁皮发出刺耳的变形声，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所有窗户几乎是一瞬间就被黑影覆盖，无数张扭曲的脸贴在玻璃上，有的眼眶里插着半截碎木，黑红色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在玻璃上拖出一道道污浊的痕；有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沾着血肉的牙床，牙齿上还挂着半块发紫的皮肉，正对着屋里疯狂狞笑，口水混着血水往下滴，在玻璃上积成恶心的水痕。
“哐！哐哐！”
一张腐烂的脸突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那么小的门缝按理是根本不可能挤进来的，可偏偏那名感染者半边脸颊已经烂得露出白骨，眼球挂在眼眶外，却死死盯着地上的宋盛元和他身上已经疯魔的男生，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怪响。紧接着，更多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指甲缝里塞满黑血和碎肉，疯狂地抓挠着门板，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血腥味越来越浓，混着感染者身上的腐臭，在屋里弥漫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玻璃被外面的感染者撞得 “嗡嗡” 响，上面的血痕越来越多，几乎要把光线完全挡住
耳边是陈瑶已经不顾会不会被感染者发现急切呼喊宋盛元的声音，但因为学校有病的设计，也许是为了防止学生翻窗进美术室，外头地面要底上许多，爬出去后根本爬不进来。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正当他被掐得几乎快停止呼吸，眼前已经开始不断浮现黑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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