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月丝毫没有遮掩自己暗金色的竖瞳,月光落在他身上打出一片明与暗的阴影,于是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异常明显。
属于兽类的眼睛上上下下将自己的猎物打量一圈,完全无视猎物手中那把在晦暗月色下散发着淡青色流光,剑刃森寒的不染。
萧沅被这目光看的浑身一僵,直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站在眼前的少年,是一个度过成年期,浑身散发着陌生气息的成年龙族。
下一秒,似乎是确认眼前人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气息,那双兽类特有的,看着就觉得冰冷的竖瞳愉悦的放大,饰品碰撞发出的脆响,还未等萧沅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觉得脸颊一凉,像是碰到了什么冰凉的银饰,
以及,一声从头顶传来的,带着满足的喟叹。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在外竖起尖刺吓跑坏人后,回到家中寻求安慰的幼崽。
有点可爱。
萧沅手中的不染不知不觉间收起,被突然出现在六峰的段望月抱着也没挣扎,甚至还有心情想,原来方才听见的动静是望月身上的装饰吗?
这崽子这么去了一趟妖庭,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他眯起眼睛想起方才瞥见的那一眼,
别说,把自己倒腾的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暗金色,好看到不行的竖瞳,抛开先前第一眼瞧见时的惊讶之外,那双眼睛越看越觉得好看。
不管把妖庭闹得如何天翻地覆,也还是一个才十六的少龙...不对,十六岁就进入成年期的成年龙。
段望月仗着身高优势,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抱在怀里,下巴轻轻蹭蹭怀中人带着凉意的发丝,嗅着熟悉的香味惬意的眯起眼睛。
度过成年期后,他身量拔高不少,双手将人揽入怀中时,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细,那双被萧沅夸赞的金眸清晰印着他的脊背曲线,纤细劲韧的腰,以及腰封下翘起的弧度。
这是他的。
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段望月的手很老实,巨钳一样掐着萧沅的腰,却规规矩矩的没有乱动,阿沅教他那么多君子礼仪,是不会喜欢手脚不老实的流氓的。
担心把人吓到,吸够了心上人后,才恋恋不舍的把人放开,因此,差点错过了萧沅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抬起回抱的手。
段望月此时已经退后半步,才松开萧沅腰的手转而又抓住他的手,萧沅脸上难得浮现名为惊慌的情绪,分开不到一秒的躯体又紧密贴合。
柔软的脸颊肉以一种算不上轻柔的力度,再次撞上段望月脖子上的繁复华丽的项圈,喉间忍不住轻哼一声。
段望月敏锐的捕捉到这声轻哼,理智告诉他阿沅受伤了,脑中沸腾的情绪却不让他松开禁锢住萧沅的手,于是便发展成,他将那双今夜险些没有搭上自己腰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用巧劲锢住那对腕子,一手捏住萧沅的下巴,低头细细打量,发觉师尊脸上那道磕碰的红痕,抬手轻轻碰了碰,眸光幽暗,呢喃出声:“娇气。”
萧沅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又舍不得对段望月动武,只能无助的看着段望月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他甚至能感觉段望月喷在自己脸上湿热的鼻息。
这个不孝子!
手中的不染闪现一秒又消失不见,萧沅眼睛瞪大,清楚的听到段望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笑得他腰眼一麻,而后脸侧便贴上一抹柔软,以及湿热的触感。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萧沅浑身一僵,孩子大了,打一顿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段望月仿若未觉,放开禁锢萧沅的双手,弯腰埋在他颈肩,眼皮一撩看见了一只红透了的耳朵,他想笑,但又不敢,于是忍得有些辛苦,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股哑,故意用疲惫的语气开口:“师尊,阿沅,我好想你。”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萧沅又舍不得了,崽崽才十六啊,放在现实还是才刚刚高一的高中生,原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卷入了妖庭危险诡谲的斗争中。
于是,不染再次收回。
段望月弯弯眼睛,仗着萧沅看不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昏暗的屋子被烛光照亮,萧沅看见一脸乖巧坐在凳子上的段望月,方才发生的那些好像是他的错觉。
割裂感实在太强,萧沅疲惫的揉揉眉心,“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想阿沅了,就悄悄来看看。”
萧沅揉捏眉心的动作没停,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这就是你的悄悄来看看?”
段望月假装镇定,内心却化作小龙抱着尾巴来回翻滚,话本上不是这样写的!
阿沅不是应该说,段郎(望月),我也好想你吗?!
话本上的东西终究是话本,写本子人的臆想罢了,有些东西学得有些东西还是算了。
他灵机一动,“因为许久未见,不想悄悄看过就走。”
萧沅顿觉不妙。
“阿沅,这么久了,你想清楚了吗?”
萧沅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开口:“什么?”
“也心悦心悦我。”
段望月矜持的露出一个羞涩的笑,纯情的要命,好像刚才又是掐腰又是捏下巴的龙不是他一样。
萧沅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才细细打量段望月,从头到脚,后者的坐姿更加乖巧,甚至在萧沅和他对视时,矜持一笑。
割裂感太强了。
“跟谁学的?”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段望月疑惑的嗯了声,又说:“见到师尊就会了,不需要学。”
萧沅一噎,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腰眼的酸麻还未消散,还未退热的耳朵又红了几分,这方面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拙劣的转移话题,“成年期什么时候度过的?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在妖庭过得还好吗?可要我去帮你?”
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转移现在诡异的气氛,但话题真找出来后,萧沅才恍然发觉,这些并不是话题并不是随意找的,而是他从旁人只言片语的消息中,深埋心底的担忧。
段望月逐个回答:“一月前,洗去了人族血脉,好,不用。”只字不提这简短的字眼中,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
萧沅顿时觉得,还不如继续刚才的话题,起码听着心里不会疼。
段望月确实是悄悄来的,也确实是打算悄悄看一看心上人就走,奈何坐在充满熟悉气味的屋里,紧绷的神经变得舒缓,人也变得困顿起来,没忍住坐在凳子上支着额头睡着了。
直到萧沅推开门,惊醒了他。
“阿沅。”
萧沅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身侧的段望月,没有半点动作,他看着段望月将额头抵在两人搭在一起的手背上,贴了贴,仰头看他,“你可以摸摸我吗?”
段望月有些害羞,“摸摸我的尾巴。”
屋内沉默一瞬,才响起一声: “好。”
萧沅侧躺在床榻上,看着霸占自己手呼呼大睡的小龙,轻轻给他掖掖被子。
他隐约察觉摸龙尾、摸龙角应该是一种十分亲密的动作,但具体是哪种亲密,他不愿去想。
窗外的风雪渐大,熟睡的小龙睁开眼,轻手轻脚的爬到萧沅边上,立起上半身,前爪搭在熟睡的人族修士脸上,视线在脸颊和唇上来回扫过,最后印下一吻,轻声呢喃:“阿沅,你也心悦我好不好?”
窗户掀开一条缝又快速轻柔合拢,萧沅翻了个身,看着床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碰了碰脸颊,“还挺纯情的。”
漆黑的屋子里,又响起一声呢喃:“等你十八岁,还这样想的话。”
窗台,月光下泛着冷白月光的黑鳞一闪而过。
*
段望月带着一身寒意才回住处,就撞上钦珂焦急的脸,“少主!老妖皇叫你去一趟妖庭!”
老妖皇虽然日薄西山,但毕竟主宰妖族这么多年,哪里这么容易被惇莳撵下王座。
老妖皇和惇莳斗的这段日子,都刻意略过才将将踏入成年期的段望月,对于他们来说,一条才踏入成年期的幼龙,根本不足为患。
明眼人都知道,若是老妖皇活下来,段望月这个太子才能坐得安稳。
只有段望月和钦珂,以及他的哥哥钦州知道,老妖皇在这场宫变中取得优势,才是对段望月最大的威胁。
段望月换了一身衣服,将换下的衣服细细整理放好,和旁边急得团团转的钦珂和钦州比起来,平静的让人在惶恐中找到一丝莫名的安稳。
“我一定回活着回来。”段望月看着钦珂和钦州,轻柔顺平衣服上的褶皱,“我必须活着回来,两年后,待我十八,要去提亲。”
“少主...”
段望月抬手,止住钦珂要说出的话,终究还是说出那句
“若妖皇寝宫出来的不是我,即刻绞杀。”
这是他的身体,他绝不容许他的身体,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阿沅。
老妖皇早就不满只统辖妖族,人族便是他下一个目标,奈何年老体弱,只能一直按捺蛰伏,又因为出身在妖庭的子嗣总是莫名其妙夭折,只留下惇莳一个独苗苗顽强的长大。
于是,老妖皇只能捏着鼻子等待时机成熟夺舍只知晓玩乐荒于修行的太子惇莳。
直到,他瞧见了比惇莳更加优秀的段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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