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江寄雪竟然允许绿漪进了他的房间?
君临境回到自己的房间,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江寄雪会和绿漪在房间里做些什么呢?
最终还是忍不住,君临境从床上一跃而起,决定去看一眼隔壁的状况。
君临境一个人偷偷来到客房后面,来到江寄雪房间的后窗处,悄无声息地跃上一颗树梢,从翻开的支摘窗朝里面看过去。
红烛软帐。
江寄雪正端坐在床边,从君临境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江寄雪紫色衣袍的一角,因为他的脸已经被站在床边的绿漪挡住。
绿漪依旧穿着那件露着腰的红纱舞衣,露出来的皮肤白嫩晃眼,她朝床边端坐的江寄雪走去,腰肢一扭,便横坐在江寄雪的腿上,两弯雪白的手臂环住江寄雪的脖子,头也轻轻倚在江寄雪的肩膀,“灵玑大人,会把我带回东圣府吗?”
江寄雪的两手撑在两侧的床沿,目光悠闲地在绿漪的脸上划过,嘴角牵出一抹笑意,“你想去吗?”
君临境捏紧手心,极力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绿漪轻笑一声,红唇下移,慢慢贴近江寄雪白皙的颈侧,“张砚大人把我送给少君,我就已经是少君的人了。”
就在这时,江寄雪却突然出手,一把钳住绿漪环在自己胸前的那支胳膊,快速且毫不留情地反拧,只听“咔吧”一声骨头脱臼的脆响,绿漪神色痛苦地被江寄雪钳住胳膊整个抡起,翻倒,脸朝地被江寄雪抓着一支脱臼的胳膊按在地板上。
一切都只在一瞬间,江寄雪的动作快得令人目眩,君临境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就见江寄雪已经一手反拧住绿漪的胳膊,膝盖抵在绿漪的后背上,绿漪吃痛,大叫起来。
但她刚一张开嘴,江寄雪便以快得难以察觉的速度往她嘴里抛进去一个东西,直接送进她的喉咙,绿漪下意识闭紧嘴巴,咽了下去,“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江寄雪垂着眼,冷冷地道,“血珠。”
随后,江寄雪便松开的绿漪,从容地站起身来,站在床边抱臂看着绿漪捂着胸口从地上坐起来。
绿漪咬着牙,目光狠毒地抬头望向江寄雪,“那是什么东西?”
江寄雪抱臂冷眼看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现在,你才真正算是我的人。”
坐在地上的绿漪身形突然一僵,面色极其痛苦地扭曲起来,蜷着身体在地上打起滚来,“停!停下!我错了,放过我吧。”
绿漪不断地求饶之下,江寄雪终于一个转身,优雅利落地重新坐回床沿,“你就是那只千足虫吧?”
绿漪似乎已经摆脱了痛苦,擦着一头冷汗道,“是,看来灵玑大人早就发现了。”
江寄雪道,“你的确隐藏的很好,只是还不能克制原本的习性,千足虫在受到攻击威胁的时候,会产生毒液,虽然并不致命,对于已经可以化出人形的你来说也没什么帮助,但今天午后,在你和千屿动手的时候,还是本能地把毒液沾在了她的衣服上。”
绿漪遗憾地冷笑道,“原来是这个原因才被发现的,那么,灵玑大人是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江寄雪举起一支手,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颗血红的珍珠,“血珠一旦被你吞下后,就会顺着你的四肢百脉流遍全身,只要我想,要你痛要你死只看我的心情,刚才你也感受过它的厉害了。”
江寄雪弯起唇角,对着地上的绿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从今以后,你要唯我之命是从,明白吗?”
绿漪从地上站起身,扶着自己脱臼的一支胳膊,警惕地看着江寄雪,“你想让我去做什么?”
江寄雪道,“我要让你去接近一个人。”
绿漪问,“谁?”
江寄雪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绿漪姑娘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绿漪还想再问什么,但看了看江寄雪,还是没问出口,行了一礼后,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
在后窗看到一切的君临境莫名松了一口气,悄悄朝自己房间走去。
而此时江寄雪房间里,江寄雪紫眸一扫,目色深沉地看向后窗,微微眯起眼睛,紫色的瞳膜下闪过一丝波动。
-
第二天早起,齐六郎却带来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我找到凶手了。”
“是谁?”
谢运满脸怀疑地问。
齐六郎道,“是千屿,那个舞姬。”
这个消息太过出乎意料,谢运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齐六郎道,“我们后来又重新给张砚大人验了一遍尸,结果发现,他并非死于那杯鸩酒,而是死于一种名叫铃兰的毒,这种毒又称见血封喉,是从张砚大人背后被一根细针刺入的,我们还在他背后发现了针孔,所以他虽然有中毒后因窒息而嘴唇发乌的情况,但皮肤是呈青灰色。”
宋轻舟道,“那你们怎么确定是千屿是凶手?”
齐六郎道,“因为这位千屿姑娘,今早已经在房中服毒自尽,死状和张砚大人中毒症状相似,也是死于铃兰。”
得知此事,最为震惊的是宋轻舟,“千屿死了?”
齐六郎道,“显然,是千屿毒杀了张砚大人,然后又畏罪自杀。”
君临境却冷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是真正的凶手怕自己暴露,所以毒杀了千屿,来保全自己呢?”
齐六郎犹豫片刻,“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君临境没理他,反而朝江寄雪笑嘻嘻问道,“你觉得呢,师尊?”
江寄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
张砚被毒杀一事尘埃落定,绿漪很开心地收拾包裹和贴身细软,准备跟着江寄雪一起回京,当她兴冲冲提着两个包裹走出房间,却见一个利落的少年身影横坐在廊边的阑干上,正抱臂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森亮灼人,见她出来,对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而尖利的牙齿。
绿漪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临境殿下?”
君临境跳下阑干,“绿漪姑娘。”
绿漪朝四周环视一圈,意识到来者不善,她灿烂地甜笑起来,眼睛亮亮的,露出两个酒窝,“你在等我?”
君临境依旧笑看着她,眉眼之间狡黠又桀骜,却在手中凝出一柄细长的小刀,在修长的手指间翻转着,“当然。”
心里却想,别装了,咱俩一个类型的,我平常对付我师尊就用这招,你还跟我用这招?真是班门弄斧!
绿漪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少年,见他虽然脸上笑着,眼底却透着一抹令人胆寒的冷邪,她后退半步,“你想做什么!?”
君临境的语气意味深长,“我想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
绿漪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什么意思?”
君临境突然收了笑容,一脚踢在绿漪腿弯,以极快的速度反制住她的双臂,把她抵在墙壁上,那柄以气凝结的小刀冷冷贴着她的脸颊,君临境阴寒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是你毒杀了千屿吧?”
绿漪一面悲催地想“这师徒俩怎么都喜欢用这招?”,一面道,“我没有……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君临境手里的刀刃已经贴着她颈边划开一道血痕,冰凉的触感让她不敢再继续争辩。
君临境冷得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来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废话,你做没做你清楚,我也清楚,我来找你,只是通知你去找齐六郎坦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你不懂律法,那我也略懂一些刀法……”
绿漪不服地辩解,“临境殿下,说话要讲证据,况且,我为什么要杀千屿?”
君临境道,“因为你害怕。”
绿漪斜着目光看向君临境。
君临境道,“你害怕千屿不死,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想杀张砚的,其实是你,千屿之所以做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是你给了她铃兰之毒,又怕她不能下定决心,还给她中了恶咒,逼迫她誓死一搏对张砚动手,真是恶毒!”
绿漪气愤地挣扎两下,突然笑了,“要论恶毒,恐怕谁也比不上你身后这位——”
君临境一僵,察觉到身后的气息。
他回头,见江寄雪一袭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君临境感觉自己的心冷下来,他看着江寄雪,平静地问,“师尊,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江寄雪也平静地看着他,“我猜到绿漪姑娘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所以很早就等在这里。”
绿漪大叫,“那你不早点出来!”
她趁君临境分神,化为原形,变成一条长约三米的千足虫,爬到江寄雪身后,嘤嘤道,“你徒弟欺负我!”
君临境盯着江寄雪,沉声问,“所以师尊你是专程来救她的?”
江寄雪不置可否。
君临境收回气刃,看向江寄雪的目光中一片寒意,好像是今天第一天才认识他。
-
回程的路上,君临境,江寄雪,谢运和宋轻舟并马而行,和他们同归的,还有乘坐马车跟在后面的绿漪。
一想到绿野阁要多一个人住,君临境就百般不爽,时不时瞥一眼跟在几人身后的华丽马车。
和君临境一样没什么心情的还有宋轻舟,虽然认识不久,但千屿和宋轻舟之间还算有些交际的,对于千屿的死,宋轻舟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满不在乎,如今看着载着绿漪的马车,又想起香消玉殒的千屿,不免有些低沉。
江寄雪似乎注意到了宋轻舟的低落,道,“轻舟,你还在为千屿姑娘伤心吗?”
宋轻舟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可以带她回栖凤阁呢,没想到短短一天,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江寄雪也跟着轻叹一声,非常贴心地道,“这是千屿姑娘自己的选择,虽然是无奈之举,如果轻舟你觉得遗憾的话,不如把绿漪姑娘带回栖凤阁。”
闻听此言,宋轻舟和君临境同时一惊。
君临境惊讶的是,他明白过来江寄雪当时对绿漪所说,让绿漪去接近一个人,而那个人——很明显是宋轻舟。
宋轻舟惊讶的是,江寄雪竟然把这么一个大美人拱手相送,“这,不好吧,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江寄雪笑道,“你知道的,我从小相处最多的女人,就是荷女,像绿漪姑娘这种,留在绿野阁恐怕会受委屈,不如你的栖凤阁合适,况且,绿漪姑娘自己也更想和你一起回去。”
宋轻舟明显有些动容,“真的?”
江寄雪道,“当然,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宋轻舟道,“那就多谢阿雪啦。”
于是四马一车慢悠悠回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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