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江师叔？”楚玄疑惑。
作为迷雾的制造者，小刺当然知道每一个人的梦境，开口回答：“他和主人……啊！”
一颗石子击中它的身体，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师尊在指导我剑术。”顾澜之收回手指，神色淡定道。
小刺晕头转向地爬起来，还没开始谴责顾澜之，就听到他的传音入密。
“你要是敢把我的梦境说出去，我就杀了你，给师尊炖汤喝。”
触及到顾澜之阴沉的眼神，小刺吓得把身体蜷缩成球，一声不敢吭。
它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兽，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没想到顾师兄你最渴望的事居然是和江师叔练剑？！”楚玄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之后又觉得顾澜之那总是师尊前师尊后的性子，这种事也完全有可能。
顾澜之抬眸，对上江衔月若有所思的目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师尊知道他在说谎吗？
明白他的心思了吗？
衣袖下的手紧握，顾澜之不由生出一丝期待。
“你时刻想着修炼，为师很欣慰。”江衔月夸他。
顾澜之：“……”
他就知道，师尊那榆木疙瘩能明白什么。
也正是这样，他才能识破梦境中会戏谑挑逗他的师尊是假的。
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后，江衔月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让他们继续历练。
“没想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江师叔居然还惦记着我们的继续历练，不愧是宗门里的修仙狂。”楚玄悄悄对顾澜之嘀咕。
顾澜之扫了他一眼，声音淡淡：“不要说我师尊的坏话。”
楚玄：“……”
他翻了个白眼。
差点忘记这个人是师控了。
离开竹林不远，他们走到一片荒草丛生的地方，杂草高可没膝，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稍微不注意就会踩到坑里，很不好走。
顾澜之回头看了眼江衔月，敛起脸上的冷淡，跑到她的面前，亮晶晶的眼神看起来很是乖巧，“师尊，我给你开路。”
“不必，你顾好自己就行。”
“师尊是因为我受伤的，况且照顾师尊本就是徒儿的责任。”顾澜之不顾她的拒绝，斩杀灵兽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大材小用地斩断着身前的杂草。
楚玄回头看了眼，眼睛蹭亮，马上往顾澜之身边跑，“顾师兄你真好，还给我们开路。”
顾澜之想让他滚，可想到江衔月就在身后，喉咙里的话又吞了回去。
“江师叔现在这样多好看啊，倾国倾城，真不明白她平时为什么要化形。”楚玄在旁边跟他闲聊。
顾澜之回头看了江衔月一眼，微风拂过，她身上的衣裙轻轻摆动，每个动作都透露着一股清冷的美，宛如脱俗的仙子。
他的眼睛像是被烫到，慌乱地移开视线，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有江师叔美貌在，剩下的这几日历练都变甜了。”楚玄感慨。
顾澜之虽然没有应声，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江衔月的灵力重新稳定下来，在第二日又重新变回耄耋老者的模样，看得顾澜之欲言又止。
就连楚玄都要忍不住在顾澜之耳边嘟囔：“江师叔对这个外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顾澜之嘴唇紧抿，周围的气压低沉，“不知道。”
之后几天的历练都很顺利，他们没再遇见什么危险的灵兽，离开秘境的时候他们四人的乾坤袋里装了不少珍贵的药草。
而江衔月出秘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万灵峰吸收得到的妖丹，一连几天都在房间里闭关。
顾澜之没有打扰她，白日去滕云堂听讲，夜里则在万灵峰练剑。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在院落中轻舞长剑，剑尖轻挑，剑峰划破孤冷的夜空，如冰霜般凌厉而又冷冽。
“练剑也这般不专心，在想什么？”一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顾澜之眼睛一亮，倏然回头，看见江衔月从房间出来。晚风吹过她的身体，银白色的长发与衣袍一起飘动，带着一股仙风道骨的年迈感。
“……”顾澜之把剑背在身后，神色显得不大自然，“师尊，你闭关结束了？”
江衔月颔首。
吸收完那颗妖丹之后，耳目更加清明，她能明显感觉到修为又提高了一阶。
“方才执剑的动作再做一遍。”江衔月的心情不错，想要给他指导一下剑术。
顾澜之点头，长剑随着臂腕举起。
江衔月上前，指尖轻点他的手腕，纠正姿势，“位置不对，手低一点。”
顾澜之照做。
“身体往下沉一点。”
“……哦。”
顾澜之闷声应了句。
他以前最喜欢师尊指导他的剑术了，葱白如玉的手指落在他的腕上，短暂的触碰便能让他耳根发热，胸口泛起酥麻。
可现在这些感觉都不见了。
明明师尊如今的指导并无变化，为什么感觉却不同了呢？
是因为师尊的容貌变了吗？
想到自己竟然也跟凡间的男子一样肤浅，顾澜之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好几次都没有听见江衔月的话。
江衔月冷着脸，静静盯着他，许久不语。
顾澜之心知她这是生气了，正准备硬着头皮跟她解释，就听到一声叹息。
“你要是累了就回房歇息吧，今日的修炼就先到这里。”江衔月说。
“……好，谢谢师尊。”顾澜之垂下脑袋。
看着顾澜之颓废离去的背影，江衔月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回房拿出传音玉牌。
即使是深夜，依旧有道友在里面交流。
对面道友好：“最近各位道友的徒弟养得怎么样啊？”
严师出高徒：“前几日与逆徒休得无礼道友讨论交流一番，学习了她的心得，现在徒弟乖得不行，再也不会半夜上我的床榻了。”
对面道友好：“改成白日上你床榻了？”
严师出高徒：“滚！”
不少人在哈哈大笑。
江衔月想了想顾澜之近日奇怪的表现，还想找那位逆徒休得无礼道友请教一下，可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她出来，只好问其他道友。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江衔月已经完全熟练了传音玉牌的聊天操作。
还未飞升你怎敢入眠：“我也学习了逆徒休得无礼道友的心得，可不知为何最近徒弟表现怪怪的，莫非是我没有学习到位？”
严师出高徒：“具体是哪里奇怪呢？”
还未飞升你怎敢入眠：“他修炼总是心不在焉，剑术也变差了，整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严师出高徒：“这都是正常的，我徒弟一开始也这样，你要给时间他适应。过段时间他就会幡然醒悟，发现自己喜欢的不过是花容月貌，然后就变乖了。”
严师出高徒：“这段时间你多开导开导他，慢慢等着就行。”
和传音玉牌里的道友聊完后，江衔月茅塞顿开，谢过道友后就上床入眠了。
床榻上的身影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顾澜之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江衔月的身影，一会儿是窈窕的样子，一会儿是耄耋老者的样子，反反复复折磨着他的脑袋。
他睁开眼睛，又翻了下身体，看见趴在茶桌上酣睡如泥的小刺，越看越心烦，抄起床榻上的木枕就扔了过去。
“啊，有敌袭！”小刺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朝床上的顾澜之扑去。
它现在没有妖力，弱不禁风，遇事要学会找大腿抱才行。
然而这个大腿拎着它的后颈，微眯的双眸充满危险，把它拎到眼前。
小刺的两只小爪子捂着脸颊，瑟瑟发抖，“怎，怎么了，是不是有坏人？”
“没事，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喝水而已。”顾澜之淡淡道。
“……”小刺气得张牙舞爪，拼命伸着爪子想挠花他的脸。
它做着美梦呢，把它吵醒就是为了这种屁事？
他有病吧。
小刺也这么说出口了。
下瞬，它就收到顾澜之冰冷的眼神，马上捂着嘴巴改口：“我说说，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要你管。”顾澜之松手，任由它垂直掉落在床榻上。
小刺揉了揉摔疼的屁股。
不想它管倒是别吵醒它啊！
心里有些抓狂，但它还是善解人意道：“因为主人的事烦心？”
“你怎么知道？”
“你都在我的迷雾梦境中和主人卿卿我我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顾澜之：“……”
他在考虑要不要杀兽灭口。
察觉到他饱含杀意的视线，小刺马上谄媚道：“不如你和我说说是什么烦心事，兴许我能想想办法呢？”
或许是心中的烦闷无人诉说，顾澜之沉默片刻，对着一个灵兽倾诉了起来：“最近师尊很奇怪，一直化形成老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化形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可为什么要化形成老人？”
“主人想化形什么就化形成什么，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难道因为主人变老，你就不喜欢她了？”
“当然不是！”顾澜之反驳得很急切，“无论师尊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是……”
他终于知道自己在苦恼什么了。
每次面对这样的师尊，总有种喜欢上八旬老人的背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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