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酉时末了，怀愔他们还没回来吗？”令宛看了一眼滴漏，皱起眉头。
一旁红月道：“青原说，四公子说三位小公子今日犯错，罚背《昭明篇》。等他们背完才放他们回来吃饭。”
沈怀瑾在三个萝卜头的课业上一向严厉。可人是铁、饭是钢，三小孩还在长身体呢，何况《昭明篇》洋洋洒洒八百六十余字，今日是他们犯了什么天条处罚这般重。
令宛眼前闪过边哭但又背不出的三张小脸，想了想，道：“端四碗雪梨羹，随我去瞧瞧。”
因沈怀瑾的濯缨院不喜外人进入，所以陈圆圆打算以送羹汤的名义在门外等着施压。
但她刚让人进去通传不久，沈怀瑾的贴身小厮青原就毕恭毕敬地迎了出来：“二夫人，公子说若您是来接三位小公子的，怕是要再等一会。”
“您若是不嫌弃，可以到偏厅坐一会。”
呃，既然人来都来了，那肯定要本着将人接走的目的。
沈怀瑾的院子许令宛是第一次来，三进院落，前院种了好些湘妃竹，书房外则有一株海棠亭亭如盖。
“夫人您稍坐。”青原奉上茶水，躬身退在一边。
恰好此时隔壁传来沈怀玠边背边说“四哥四哥，我又记不住了，下一句是什么”的嚎啕，声音之大让令宛一惊。
“八公子的《昭明篇》背了多少了？”令宛端着茶，撇了撇浮沫。
青原垂着眼：“六句。”
“多少？”令宛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
“六句。八公子两个时辰背了六句。”
隔壁又传来小虎头的哀嚎，令宛这时一点都不心疼了，开始问正题：“三位小公子是犯了什么错？”
“今日八公子上学装病，和七公子一起早退回府。”
啊？怪不得今日他俩早回来，令宛问他们时，怀玠还说是夫子下学得早。
“那六公子呢？”令宛扶了扶额。
“六公子倒没做什么。可就是没做什么，公子才一起罚了，说兄弟姊妹同气连枝，六公子身为兄长知错不言竟还包庇，便是错。”
这倒有道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古代大家族衰败都起在里子，确实要好好教育一番。
“行吧，既如此，我就不打扰怀瑾教导幼弟了。”令宛示意身后丫鬟将汤羹放下，“天干口燥，小厨房做了些雪梨羹，你看着一会给几位公子送过去。”
青原点头称是。
令宛起身准备离开，隔壁忽地传来一阵压得低低的咳嗽，伴随着小虎头糯声糯气的惊呼“四哥，你风寒是还没好吗？怎么又咳起来了！”
沈怀瑾病了？陈圆圆回想了一下，他这几日确实神色恹恹，人好像更清减了些。
“四公子什么时候病的？”令宛皱眉，提步往书房走。
“半月前受了寒，一直没好利索。”青原低声道，“四公子不愿请医士。”
“不愿就医？为何不愿？”陈圆圆拧眉。
要是找的大夫不好重新换一个就是了。这是没有抗生素的古代，一场风寒便要了性命的例子比比皆是，哪能不愿就不愿的。
青原垂首，不敢说话。
到书房时，就见沈怀瑾坐在圈椅内，咳得眼尾发红，扶着椅把低低气喘。
“去请医士来。”令宛环视了一圈，这才发现院里总共也就几个下人伺候。她有些不明白为何金尊玉贵的沈四郎偏将自己过成和尚样。
“无妨，无需劳动医士。”沈怀瑾抬眸看了她一眼，起身行礼。
令宛眉头皱得更紧。这传出去，好似她苛待了他似的。
“红月，带三位公子先回燕僖居。”令宛不理会他，“青原速去请刘太医，青书将公子扶到内卧歇息。”
令宛坐在屏风外，内卧里低低的咳嗽声不断。
刘太医是致仕的老太医，与沈府一向交好。见他捋着胡子出来，令宛立马起身：“刘大人，怀瑾如何了？”
刘太医拱手一礼，垂眼道：“回二夫人，四公子肺上有些积热，老朽三副药下去就能好转。”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刘大人了。”令宛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一边亲自送太医出门一边让身边人奉上一份厚厚银封，“这么晚了还不得不请您跑一趟，晚辈实是惶恐。”
“二夫人这可是这是抬举老朽了。”老太医怂拉的眼皮掀起一角，复又低头道，“有夫人如此关切，四公子自然郁结日退，病好得更快些。”
陈圆圆是在刘太医走后才琢磨出最后那句“病好得更快些”的隐意来。是在说沈怀瑾是心情不好，导致免疫力下降吗？
屋里新换了海棠片，幽香浮动。陈圆圆耷拉着眼睛趴在软囊上，等头发熏干。
“夫人在想什么这般出神？玉露团都只吃了半颗。”不知何时沈丛回来了，手指梳理着覆在熏笼上的油亮乌发，唇角微勾。
令宛不理会他的揶揄，这人今日难得早回来，正好可以给她做个马杀鸡。于是伸出玉足点了点他的胸口，侧身吩咐道：“在想我家夫君。喏，夫君今日既回来得早，赶紧给你家娘子按按，解解乏。”
沈丛按摩的技术一流，每次身上的各个穴位被他按上几圈后，陈圆圆只觉浑身一松，连着好几天都是神清气爽。
沈丛喉结微动，，看着墨发散落，玲珑身躯裹着一身藕荷色薄透纱寝衣的许令宛，眸色渐沉。
陈圆圆等了会，见身后人没动作。回头对上沈丛黑沉的目光，心里忙叫了一声不好，急得赶紧跳起来跑开。
“跑什么跑。”沈丛一把拦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捞，头俯了下来，“刚才不是说想你夫君么，嗯？”
额。呃。沈丛一下一下舔着她鼻尖，非要等她回答。这好麻好痒的，怎么说话啊？
“你···你别···”那句“你别在这里”刚刚滚到唇边，就被沈丛给吃了干净。
掌下玉肌生香，柔弱无骨；怀中娇儿无力，嗔喘连连。随后，劲瘦梅枝勾起娇艳海棠，鞭鞭挞伐。雨汁碾碎棠瓣，一室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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