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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齐沭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南扬皱着眉站在一旁,匆匆赶回来的江夙阳环顾四周问道“季怀呢?”

南扬道“去面见冥王了,我们私自行动,镇压景愿,需要给冥王一个交代”

江夙阳看着齐沭道“他怎么样?”

南扬摇头“还不清楚,从回来一直不清醒”

陆翎儿走进来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人道“两位大人,实在对不住,这诸多事宜,我都没能帮上忙”

江夙阳看着满脸憔悴的陆翎儿道“不怪你,你已经自顾不暇了,眼下我们还应付的来”

南扬有些担心道“你们守着齐沭,我去看看”

江夙阳叫住正欲出门的南扬道“别去了,我们帮不上忙,而且有元叔在,他会护着季怀的”

陆翎儿也应道“再等等吧”

大殿之内死气沉沉,元宿洲开口打破了沉静道“此事是我们守关人坏了规矩,但念在景愿已被处罚,也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可否……”

冥王脸上看不出喜怒道“既然人抓已经回来了,处决也做好了,你们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元宿洲连忙道“是我们擅作主张,请冥王恕罪”

冥王没有回应,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冥王道“回去吧”

季怀与元宿洲面面相觑,元宿洲看向冥王,见冥王确实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连忙拉着季怀退了下去。

出了大殿元宿洲松了一口气,季怀却显得心事重重,元宿洲看着季怀道“算你们这次运气好,以后别再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

季怀像是没有听见元宿洲的话一般,元宿洲喝道“又想什么呢?”

季怀回过了神道“对不住元叔,以后不会了”

元宿洲也不想再计较,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季怀进门,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南扬问道

季怀道“没事了”

江夙阳道“他说什么了?是想怎么处罚我们?”

季怀摇了摇头道“什么也没说,也不会处罚我们”

江夙阳震惊道“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季怀苦笑不语。

齐沭轻咳了一声,众人连忙走近,江夙阳问道“你怎么样?”

齐沭环顾四周,像是在找着什么,季怀道“放心,她安全”

齐沭意识逐渐模糊,再次昏睡了过去。

南扬道“翎儿,这里先麻烦你守着,我们有点事”

南扬说罢拉着季怀迅速出了门,留下陆翎儿一脸不解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江夙阳道“这个……说来话长,你守着齐沭我去看看”

季怀停下脚步,拍了拍南扬的手,示意南扬放开自己。

南扬松开季怀道“到底怎么回事?冥王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追究了?”

季怀知道南扬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不是不追究,是没必要追究了”

南扬一怔道“齐沭,还是活不成吗?”

季怀语气平静“可能吧”

南扬看着季怀沉默片刻后道“那景愿呢?我们现在保住了她的性命,可等她出了绝境知道齐沭已经不在了,她要是自己不想活,同宋肖禾一样销毁法器,那我们该怎么办?”

季怀摇了摇头“没有办法”

南扬无奈道“做了这么多还是保不住他们,怎么会这样?”

江夙阳走近两人道“所以我说,这冥界大概是不需要我们守关人了,先是宋肖禾,而后是齐沭景愿,下一个会是谁?”江夙阳看向季怀道“是你还是我?”

南扬不解的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季怀不语,江夙阳道“我们或被前尘往事缠身,或像齐沭景愿一样被逼到绝路,这难道不是在赶我们走吗?”

季怀道“或许是我们错了,不是冥界不需要守关人,只是不需要我们了而已”

江夙阳不解“什么意思?”

季怀道“世事总要有因果吧,时间早晚而已”

守关人有些是自身罪孽深重无法入轮回,作为惩罚需在冥界赎罪,有些前世清白但执念颇深,自愿留在冥界作为交换来了却心愿,但无论哪一种,交易一旦达成,一切便由不得自己,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可以结束这无休止的时光,更不清楚会不会结束,所以他们早已经习惯在这漫长的时光里熬着,却不想有一天,死亡会再一次找到自己。

众人皆是沉默,季怀无力道“我很累了,先回去了”

沐阳守在门前,见季怀回来连忙迎了上去道“我去过绝境了,秦大人那边也都交代好了,景愿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季怀点了点头“好”

沐阳看着虚弱的季怀紧张道“受伤了?”

季怀伸过手,沐阳连忙扶起,两人走进内殿,沐阳扶着季怀坐下。

季怀道“以后你尽量不要出冥界”

沐阳不解道“出什么事了吗?”

季怀道“冥界会有很多事要忙,我们顾不上二道关那边,陆翎儿自己还有些吃力,你帮帮她”

沐阳点头应道“好,我明白”。

沐阳担忧的眼神看着季怀,季怀摆了摆手“退下吧”

沐阳欲言又止,季怀道“我没事”

沐阳这才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季怀知道自己无力更改早已注定好的结局,或许如江夙阳所想的那般,下一个便会是自己,而自己对于过去还一无所知,季怀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三生石前,他知道这里映不出自己的前世,但还是盯着那模糊的画面出神,季怀怔怔的站着,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明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季怀终于回过神,转过身欲离开,只是刚踏出半步的季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愣住,随后猛然转身面向三生石,抬手施法,三生石中场景变换,最终停留在一座府邸。

庭院里热热闹闹,周家老爷老来得子,宴请亲朋,从早上忙到晚上依旧合不拢嘴,周家盼孩子盼了十多年,终于盼来了周漓,而周漓也生的可爱,不哭不闹,安静的躺在周家夫人怀里,时不时还会眉眼弯弯的对着众人笑。

画面转换,男孩再次出现,似乎已是十二三岁的模样,手持长剑,气势如虹,时不时还会对着不远处自言自语道“师父,我出剑是不是慢了些?”

季怀心中动容,因为他知道,周漓并不是自言自语,那是他在同自己讲话。

早已记不清是多少年前,季怀奉命捉回擅自逃离冥界的幽魂,本来一切顺利,众人正准备回冥界时,季怀突然心中难过,没来由的情绪让季怀十分不解,本不想过多在意,却在路过周家时,季怀莫名掉下了眼泪。

季怀怔怔的望着周家夫人怀中的孩子,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受控的流泪,那孩子似乎看的见季怀,突然向季怀伸手,季怀心中一颤,连忙后退。

季怀心中疑惑,自那次后,季怀会时不时来到周家,而不管自己隐身与否,周漓都会看到自己,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漓虽知道季怀在,但却不知他身处何处,再后来即便他来到身边,周漓也感应不到了。

季怀猜测自己前世与周漓兴许是有特别的缘分,所以在周漓入轮回后曾尝试着找到他,但三生石始终没有给过他半点线索,而自那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人,直到遇到鹤乘,季怀周身颤抖,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

季怀强忍着颤抖,施法召出周漓的后世,这一次,三生石终于有了画面,少年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艰难的开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而季怀也终于听到了那句当年没能听到的话,南逸声音微弱却坚定道“我记得你……”

原来,不管是周漓,又或者是南府的二公子,还是如今的鹤乘,这么多年来反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他。

季怀看着眼前的画面,苦涩的笑出了声。

鹤乘看着一脸不解的叶屿道“你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叶屿沉默片刻后道“我知道,只是没想到她还在寻我”

“那……不见见她吗?”

叶屿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如今这副模样,谁也不想见”

鹤乘道“她是你的姐姐,你是什么模样都不要紧,这么多年了她很惦念你”

叶屿还是摇头“她是神,我为鬼,见了又如何”

叶屿的话似乎是对佳序有些怨念,鹤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屿猛然起身,一旁的鹤乘被惊道“怎么了?”

叶屿怔怔的望着鹤乘身后,鹤乘转身,见季怀站在门口,鹤乘走近“你怎么来了?”

季怀轻轻道“来看看你”

“事情都处理完了?”鹤乘问道

季怀苦笑“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了”

鹤乘感觉得到季怀情绪很低落,但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季怀把目光转向叶屿,叶屿也是怔怔的望着季怀,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鹤乘先开了口道“他是……”

“我们刚刚认识”叶屿打断了鹤乘的话又道“你别担心,我并没有恶意,更不会伤害他”

季怀没有回应,越过鹤乘走近叶屿,鹤乘有些紧张拉住了季怀道“他真的没有恶意”

季怀停下了脚步望着叶屿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叶屿一怔,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见过,大人是不是记错了”

“大概吧”季怀转过身看向鹤乘道“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鹤乘看向叶屿,叶屿道“也没什么,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鹤乘拉着季怀道“走吧”

季怀又看向叶屿,鹤乘才突然意识到站在季怀这个守关人面前的叶屿,可是个几千年都不肯入轮回的游魂,鹤乘连忙挡在叶屿身前道“他不行,你不能带他走”

季怀笑道“你现在本事大了,什么事都敢管了”

一旁的老妇人也紧张的挡在叶屿身前,只是她娇小的身型,实在造不成任何威胁,更何况面前站着的还是位鬼差。

季怀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世上有人生,有人死,还有人,不死不活”季怀看着叶屿接着说道“我们都一样,都是不死不活的人”

鹤乘放下心来,他感觉得到,季怀并没有想难为叶屿,鹤乘拉着季怀道“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时,鹤乘回头看向叶屿,叶屿笑着摆了摆手。

刚刚走出门口的季怀停下了脚步,鹤乘问道“怎么了?”

季怀回头看向叶屿的方向,沉默片刻后道“没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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