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脚步急促，几乎是小跑着穿过马路，和上次见到时一样，整个人的状态紧张的像一根绷紧的弦。
陆星桓眼角余光往后一掠，果然瞧见几十米外，四个穿着水税局黑色短袖制服的外勤正快步追来。
“站住！”
好在这时路口的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川流不息的车辆截断了水税局外勤人员的脚步。
“你没看错？确定是她？”隔着车流，带队的队长看到女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此时眼前的红灯还有十几秒才结束。
“绝对没错队长！”旁边的年轻外勤急得额头冒汗，手忙脚乱地指着巷口。
“上个月我在财管科见过她，肯定不会错。”
被水税局追捕的女人正是任萱，她用“海伦”这个假名混进水税局工作，二姐任薇则化名“薇娜”，混入莫顿家里做了一名女仆，成功得到了莫顿的喜爱，两人卧薪尝胆正是为了伺机寻找机会报仇。
莫顿生日那晚，她苦等了一整夜，但姐姐任薇始终没有回来。
她冷静分析，带去的毒药要两个小时才会发作，足够姐姐安全脱身，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第二天清晨，她强压着心口的焦急，铤而走险继续去水税局上班。
刚坐下就察觉气氛诡异，旁边几个同事正在小声议论。
“莫顿局长……没了。”
“听说他家一个叫薇娜的女仆也没幸免……”
“还有木财实业那个二当家，胳膊断了，现在还昏迷着没醒呢！”
轰然一声，任萱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差点儿摔倒。
“海伦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任萱硬生生忍住涌到眼眶的泪水，脚步发虚地往门口挪。
“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我出去买点东西垫垫。”
“快去快回啊，雷欧副局长刚通知一会要开会。”
任萱和任薇虽是亲姐妹，容貌却相去甚远，任萱更像早逝的大姐，不是五官相像，是那种神态举止特别相似。
望着水税局的人穿过马路追进小巷里，陆星桓啧了一声，决定还是帮她一把。
李老板刚挂了电话，市政官爽快答应了现在见面的要求，他正要开口告诉陆星桓，怀中突然被塞了个软乎乎的小孩儿。
陆星桓头也不回，身影已闪出门外：“等我十分钟。”
任萱跑进一条死胡同，当眼前一堵墙拦住去路时，身后水税局的外勤人员也已追至身后。
小队长气喘吁吁地落后几步：“你……你是财管科的海伦？”
“不是。”任萱一口否认。
“你骗鬼呢！我在财管科见过你。”旁边一个外勤人员嚷嚷道。
“你们认错人了。”任萱看上去面色如常，但冷汗已顺着脊背往下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小队长冷笑一声，朝下属抬了抬下巴：“认没认错，跟我们回去一趟就知道了。”
另外两个外勤队员，立刻呈左右夹击之势逼上前来，任萱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着砖墙。
她右手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寒光一闪划中左边外勤小臂，那人痛呼后退两步，血珠顺着袖口往下淌，当即红了眼。
“妈的。”他扬起的巴掌悬在半空，眼看就要扇下去。
“啊啊！我的胳膊。”愤怒的吼叫变成了惨叫。
那外勤像被烙铁烫过似的缩回手，胳膊以诡异的角度僵着，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还真不知害臊。”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众人一跳，齐刷刷抬头看去。
只见小巷的墙头上，不知何时多了道修长身影。
青年手中悠闲地抛接着几颗小石块，阳光给他嚣张的红发镀了一层金边，一张明艳精致的脸靓得简直能晃晕人眼。
没人清楚青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小队长厉声喝问：“哪来的兔崽子！敢插手水税局的事？”
陆星桓懒得搭理他，手腕轻轻一抖，指间的小石块“嗖”地飞出去精准砸在另一个外勤膝盖上。
那人“哎哟”闷哼一声，腿弯一软，膝盖直挺挺磕在地上，疼得直抽冷气。
“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啊！上啊。”小队长暴跳如雷，怒吼着就要掏枪。
陆星桓从墙头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脚尖勾住一旁的铁皮桶，顺势往前一踹。
铁皮桶“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时正好撞上小队长，他身体一个趔趄，手枪脱手飞出。
任萱看得惊呆了。
陆星桓的身形快得像一阵风，一记勾拳击打在一个扑过来的外勤肋下，随即旋身侧踢，一脚踹飞另一个，正好和那个被划伤胳膊的撞成一团，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多余动作，无比丝滑。
小队长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
“别动。”青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懒意，冰冷的枪口在他后颈轻轻点了点：“我这人手可不稳。”
“别别别……别冲动。”小队长抖若筛糠，连声求饶。
“带上你的人滚。”
水税局的人一秒钟都不敢耽误，连滚带爬地跑了。
劫后余生的任萱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青年，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帮她。
“你是任萱？”
对方先一步开口，问出的话却让任萱心中猛然一惊：“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姐姐，几年前被水税局的人害死。”
任萱的呼吸明显一滞，眼神里的警惕瞬间被震惊取代。
李老板在银行贵宾室里等着，小崽子不肯让他抱，等陆星桓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麻利地爬上沙发，继续翻看那份军政要闻。
不到十分钟，贵宾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陆星桓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短发女子。
李老板一时摸不着头脑，看看陆星桓，又看看短发女子：“这位是？”
“带她去见市政官。”陆星桓言简意赅道。
“她手上掌握着不少水税局的秘密。”
……
比起莫顿那栋气派非凡的宅邸，市政官的住所显得低调许多。
车子平稳停住，陆星桓透过车窗打量这栋二层小别墅，楼体以米白主色与同色系的配色和谐搭配，院里栽着几株修剪整齐的绿植，整体透着简约雅致的格调。
市政官已候在门口，他约莫五十岁年纪，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上去儒雅随和。
下车后，市政官一路引着陆星桓穿过庭院，往会客室内走去。
会客厅布置的简洁大方，陈列的家具大多以深色为主，偶尔出现一两件色彩鲜艳的摆件，很好地点缀了稍显沉闷的空间。
市政官热情地招呼陆星桓落座，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
他脸上始终挂着亲近的笑容，因为有李老板的引荐，早已把陆星桓当成了自己人，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庆幸。
“陆先生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要不是有这笔税款及时到账，我还真不好意思向上级开口。”
上级城市各方面条件虽比这个小镇强一些，但也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边境城市。
环境照样恶劣，资源依然紧缺，这样就催生了一种原始又野蛮的生存法则，掠夺与竞争。
金钱和物资是掠夺的主要对象，同时也是博弈的筹码，谁手里攥着这些硬通货，谁才有资格在这片土地上挺直腰杆，说话才有分量。
那笔卖宝石的天价税款，从他的账户流入上级市政官账户后，他才有资格和底气去与水税局角力。
这一次，他总算压了水税局一头，上级看在那笔巨款和额外孝敬两颗宝石的份上，答应将水税局重新收归市政局名下。
这一切都离不开此刻坐在身边的年轻人，市政官的感激绝非虚情假意，是从心底里涌上来的真切。
更何况李老板跟他提过，这个年轻人手里还有许多宝石，若是能跟这样手握稀缺资源的人交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幸事。
陆星桓的心思全挂在院子里的绿植上，市政官说的这些事，他听着只觉得没什么意思。
手指不耐烦地在沙发扶手上点来点去，刚想开口终止这个话题，就见仆人端来几盘精致的茶点。
嗯，小崽子还在长身体，先吃点东西再去看绿植也不迟。
这样想着陆星桓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放进自己嘴里。
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接着又尝了一块另一个盘子里的，味道也不错，眉眼间不自觉染上点轻松的笑意。
一块又一块精致的茶点进了陆星桓的肚里，市政官见他吃得高兴，笑着问：“陆先生觉得合口味吗？”
陆星桓点头赞许，语气轻快：“不错不错。”
边说他的手边探向最后一块，没想到一只小手抢先一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最后一块点心截胡了。
陆星桓故意板起脸，轻轻“啧”了一声，小崽子却根本不怕他，捧着点心小口小口吃得香极了。
市政官连忙吩咐仆人：“快，再上几盘来，多准备些，让陆先生走的时候带上。”
闻言陆星桓的眼睛亮了亮，带着点直白的期待，脱口道：“就要绿的和黄的，红的那个不要，不好吃。”
仆人很快又端来新的茶点，陆星桓吃到心满意足，忽然想起正事，抬头，指着一旁的任萱对市政官说：“她是调查局财管科的，手里有不少证据，不如你们去细谈吧，我去看看绿植。”
市政官一听就来了精神，他正想揪住错处，处置了水税局原本的几个副局长，连忙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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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要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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