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警察署的大铁门刚被拉开小半尺，一辆黑色轿车急速从街角冲出，轮胎在地面上擦出尖锐的刹车声，轿车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险险地刹停在铁门前。
车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木威阴沉着脸跨出车厢。紧接着身后就接连响起急促的刹车声，四五辆轿车横七竖八地堵在警署门口，十几个黑衣壮汉围聚在警署门口。
小警员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是凶名在外的木威，手忙脚乱地去拽铁门，然而，一只肌肉贲张的手臂猛地伸了过来，死死抵住了门缝，任凭他使出浑身力气，那铁门都纹丝不动。
“我要报案。”
木威眼神阴恻恻地扫过小警员。
陈署长刚整理好制服，正准备出门上班，手机已经“叮叮叮”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听着下属惊惶失措的汇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一路从家里赶来，脑子里把对策转了十八个弯，着急慌忙到了警署，一进门就看到木威来者不善地坐在沙发上。
“陈署长。”木威听到声音抬了抬眼皮，连屁股都没挪一下，语气平淡得近乎傲慢。
刚刚在来的路上，下属已经在电话中说明了对方的来意，陈署长定了定神，打着官腔开口：“木老板的来意我已知晓，只是很可惜……”
“可惜什么？”
木威冷声质问，接着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展开后毫不客气地怼到陈署长面前。
陈署长后退两步，当看清纸上的印章和字迹时，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那居然是一份来自上级警署的正式公函，红章醒目，字字千钧，赫然写着“着令全力彻查木武受伤一案，务必水落石出。”
“看来，陈署长看明白了。”木威看着陈署长目瞪口呆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抬手冲身后示意了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王刀立刻上前，将一个透明密封袋递过来。
木威捏起袋子，轻轻在陈署长眼前一晃，然后才“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扔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这是在现场找到的证据。”
密封袋里装着的，是一根红色的长发。
做完这一切，木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煞白的陈署长，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今天，我就不多打扰陈署长办公了。”他语气轻慢。
“希望署长能秉公执法，早日抓住嫌疑人。可千万别辜负了……多里安局长对您的深切‘期望’啊。”
见木威一行人绝尘而去，陈署长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耽误，立刻拨出一个电话。
这边陈署长焦头烂额，那头市政官也正对着通讯器，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前些天派出去破坏公路的两个手下，已经失联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但是有消息传回来，从密谷镇通往本地的唯一主干道，确实被毁了，而且毁坏得极为彻底，所有车辆都无法通行，只能原路折返。
市政官面色沉沉，心中的不安如同阴云般越聚越浓。
为了避人耳目，他当初特意叮嘱那两人，务必走远一些再破坏公路，只需要制造一些小规模的落石，造成“路况危险、难以通行”的假象即可。
他提前跟运输公司经理通了气，让司机到那附近就对外说“路毁了过不去”佯装无法通行，折返回来就好。
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将陆星桓这棵摇钱树再留一段时间。
这本是他精心盘算的一步棋，可现在传来的消息却说，那段路毁得极重，从密谷镇出发的所有车辆都过不来，只能原路返回了……
这和他当初的授意，简直是天差地别！
市政官烦躁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墙壁内嵌的巨大电子屏幕前，手指快速滑动，调出了从密谷镇到本地的详细区域地图。
这不怪他谨慎，从密谷镇过来这一路，都是敏感而危险的边境缓冲地带，会不会是联邦那边……
正当市政官被各种糟糕的猜测折磨得坐立难安时，他的私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刚一接听，就听到警察署的陈署长语气着急地要求立刻见他。
“什么事这么紧要？不能在电话里说？”市政官疲惫地捏捏眼角，语气不耐。
“……木威刚来找我了。”
……
“你看，这边要留个小边，粘起来才牢固，不容易散架。”
陆星桓手里捏着一根细铁丝，手指灵巧地一转，纸扎小老虎的前爪就翘了起来。
用纸折的小动物虽快，却不结实，玩一会儿就容易坏，陆星桓索性来个升级版。
他用铁板裁成的细铁丝扎骨架，再糊上彩纸，这样做出来的成品既结实又生动好看。
这手艺是师傅手把手教的，遥想在鹤梦洲时，师兄师姐们都是一百岁往上的老骨头，个个沉迷修炼，哪耐烦陪他玩？而师侄们念着长幼尊卑，见了他就低头行礼，态度恭谨，连半句玩笑话都不敢说。
于是他师傅就教了他折纸、剪纸还有纸扎，美其名曰让他“修身养性”，实则就是为了让他能自己打发时间，省得一眼没看住，就溜出去闯祸淘气。
小崽子人太小了，十根手指还没长开，细细短短地一点也不灵活，动作也有点笨拙。
陆星桓却一点不急，小崽子不小心把老虎耳朵粘歪了，他就笑着帮小崽子撕下来重粘，铁丝扎错了位置，他就握着他的手重新调整。
系统在他脑子里啧啧称奇：“奇观啊，你这暴脾气转性了啊？好几次我都以为你要发火了，孩子是有点笨了哈，不是说再温柔的家长辅导孩子做作业都会暴躁吗，怎么到你这还不一样了。”
陆星桓手上没停，帮着小崽子把糊皱的老虎肚皮捋平。
他脾气虽说是暴躁了点，但跟个小孩较什么真啊，而且护犊子是他们师门一脉相传的光荣传统，小崽子这也不算太……
看着小崽子动作笨拙地用黑纸剪出一个不怎么圆的老虎眼睛，剪完就掉桌上了，拾了几次没拾起来，好不容易拾起来结果啪叽一下还给贴歪了……
嗯……是笨了点，但是来日方长，慢慢教呗。
系统有点子强迫症在身上：“哎哟这手也太笨了。”
陆星桓一听就不乐意了，替小崽子辩解道：“哪里笨了，挺聪明的啊，换你来做，你还不一定有他做得好。”
粘上两颗黑眼珠子后，一个活灵活现的纸扎小老虎就做好了，陆星桓指尖凝起一缕灵力，轻轻点在纸老虎的额头中央。
那小家伙“喵呜”一声，四条纸腿一蹬，竟真的活了过来，晃着纸糊的尾巴一会儿蹿到桌底，一会儿跳上书架，满屋子撒欢。
陆星桓靠在门框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突发奇想问系统道：“你说我要不要再扎几个小孩出来，跟小崽子一起玩，花花绿绿的，又喜庆又好看。”
纸扎人？还花花绿绿？该不会是那种半夜一睁眼还站在床头的那种吧……
系统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感觉周身凉飕飕的，赶紧劝说陆星桓。
系统：“别搞啊！现在用这个东西对孩子来说有点太早了，况且听起来就非常不吉利啊！”
陆星桓一开始还没听懂系统的意思：“你又在胡扯什么？怎么就不吉利了？纸扎动物和纸扎人……”说到这，陆星桓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你是怕这个啊胆小鬼。”他嘻嘻笑着损系统
“这有什么好怕的，都是我做出来，百分之百是好纸人。”
说干就干，陆星桓动作很快，不一会几个人形的铁丝架子就搭建起来。
他还故意翻出最鲜艳的彩纸，大红色的身子，明黄色的袖子，鲜绿的裤子，最后，他还恶趣味地拿起笔，给每个纸人都勾画上了弯弯的眯眯眼和夸张的、圆滚滚的红脸蛋。
系统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那些咧着嘴的纸人像是在无声地笑，耳边仿佛都飘起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嘻嘻”笑声，恶寒得不行。
“完美哈哈哈哈，传神不？”
陆星桓图完最后一个红脸蛋，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笔。
系统：“真的是够了。”
陆星桓挨个点过每个纸人的额头，那些纸人“唰”地站直了，只是脑袋还微微歪着，像是在打量周围。
但陆星桓没让它们跟小崽子玩，打了个响指命令道：“列队，目标东边杂物房，出发。”
纸人们立刻听从指令，排成整齐的一队列，迈着小碎步，“沙沙”地朝着院子最东侧那个房间走去。
那里堆着陆星桓前几天捕猎和从黑市买来的火岩虫，上百只黑乎乎的虫子尸体挤在一地再不及时处理，恐怕就要腐烂发臭了，他扎这几个纸人，本就是为了让它们帮忙处理火岩虫的。
这种方法比较耗费灵力，但是陆星桓宁愿多消耗一些灵力，也不愿自己动手去碰那些恶心的火岩虫。
就在最后一个纸人走进去后，院外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节奏规整，带着几分拘谨。
陆星桓闻声便起身去开门，他走到院中就看到门外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男子。
“警署办案，请您配合。”
为首的警员大概四十来岁，他的声音不高，透着些小心翼翼。
陆星桓拉开院门，有些不解道：“什么案子？需要我配合什么？”
来此之前，陈署长几乎是耳提面命，千叮万嘱，说这位陆先生是市政官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尊敬尊敬再尊敬的，半句无礼的话也不能说。
两位警员立刻欠了欠身子，语气不自觉放软解释道：“是木武先生受伤的案子，想请您过去一趟，只是协助做个简单的笔录，了解下情况。”
陆星桓闻言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无意为难这两个警员，于是很是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稍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两个警员听他很配合，悬着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面上带笑连声说“您请您请，不急不急。”，目送着陆星桓回屋。
折返回屋里，陆星桓快手快脚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临走前叮嘱小崽子乖乖在家不要乱跑，转身关上门，跟着警员上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这一次木威是通过上级警署给陈署长和市政官施压，陈署长没办法，只能将木武的案子收案登记，开始着手调查。
首先从户籍查起，重点排查外来人口和红头发的人，这里的外来人口几乎没有，红色头发同样少之又少，但是有一个人恰好两点都满足。
于是，陆星桓被列为重点排查对象。
陈署长这边正要抓人，市政官那边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一通电话打来，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对待这位陆先生千万要客气，不能逼供，更不能刑讯！要像对待贵客、对待祖宗一样！笔录做做样子就行，半句重话都不能有！””
陈署长起初还憋着一股气，在电话里嘟囔了两句。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架子”
结果被市政官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是谁？这么跟你说，你昨天账户里多的那笔钱，就是人家赏的。”
这哪是犯罪嫌疑人啊？
这分明是送钱的财神爷！
陈署长瞬间醒悟，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当即下令调了自己平时公干用的专车去接人，那可是警署里最体面的一辆车，真皮座椅，空调十足攒劲儿。
车上的空调吹得陆星桓都感觉有点冷了，好在路程并不远，十几分钟后，车子便平稳地停在了警察署门前的空地上。
陈署长早已亲自等候在警署大门口，自打两个警员汇报说已接到陆星桓后不久，他就出来站在门口等待，生怕怠慢了这位财神爷。
眼瞅着车停稳，他立刻堆起满脸笑意，小跑着迎上前去：“这位就是陆先生吧？您快请进，快……”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陈署长殷勤备至的欢迎词，也将他吓了个激灵。一辆车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疾驰而过，一个猛烈的甩尾，横停在了警署门口。
车门一开，下来的人赫然是木威。
他压根没看脸色发白的陈署长，那双阴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刚从警车后座走下来的陆星桓。
一头红发很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只是……
这怎么是个卷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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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木武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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