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桓前脚刚离开病房,那十几个小纸人后脚就“活”了过来,窸窸窣窣地四处爬开,它们先是试探性地伸展了一下薄薄的纸片身体,随后全军出击,迅速占据了病房的各个角落。
窗台、床头柜、甚至是吊灯上,眨眼间病房到处都晃动着它们小巧的身影。
等陆星桓提着早餐回来,刚一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番鸡飞狗跳、热闹非凡的景象。
几只小纸人正把窗帘当作滑梯和秋千,灵巧地攀爬荡悠,玩得不亦乐乎。
另有几个则显得“文静”许多,顺着小崽子柔软的发丝爬到他头顶,安安分分地坐稳,学着他的样子,有模有样地一同“浏览”那份《帝**政要闻》。
可没过一会儿就原形毕露。
其中一个小纸人看得慢了些,见小崽子要翻页,急得直接跳下来按住书页不让翻,另一个看得快的却不依不饶,非要翻页。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到一起就立刻扭打成一团,纸片身体摩擦得“咔吱”作响。
看着这混乱不堪的病房,陆星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故意板起脸,屈起手指在门框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小纸人们的动作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它们你看我我看你,几秒后,竟极有眼色地排成歪歪扭扭的小队,贴着墙根溜到门边站好,一副“我们很乖”的模样。
“能不能成熟一点?”陆星桓抱着手臂,视线在这排小纸人身上扫过,没好气地批评道。
“再闹我就把你们全抓起来回炉重造。”说着,他伸手就朝最前排那个探头探脑的小纸人抓去。
小纸人们机灵得很,见状立刻一哄而散,纷纷跳上病床,争先恐后地钻进小崽子的怀里,只敢露出半个小脑袋,纸片做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可怜。
小崽子本就喜欢这群活泼好动的小家伙,立刻张开手臂,将它们严严实实地护住,不让陆星桓抓。
有了小崽子当保护伞,几个小纸人甚至胆大包天地转过身,用小屁股对着陆星桓,还故意晃了晃纸剪的小短腿,极尽挑衅之能事。
陆星桓气得牙痒痒,正打算绕过小崽子采取强制措施,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调子。
“可消停会儿吧!你早上刚惹了小崽子不高兴,再把他惹毛了,你又得变回原形被rua了,有这功夫抓纸人,不如赶紧把病房收拾一下,医生马上就要来查房了。”
陆星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悻悻然地瞪了那群躲在小崽子怀里、此刻正“耀武扬威”的小纸人一眼,在心里给它们记上了一笔,却仍不死心。他眼珠一转,很快又心生一计。
他三下五除二又折了几只小兔子和小狗,随后指尖凝起一缕淡蓝色的灵力,迅速注入其中。
他本意是想让这些新折的小动物去吸引小崽子的注意力,好趁机把造反的小纸人抓回来。
可没想到这些新折的小动物活了后,竟一个比一个调皮,上蹿下跳,转眼又把病房搅得一团乱。
偏偏小崽子对这群新来的小伙伴也喜爱得紧,一股脑儿全护在怀里。
陆星桓气得直跳脚,忍不住向系统抱怨:“这到底是为什么?它们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系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揶揄:“你还好意思问?这不随根儿吗?”
陆星桓不死心,更不服气,他把纸往小崽子面前一递:“你来!你也折几个试试。”
接过小崽子折的纸人,注入灵力后,这几个小家伙果然显得安静沉稳许多,只是乖乖地坐在枕边,好奇地转动着小脑袋东张西望,既不打架,也不瞎跑。
陆星桓看着这鲜明的对比,嘴硬地哼了一声:“哼,算你赢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系统说得好像是有点道理。
等小崽子乖乖吃完早饭,陆星桓琢磨着自己在医院总睡不踏实,认定了是枕头不合适,便决定回家一趟去取自己用惯的那个。
推开家门,只见隆瑞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忙碌,正专心致志地处理着剩下的火岩虫。
陆星桓刚和隆瑞打了声招呼,一回头,正巧碰上卡尔从外面回来。
卡尔一见到陆星桓,立刻主动上前一步,解释道:“先生,我刚被警署的人叫去了。”
陆星桓一听涉及警署,神经立刻敏感起来,追问道:“警署?有什么新消息吗?是不是关于联邦人的?”
“不是联邦人的事,”卡尔连忙摆手否认。
“是警署让我去帮忙辨认一个人,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以前我们一同被卖到外省做帮佣。我攒够钱回来的早,他是最近一周才回来的。您也知道,最近镇上对外来人口查得特别严,警署说需要三个本地证明人才能核实身份。他家里人都不在了,实在没办法,才找到了我。”
陆星桓闻言有些好奇:“小时候的朋友?隔了这么多年,模样变化应该很大吧,这你还能一眼认得清?记性可真好。”
卡尔笑了笑,解释道:“其实我们小时候并不认识,是一起被卖到外省后才熟悉起来的。两户主人家住得不远,空闲时我们常能偷偷见面,互相照应着,这才成了朋友。”
陆星桓闻言,觉得卡尔这位朋友也是可怜,便开口道:“他现在找到工作了吗?如果暂时没有,也愿意的话,可以来这里工作,工资待遇和你一样。”
这本是件雪中送炭的好事,卡尔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随后才扬起一个感激的笑容应承下来:“好的先生,我回头问问他。”
又闲聊了几句,陆星桓才猛地想起自己回来的主要目的,以及小崽子还独自在医院等着。
他赶紧进屋拿了枕头,路过客厅时,目光瞥见桌上摆着的几个用当地产出的彩石做的小动物摆件,心思一动,觉得小崽子或许会喜欢,也顺手塞进了袋子里,一起带去医院。
他匆匆赶回医院病房时,护士正准备好药液,准备给小崽子打针。
小崽子的手又细又小,血管藏得深,护士小心地捏着他的小手腕,第一针下去,却没能成功扎入血管。
小崽子皱紧了小眉头,把头偏向一边,不看针头。
护士将针头退出少许,调整了一个更倾斜的角度,再次小心刺入,可惜依然未能成功。
见状,护士只得完全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针眼,柔声哄道:“我们换一只手试试好不好?”
小崽子却迅速地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不肯伸出来:“能不能不打针了?我感觉身体没有不舒服,伤口也不疼了。”
护士耐心地哄着,但小崽子态度十分坚决,就是不伸手。
陆星桓在一旁看的好笑,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小崽子从病床上提溜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用一只手将他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握住孩子的手腕,伸向护士。
“扎吧。”
小崽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抗议,被陆星桓不轻不重地在屁股上拍了一下以示警告:“老实点,很快就好,不许乱动。”
有了陆星桓的配合,护士这次顺利扎准了针。
她调慢了输液速度,叮嘱道:“这个药有点刺激,不能打太快,要注意控制滴速。”
小崽子默默收回了正准备去调流速的小手。
一大瓶药液滴得极其缓慢,陆星桓在病房里待得无聊,出去溜达了好几圈,回来发现还剩大半瓶,他看着小崽子乖乖坐在床上,手指偶尔碰一碰身边的小纸人,突然觉得这小家伙有点可怜,他便也不忍心再出去了。
想起带来的小摆件,陆星桓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小崽子:“喏,无聊就跟它们玩会儿吧。”
小崽子接过那几个冰凉坚硬的小石头动物,在手里翻了翻:“……怎么玩?”
陆星桓一愣,心想也是,这又不会动,但他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地说:“让它们动起来不就行了?”
他说干就干,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紧挨着病床,将那几个小动物摆件一字排开放在椅面上。随后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灵力,依次轻点,将灵力注入其中。
霎时间,那些宝石雕琢的小动物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灵性,竟缓缓活动起来!
陆星桓在一旁兴致勃勃地配音,自导自演起来。
“看!凶恶的大狗熊是森林反派!”他压低声音,制造着紧张氛围,指着领头的深色狗熊摆件。
“它带着小狗熊手下们到处胡作非为,欺负其他小动物!”
在他的灵力驱动下,几只深色宝石的狗熊摆件笨拙地移动起来,一会追赶着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摆件,一会又一脚踹翻了正在“睡觉”的小狗摆件。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提高音量,充满激情地宣布:“勇敢又帅气的小鸟英雄,闪亮登场!”
随着他的话音,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蓝鸟摆件适时地“跳”到了舞台中央。
“它带领着其他小动物团结起来,对抗坏狗熊!经过一番激烈的大战,最终,小鸟英雄打败了狗熊!正义战胜了邪恶!但是……小鸟却不幸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说着,他手一挥,将所有摆件都推倒在椅面上,仿佛真的是一场惨烈的结局。
陆星桓一时沉浸在由自己亲身经历,改编而来的悲情剧本里,略带惆怅地感慨道:“唉,英雄的结局,总是难免悲壮啊……”
小崽子安静地听着,故事结束后,他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只小鸟摆件,又抬头看看陆星桓,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样,我的故事精不精彩?感不感人?”
陆星桓骄傲地仰起头,等待夸奖,却听到小崽子惊讶地“咦”了一声:“石头里面的火锈不见了!”
陆星桓闻言拿起一只小狗熊摆件,凑到灯光下仔细一看,可不是嘛!原本蕴含着杂色絮状物的宝石,此刻变得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泛着璀璨的华光,品质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个惊人的念头瞬间击中了陆星桓。
……
小崽子戴着一顶几乎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宽大遮阳帽子,被陆星桓抱在怀里。
两人从医院出来,刚坐上车没多久,车子就被堵在了镇子主路的一个十字路口。
前方,几名警署的人员拉起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暂时封闭了南北向的道路。陆星桓按下车窗,探头向后望去,不一会儿,后面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喇叭声此起彼伏。
司机也探出头去张望了一番,无奈地叹了口气,嘀咕道:“真是稀奇了,这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平时从不封路的啊。”
他试着往后倒车,想找个空隙拐进旁边的小路绕行,可后面的车已经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根本退不出去,只能坐在驾驶室里干着急。
警署的人神色严肃地站在警戒线后,时不时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匆匆走过。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一支由十几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沉默而迅速地从前方的十字路口驶过,车窗贴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坐的究竟是哪方神圣。
等这支车队彻底离开后十来分钟,警署的人才撤下警戒线,挥了挥手让车辆通行。
车子通过十字路口不多会,很快来到了李老板的当铺。
大白天的,当铺的门却紧紧闭着。陆星桓上前敲门,好一会李老板才来开门。
“我还以为你不在铺子里。”
李老板将陆星桓迎进内室,他敏锐地察觉到李老板脸色不佳,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愁色。
陆星桓将几个小动物摆件拿出来放到李老板面前:“李老板,你看看这几个摆件的成色怎么样?”
李老板依言拿起一个摆件,凑到灯光下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又拿起专用的放大镜仔细端详了许久,眼中闪过惊艳,如实评价道。
“好东西啊!这成色好得很啊!纯净度极高,内部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质,莹润通透,宝光内蕴,就是……这制作手艺略显粗糙,形不够准,神更是差了些意思。”
李老板说着,爱不释手地将那摆件捧在掌心,反复摩挲观看,最终惋惜地长叹一声:“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陆星桓哈哈一笑,指了指摆件,故意卖关子:“李老板,您再仔细看看,这东西,你难道不觉得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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