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先是怔了两秒，像是没听懂陆星桓话中的深意，随即把那摆件凑到眼前凝神细看，忽然间双眼猛地睁大，瞳孔里满是惊骇地不可置信。
陆星桓将李老板这副失态的模样尽收眼底，得意地挑了挑眉，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沿：“怎么样，李老板，能看出这和宝石有什么差别吗？”
李老板忙不迭说了句“您稍等”，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专业器具，凑到摆件跟前眯着眼查验了半晌，越看越是心惊。
“哎呀这……这半点区别都没有！其实宝石和彩石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区分它们唯一的标准，就是这‘火锈’。火锈少或是没火锈的就是宝石。我们以前也想过不少法子，想要人工去除这先天形成的火锈，可每次都失败，还是陆先生您有本事啊！”
陆星桓也没再绕弯子，语气坦坦荡荡地把心里的打算讲了出来：“我打算做宝石净化的生意，想跟你搭伙，合作。”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直直劈入李老板的耳中。他瞳孔猛地一缩，半晌才张着嘴“啊”了一声。
这可是桩天大的生意！
现在帝国市面上，高品质的宝石早就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完全被顶层垄断，前几次他从陆星桓这儿买的宝石，一运抵首都，就被皇室和大贵族一抢而空，市场上根本见不着，有几块品质成色差些的流入市场，那成交价也高得能吓死人。
李老板的心脏忍不住狂跳，他简直不敢去想，这生意能赚多少。
正在他心神激荡，难以自持之际，陆星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不谙世事的直白：“我没做过生意，不懂怎么经营，后续的琐事估计都要麻烦你，利润方面，我可以分你一半……”
“等等！”
陆星桓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老板一声近乎失态的惊呼打断：“多少？您刚才说分多少？”
“一半啊。”陆星桓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眨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给的份额太少，心里琢磨着经营的琐事确实要靠李老板费心，当即干脆利落地加价：“那七成，给你七成总行了吧？”
李老板吓得差点扑过去捂住他的嘴，连忙深吸了好几口气，压下心中惊悸，起身先去锁好门，才重新坐回陆星桓对面，身子都绷直了。
“陆先生，这事儿太大了太大了，我做不了主，得先汇报给我们老板，请他定夺。”
顿了顿，李老板又补充。
“不过这么赚钱的生意，我们老板肯定不会拒绝。只是陆先生，您给的实在太多了，净化技术是您的，这才是核心，我们拿三成就已经够了。”
陆星桓反倒不乐意了，皱着眉摇头：“三成？那也太少了点，你们出力那么多，我看还是五成合适，公平。”
李老板简直哭笑不得，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陆先生，您听我一句，我家老板是贵族出身，最看重名声和气节。您可能不清楚这生意里的利益有多大，但我们绝不能蒙您，更不能贪得无厌。这么说吧，这生意一旦做起来，就算是一成利润，都已经是天价了，我们拿三成，其实已经是占了您的便宜。”
听他说得诚恳，陆星桓也不再坚持，摆了摆手，让他尽快跟他们老板商量。
李老板连忙点头应下，语气笃定：“您放心，我会尽快汇报，这么一本万利的生意，我老板肯定不会推。”
说到这儿，李老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表情从亢奋变得沉重，甚至透出几分愁苦。
陆星桓见状，当即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突然这副表情？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有事儿就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看着他古道热肠的样子，李老板心头一暖，忍不住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感激：“谢谢您的好意，陆先生，只是……这事牵扯些私人旧怨，积了好些年了，我不想把您卷进来。”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陆星桓皱起眉，语气带着点不容反驳的认真。
“咱们都要合伙做生意了，也算一条船上的人了，荣辱与共。你的事，我哪能袖手旁观？”
陆星桓皱起眉，语气郑重：“要是有人敢找你麻烦，我肯定帮你出头，你别顾虑那么多，这同舟共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李老板张了张嘴，面上挣扎之色更浓，似乎仍在权衡。陆星桓见他磨磨蹭蹭，忍不住催促：“痛快点，有话直说。”
李老板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首都林家的大少爷林杨，前两天来了镇上，看那样子，来者不善。”
“怎么个不善法？”
李老板顿了顿，心中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讲述李家和林家的旧怨。
原来，李家和林家早就结下了怨恨。
李家是没落的小贵族，李老板的老板作为当家人，为了让家族撑下去，不得不放下身段，开始做些原本根本看不上的生意。
后来这位当家人的弟弟，不甘家族沉沦，毅然投身军伍，凭借实打实枪从林弹雨里拼出来的军功，一步步晋升至少将军衔。
也是借着这位李少将在军中的关系和影响力，李家的生意逐渐红火起来，念着从前的旧情，还拉了同样没落的林家一把，让林家靠矿产生意赚了第一桶金。
但当时林家的当家人，被巨大的利益蒙了眼，不但不知恩图报，还偷了李家一份极其重要的商业机密，转头就投靠了李少将在军中的一位死对头，抢先一步开采出了一批高纯度的宝石。
说到这，李老板的声音逐渐冰冷下来：“那批宝石矿数量不多，但架不住物以稀为贵，当年卖出的价格直接轰动了整个帝国。”
“其中最精致的那几颗，被林家的靠山献给了皇帝陛下，他还凭着献宝有功升了官，硬生生压了李少将一头。”
李老板叹息一声，继续道：“虽说这几年李少将追了上来，两人又成了平级，可林家这几年发展得太快，生意铺遍了各个行业，早就成了帝国排得上号的豪门。”
说到这儿，李老板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说实话，以我们李家现在的实力，要跟林家硬碰硬，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陆星桓聚精会神地听了半天，还是没明白林杨来干嘛，就主动问：“这些旧怨我都听明白了。可那个林杨，他这次特意跑到这个小镇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老板接着讲：“十几年前帝国和联邦打仗的时候，李少将提拔过一个作战勇猛，二次入伍的中层军官，那人为了报知遇之恩，跟李少将说了个秘密。”
话讲到关键处，李老板却觉得喉咙干得冒烟，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才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正听得起劲的陆星桓赶紧拿过水壶给他倒满，连声催促：“快说快说，是什么秘密？”
看陆星桓眼睛眨都不眨，一脸好奇的样子，李老板忍不住笑了笑，顺着讲下去：“那军官说，在他家乡的小镇上，他曾经捡到过纯度极高几乎无瑕疵的宝石，还拿出过一小块来做证。”
他的语气随之沉了下来，带上了命运的唏嘘：“可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多久，那位军官就在一场战役里牺牲了，等战争结束已是一年之后，李少将才终于抽出时间，派人按照军官生前模糊的描述，来这个小镇寻找线索。”
“可等我们的人到了这里，却发现那位军官留在镇上的家人，早已不知去向了，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李老板的语气沉了下来：“这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李少将派来的人在这儿待了大半年，却是收效甚微，勘察到的几处矿脉，开采出来的宝石都带着严重的火锈，品质差得很。”
“可他们查着查着就发现，这小镇的地头蛇木威，跟林家走得极近，老板认定这里肯定有极品矿脉，不然林家不会提前布置人手，于是就派我常驻在这里。”
李老板顿了一下，语气里多了点了然：“我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年，一直风平浪静，没什么突破性的发现。直到……几个月前……”
“联邦军炸了净水厂，水税局迟迟不发遇难员工的抚恤金，还借着用水困难这个由头强行提高水税，再以交不上水税为理由，强行征收净水厂员工的房子，卖给了木财实业。”
“我当时就估摸着，林家肯定是有所发现，这条传说中的极品宝石矿脉，我猜测，十有**就在净水厂家属区附近，不然林家和木家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
讲到这儿，李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前阵子我老板传消息来，果然跟我猜的差不多，林家确实在净水厂家属区那片区域下挖到了矿脉，但是哈哈哈，开采出来的还是带火锈的劣质矿石哈哈哈。”
“而您卖给我的那些宝石在运到了首都，正好赶上了新皇的登基典礼，典礼当日新皇佩戴的那顶象征着帝国权柄的崭新王冠，就是我老板亲自设计、连夜赶工做的，用的全是您那批高纯度宝石，当时就轰动了整个首都。你说，林家能不着急吗？”
“所以说。”陆星桓恍然大悟：“那个林杨是为了宝石来的？”
“十有**是这样。”李老板点了点头。
“他父亲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但据我所知这个林杨可没那个脑子。”
陆星桓被他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既然他没脑子，那你还担心什么？”
李老板叹了口气，语气凝重起来：“我怕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来硬的，用胁迫威逼那套。”
……
“阿嚏！阿嚏！阿嚏！”
林杨连打三个喷嚏，他捂着鼻子，目光不爽地扫过眼前四百多平的高级公寓，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不悦。
“就这破地方给我住？跟鸽子笼似的，腿都伸不开！我带来的行李放哪啊？”
陪在一旁的木威，此刻早已没了在外的威风，腰弓得几乎要折过去：“您住这间，您带来的东西我都给您安置在对面的房子里了。”
林杨却根本不买账，鼻腔里冷哼出声，斜睨着木威：“上次我爸来，住的是哪儿？”
“住水税局局长莫顿家，只是……”
木威的话被林杨狠声打断。
“你没胆子用这种破地方糊弄我爸，倒有胆子糊弄我？！”
木威额角瞬间冒出冷汗，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大少爷！莫顿他……唉，他前阵子莫名其妙就死在家里了，死过人的凶宅，晦气冲天，我怎么敢让您住进去啊？”
林杨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死了？那现在的水税局局长，是我们的人吗？”
木威连忙回话，语气里带着谨慎：“正要跟您汇报这事儿，现在水税局局长的位置还空着，各方都在争，可是……可是十有**会是市政官那边的人，为这事他可没少下功夫……”
“废什么话！”
林杨不耐烦地打断木威：“水税局的关系，能买通就买通，买不通就埋了！重要的是动作要快，别耽搁我的正事！这点小事还要我教你？”
木威被训得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您教训得是，是我愚钝，我这就去办！”
“等会儿。”
木威转身刚要溜走，又被林杨懒洋洋的声音叫住。
“从你的手下里挑些可靠的、身手好的，给我当保镖，加强安保力量，就你这破地方，我住都住不安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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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谈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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