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雨终于停了。
陈玄的安全屋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不是门，而是窗户。每三下停顿一次，像是某种暗号。
我掀开窗帘，玻璃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6岁的我和林晓站在孤儿院门口，背后站着穿白大褂的男人，他的脸被人用红笔狠狠划掉。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冷藏间7号，等你。」
陈玄的鼾声在里屋起伏。我悄悄抓起青铜匕首和火柴盒，溜出了门。
城市的殡仪馆在午夜亮着惨白的灯，接待处空无一人，只有登记簿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潦草地写着：
「今日收容：林晓（43号），死因：时空锚点衰竭」
冷藏间的金属门半掩着，寒气像白纱般飘出来。7号柜门微微震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试图推开。
我握紧匕首，猛地拉开柜门——
穿黑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我擦拭手术刀，刀柄上刻着"林晓"二字。听到声响，他缓缓转头，摘下了口罩。
——是我的脸。
但右眼布满黑色血丝，瞳孔像猫一样竖起。
"他们叫我林烬。"他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犬齿，"你每重启一次时间线，就会产生一个我这样的......残次品。"
林烬甩来一沓照片，散落在地上：
林晓（12号）溺死在浴缸，手腕有捆绑痕迹
林晓（27号）心脏被摘除，胸腔空空如也
林晓（39号）变成半透明状，像是要消失在空气中
"记得吗？"林烬用手术刀划过冷藏柜，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这些都是你放弃的'妹妹'。"
冰柜突然全部弹开，数十具林晓的尸体直挺挺坐起，她们齐声低语：
"哥哥......为什么要杀我？"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闪回：
我在实验室签字
我给林晓注射黑色液体
我亲手按下焚化炉的按钮......
"想起来了吧？"林烬的刀尖抵住我喉咙，"时间蛀虫是你创造的，为了活下去，你不断用克隆体重置时间——"
他扯开风衣，胸口皮肤下嵌着一个倒计时显示器：
[00:00:00]
"我们这些'失败品'，只能靠吞噬其他时间线存活。"他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但这次......该轮到你了。"
手术刀刺来的瞬间，火柴盒在我掌心爆燃。
蓝色火苗凝固在空中，组成一行燃烧的文字：
「以眼还眼条款生效」
「是否用右眼交换10分钟时停？」
我没有犹豫："是。"
世界骤然静止。
雨滴悬在半空，林烬的刀尖停在我眼球前0.01毫米。唯有镜子里的倒影还在移动——它正用指甲抠进我的右眼眶，缓缓挖出眼球。
剧痛让视野血红一片，但在剩余的左眼里，我看到：
陈玄在孤儿院焚烧我和林晓的出生证明
年幼的林晓被绑在手术台上，长出猫耳和尾巴
成年的我在实验日志上写："第43次轮回，必须成功"
静止的世界突然出现裂痕。林烬的眼珠转动，嘴唇缓缓张开：
"你......终于......想起来了......"
时停结束的刹那，我的右眼视野变成无数重叠的时间线。最清晰的那条显示：三天后，林晓会在葬龙谷亲手杀了我。
殡仪馆突然停电。
在绝对的黑暗中，林烬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你能'看见'了，对吧？时间蛀虫的视角......"
我摸索着向外跑，左眼不断闪现未来片段：
林晓被黑雾吞噬
陈玄用青铜匕首自刎
我站在葬龙谷悬崖边，身后是无数个"自己"......
消防通道的绿灯突然亮起，照出墙上的涂鸦——一只黑猫，眼睛部位嵌着真正的猫眼石。当我靠近时，宝石脱落，滚到我脚边。
捡起的瞬间，猫眼石映出林晓的身影：
她站在某个实验室里，正将黑色液体注入自己的脖颈。黑猫胎记发光，她的额头生出绒毛，指甲变长成利爪。
"哥......"石中的林晓突然看向我，"来找我......在真正的葬龙谷......"
林烬的脚步声逼近。我攥着猫眼石撞开后门，冲进凌晨的暴雨中。
口袋里的火柴盒突然震动，盒内仅剩的三根火柴自行排列成箭头，指向城市东郊。
陈玄的罗盘在怀中发烫，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定在东北方向——那里是旧地图上标注"葬龙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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