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雪一直下,西莫滴落一路的血不再清晰,但血的味道并未散去,雪豹们在雪中疾行,找到了苔原狼休息的空地。
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货物散落,奇怪的是无论苔原狼还是游兽都不见踪影,只有大块头格力亚倒在雪中。
货物和格力亚身体落上了一层雪,远远的,雪豹们感受不到格力亚的生气。
雪豹上前查看,一道割裂空气的声音,杰拉尔猛的将身旁的雪豹拦退半步,冷硬的铁刺扎进雪豹面前的雪地,铁刺上覆着结冰的血。
雪豹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敌人,异兽们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半兽形态,发色眸色混杂不一,翅膀收在背后站在树上,手上拿着从苔原狼雌性那里夺来的铁刺等武器。
异兽们没有给雪豹太多思考的时间,俯冲下来戳刺。
雪豹是雪山的霸主,极强的狩猎能力即便是孤军奋战也能让对手吃尽苦头,然而他们缺少对空作战的经验,想必苔原狼也是如此,面对着空中灵活躲避的异兽,雪豹一时间束手无策。
异兽们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一个异兽飞升到雪豹跳跃不到的高度,言语中难掩得意,“早知道这样,根本都不用使什么伎俩,温暖的屋子和柔软的雌性都是我们的。”
“真没劲,我也扮成雌性去部落里玩好了。”
“呵,倒是让西尔维斯特抢了先,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在雌性的怀里了哈哈哈。”蓝金异瞳的异兽躲开雪豹的利爪,手中的棍棒打向雪豹的侧腹。
雪豹们的心都揪紧了,异兽们在空中围成一圈,想回转报信的雪豹被集火逼退回圈子里,无法突出重围,杰拉尔只希望部落里的人能尽快察觉。
看着焦急的雪豹们,异兽还嫌不够,轻慢的聊天,“前一阵看到了两个采药的祭司。”
“小的也有十多岁了吧。”
“够大了,一会儿回部落,我先让他给我治伤,治完伤直接把他按在祭司的桌案上,让他爽到不停叫。”
“雪豹叫声那么难听,不知道他们的雌性叫的怎么样。”
“他们叫的怎么样,那就得看我们的本事了!”
“哈哈哈哈!!!”异兽们哄然大笑,这些异兽被部落逐出,或是出生在野外,常年游荡无定所,谈及雌性,口无遮拦,残忍又□□。
安静的小院里,阳光明媚,绿草如茵,院子里的小屋敞着窗户,屋门虚掩,屋外的草地上卧着一只假寐的雪豹,阳光照在皮毛上暖洋洋的,突然雪豹睁眼看向小屋。
异兽的污言秽语像重锤砸在温斯洛的心上,笑骂声与雪豹的叫声逐渐远去,温斯洛耳朵里满是心脏鼓动的声音,血丝爬上了他的双眼。
异兽们拖延着始终不与雪豹正面交锋,幸灾乐祸道,“天亮之后,你们这些人就是游兽了,只能在部落外眼巴巴的看着。”
“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了,你们就留在这陪你们的狼朋...啊!!!”温斯洛突然跳起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说的兴起的异兽被拽落在地,掏碎了肺腑。
温斯洛喉咙里咕囔着,眼睛闪着野兽的光。
突如其来的反击激起了异兽的血性,集中火力要压下温斯洛反抗的气焰,然而他们发现,这只雪豹凶猛非常,稍有近身就会被伤的鲜血淋漓。
异兽们转为胆怯,袭击温斯洛的异兽损失惨重,包围圈变得松散溃败,一只雪豹冲出包围,向部落的方向奔去。
浓郁的血脉是与生俱来的,物种的强弱相克之道也刻在了骨子里,掺杂了食草兽人基因的异兽遭遇到温斯洛强大气场的威压,让他们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纷纷逃窜,返祖的温斯洛矫健空前,带领一众雪豹开始绞杀。
异兽的尸体堆在地上,目之所及的最后一只异兽仓皇煽动翅膀逃窜,变成人形态的温斯洛拔起插在雪地里的铁刺用力掷出,飞在半空的异兽被沉重的铁刺穿透胸膛钉在了树干上。
鲜血顺着树干潺潺流下,雪地恢复了安静。远处的皑皑白雪中,一只白鹿悄然离开。
身体超常负荷着原始的力量,温斯洛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拉起一只半死不活的异兽,异兽口中含糊的求饶,温斯洛问道,“苔原狼和雌性在哪?”
异兽青肿的眼眶勉强睁开一条缝,指了一个方向,“埋…埋了。“
杰拉尔带人赶紧去寻找。
雪豹急问,”你们杀了雌性?“
“这些雌性…杀了我们两个人…特别不听话,我们就把他们活埋了…别…别杀我…”
温斯洛掐断了他的脖子。
按照异兽指的方向,雪豹迅速找到了一大块地,薄薄的新雪下面是翻动过的黑土,地面有些塌陷。
刨开土地,大量冰冷的空气涌入土坑,露出了苔原狼铁锈色的头发,人形态的欧文嘴唇青紫已经失去了意识,双臂僵硬的撑开,怀里伏着脆弱的雌性。
雌性缓缓抬头,迷茫的眼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流着泪呜咽出声。
心理扭曲的异兽以雌性为质,要挟折磨苔原狼,却未完全杀死苔原狼,他们将雌性扔进坑里,奄奄一息的兽形苔原狼重重的压在他们身上,慢慢的盖上土,让他们体会濒死的绝望。
也正是这样,给了苔原狼一丝生机,兽人们在土下撑着最后的意识,变回了人形,为雌性们撑起了厚重的土,塌陷的土地露进了缕缕空气。
雪豹们翻出行李里的厚衣拢住雌性,一个雌性跌跌撞撞的爬出土坑,无力的叫喊,“格力亚…格力亚。”
蹲在格力亚旁边的雪豹兽人轻轻的摇头 ,雌性失了魂的跪在地上。
杰拉尔扶住他,拉法无声的流下两行泪,颤抖的喃喃,“他是为了雌性…异兽抓住我们,逼他吃毒果,不吃就要杀我们,他…吃了好多,眼睛流了好多血。”
格力亚力大无穷,发狂起来异兽中无人能近身,然而抓住了雌性,就如同捏住了铁汉的软肋,拉法看着格力亚被迫吃下毒果,慢慢倒坐在异兽的包围中,任由异兽嘲笑,他的心都碎了。
杰拉尔心中一动,到格力亚身前查看,手指在喉下按压,直到腹部,“或许还有救,我懂得不多,一切要看巴克利了。”
顶着微亮的天色,雪豹们迅速收拾残局,赶回部落。
传信的雪豹抵达前,部落里的危机已经化解,正在清理残余,但每个人的心都没有因此而轻松,伊格纳茨看向部落大门,他期盼着温斯洛回来,又害怕面对他。
巴克利裹着厚厚的大氅守在部落门口随时待命,远处传来雪豹的声音。
风尘仆仆,格力亚被迅速的抬到巴克利跟前,杰拉尔说了他的猜想。温斯洛没有停留,快步往部落里赶,伊格纳茨追在他身后。
巴克利摘下手套扔在一边,双指搭在脉处,脉息弱不可觉,手指按压检查,初步赞同杰拉尔所说的话,脑中快速搜索应对之策。
他解读着传承,小手摸到格力亚的胸骨柄,往下二寸,左手垫下为掌,右手握拳击打。
巴克利内心前所未有的慌张,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运用传承,还是这么紧急的时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格力亚依旧双目紧闭,两行干涸的血泪触目惊心,巴克利有些动摇,心里反复的问自己,传承真的是这样做吗,是不是理解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巴克利,焦急的,绝望的,悲伤的。
巴克利满脸泪水,下唇咬出鲜血,手上动作没有停。
度秒如年,终于一次击打后,巴克利感受到了心脏的搏动,格力亚胸部起伏,巴克利迅速将他的头歪向一侧,黑色的果实和残渣伴着暗色的血水呕出,巴克利浑身松懈,向后一仰坐在地上。
格力亚吃的毒果堵塞在食道,加之毒素的麻痹,使他闭过气去,巴克利不确定有没有毒果已经进入了下面,至少现在捡回了一条命。
众人把格力亚抬进屋里。
“温斯洛…”
伊格纳茨叫温斯洛,温斯洛不理会,径直往家里赶。
踩过杂乱的雪地,屋门大开犹如幽幽的黑洞,屋里的火槽熄灭,冰冷冷的,只剩一盏残烛,微弱的不足以照明。
“叶珽识破了异兽的诡计,提醒了大家,部落才免遭灾难,他说屋里的异兽被他杀掉了,我当时没去看,没成想还活着…叶珽被他抓走了。”伊格纳茨站在温斯洛身后愧疚的说。
温斯洛没有出声。
充满阳光的宁静小院中,一直守护在屋外的豹子起身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屋里空无一人。
阳光变得冰冷,绿草褪去了颜色,小院支离破碎,只留下面前黑洞洞的屋子。
温斯洛醒了,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不见了,他如坠冰窖。
空气中弥漫着异类的味道,纠缠着叶珽残留的气味,床铺上一道刺目的兽血,柔软的白色皮毛打结纠在一起。
温斯洛转身冲了出去。
赶来的埃尼斯堪堪躲开,冲温斯洛的残影大喊,“阿德利带人去找了!伊格纳茨你快带人跟着 温斯洛。”
后颈沉闷的痛,意识模糊,叶珽隐约听到对话声。
“你不要说我,你那边不也没留住人吗?“
“本来就没指望那些杂碎活着拦住雪豹,你不急色,至少我们能坐在部落里想其他事情。“
“我不是把祭司抢过来了吗,大不了再找地方自立门户。“
另一个声音打住了话头,“醒了就睁眼罢。“
蛮横的力道将叶珽扯起,叶珽睁眼,西尔维斯特抓着他的衣服,面上全无初见时的迷恋,恶狠狠的看着叶珽,见叶珽果真睁眼,以为叶珽装睡偷听,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把戏还真多,差点把我捅死。”
叶珽摔倒在地上,看向这个死而复生的异兽。西尔维斯特左胸的刀口已经收拢,西尔维斯特的身体构造和习性与异陆的食草兽人相同,他的心脏在胸口中央而不是左边,叶珽的刀捅进他的胸膛时,他因为放松警惕忽然受到惊吓进入了假死状态,并非被重伤要害而死亡。
撇开了情愫,异兽反复无常的劣根性显现出来,西尔维斯特撕去叶珽的内袍下摆包扎他的骨裂的脚,勒紧脚上的绷带,西尔维斯特死盯着叶珽,嘴上恶言相向,“给你好果子你不吃,外面有的是游兽,等风头过了,我就让你挨个伺候,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归到我们的队伍来!”
叶珽只是垂下眼,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西尔维斯特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拽过叶珽,恶劣的压在他身上,叶珽一惊挣扎着要推开他,他的小力气丝毫推不动兽人,西尔维斯特就这么看着叶珽想跑又跑不掉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异兽雪白短发,额头有两只刚露尖尖的角,在他们二人的有意鼓吹下,这在异兽眼里成为了高贵的象征,也因此众多异兽对他唯马首是瞻。
对话因雌性的醒来中止,克勒门面容沉静,静静的看西尔维斯特胡作非为,并没有制止的意思。
折磨了一会儿叶珽,西尔维斯特仍不解气,昏暗中,他在叶珽的眼里看到了光,这个雌性躲闪的眼眸里还有倔强。西尔维斯特剥下叶珽的厚袍坐在身下,冲叶珽拍拍大腿,“冷就坐到这儿来听见没,还治不了你?“
西尔维斯特说罢没再管叶珽是否回应,靠在岩石壁休息,断骨的疼痛让他额角沁出了冷汗。
他们躲在一个岩洞中,岩洞小的仅容他们三人,异兽没有生火,冷风从洞口巨石的缝隙细细的灌入,叶珽蜷起双腿,冻的发抖。
天亮了,日头当空,阳光下飘着鹅毛大雪,叶珽透过巨石的缝隙隐约的看到落满白雪的树林,树林离岩洞很近,遮挡了异兽活动的痕迹,雪堆积的厚度没过了门口巨石的三分之一,这个躲藏地越来越难被发现了。
两个异兽如老僧入定一般,再也没有言语。
西尔维斯特偶尔掀眼,瞥向缝隙。岩洞的气氛凝滞,无法抵御的寒冷侵入骨髓,叶珽昏昏沉沉的瞟着克勒门,这个异兽坐在缝隙处,挡住了光。外面的天空诡异的晴朗,狭小的山洞漆黑一片,分外压抑。
叶珽微微阖眼,他第一次这样毫无防备的离开了温斯洛,就像一片落叶飘落在地,又被风吹起。
可是落叶已经爱上了土地。
叶珽是依赖着温斯洛的,无论他在其他人眼里有多么坚韧和智慧。温斯洛发情期紊乱的这些日子里,一件小事都会让叶珽想起他们的过去。他每天在门口迎接温斯洛回来,心底都有一个期待,希望快步走向他的豹子拥住他,和他亲密的贴脸,告诉他,他已经度过了扭曲的发情期。
可是一天又一天,温斯洛都毕恭毕敬的与他保持距离。
牵着他的大手松开了,他快撑不住了。
叶珽环着双膝的手臂滑落,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两个异兽被惊动,西尔维斯特凑过来查看。叶珽额头滚烫,不大清醒。
克勒门皱眉,把西尔维斯特身下的袍子扔到叶珽身上,“他这样活不了多久的。“养在部落里的雌性,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西尔维斯特把袍子给叶珽穿好,整个抱在怀里。半昏迷的叶珽没有力气的挣动,刚穿好的袍子又滑落下来。
“病成这样还不老实。”西尔维斯特任他怎么挣都不松开。
“行了,你再闹他,他撑不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西尔维斯特看一眼没过巨石一半的雪,“那就把他扔下…”话说一半,西尔维斯特收声,他看到克勒门眼底的一丝不耐。
终究是因为部落偷袭的失误,他们才没有得手,只抢了个祭司出来,如果这个祭司也死了,那就真的一无所获了。
这个洞是他们二人事先约好的退路,大雪使他们在这里完美躲藏,但他们没想到雪下得如此之大,再这样下下去,洞口会被积雪完全堵住,亦或是等不到那么久,一场意料之外的雪崩,就能将这里瞬间封死。
两个异兽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况。
叶珽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喘着粗气。克勒门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去看看,应该能从山后绕出去。”克勒门挪开巨石,光线瞬间涌入洞穴,随即又坠入黑暗。
少了一个人,就宽敞了不少。
西尔维斯特抱着手臂烦躁的看着缝隙,洞穴里只剩下叶珽孱弱的喘息声。
落雪无声,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每一秒都有细微的变化。
忽然西尔维斯特扑到叶珽身上撕扯他的衣服,低声道,“你大概没办法活着跟我们走了,不如物尽其用!”
“啊!”叶珽嘶哑的低叫了一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浑身痉挛,冰凉的手擦过西尔维斯特温热的手臂滑落。
西尔维斯特顿住,撤开身,他想起了小屋里端水给他的叶珽。
叶珽使劲的喘气,却像一尾脱水的鱼,俨然进气多出气少的临临之态。
西尔维斯特坐在一旁,手掌贴着叶珽苍白的侧脸,怜惜又遗憾。
片刻,西尔维斯特起身推开了巨石。
他要把叶珽葬在雪里。
希尔维斯特没有人物卡片,这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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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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