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脑中的一阵滴滴声吵醒时，苏砚辞以为自己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却被一片刺目的白晃得发疼。
不是医院那熟悉的、带着磨损痕迹的天花板，而是……廉价酒店的石膏顶？
指尖动了动，触到的是粗糙起球的床单，潮湿的霉味混着劣质洗衣粉的味道钻进鼻腔——这绝不是他住了大半年的VIP病房。
“嘶——”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像潮水般撞进脑海。
苏砚辞，二十二岁，某娱乐公司练习生，性格怯懦，资质平平，是一本名为《星光练习生》的书中，为了衬托主角光环而存在的炮灰。
书中的他，因误触主角的底线被全网黑，初选就因“同手同脚”沦为笑柄，最终在第一轮淘汰时，连镜头都没几个。
而他，原本因严重的心脏问题，不得不放弃坚持了十年的音乐，天天躺在病床上数点滴。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穿进了这本病中打发时间翻完的小说，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悲剧角色。
“操。”他低骂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又因为刚醒的缘故，透着点冷意。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房间自带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黑发，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
最醒目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浅的蓝，像是淬了光的琉璃，此刻却因为主人的茫然和冷意，显得格外疏离。
这张脸和他原本的模样有七八分像，只是更年轻，也更……鲜活。
嘴角天然地向下撇着，不笑的时候，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冷感，和记忆里那个怯懦的炮灰判若两人。
苏砚辞抬手，指尖划过镜中人的脸颊，停在左耳——那里戴着一枚极简的金色耳钉，细得几乎看不见，却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这是原主唯一的饰品，据说是他过世的姐姐留下的，原主连洗澡都舍不得摘。
“炮灰吗？”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笑意，反而让那股冷意更甚，“我苏砚辞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炮灰’这两个字。”
就在这时，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李哥”的备注——是原主那个只催业绩、不管死活的经纪人。
苏砚辞划开接听，那边立刻传来不耐烦的吼声：“苏砚辞！你死哪儿去了？今天是《星光创造营》初选录制的日子，再不来公司集合，你就等着被雪藏吧！”
《星光创造营》，正是那本小说里，炮灰苏砚辞悲剧开始的地方。
苏砚辞握着手机，指节微微泛白。他看着镜子里那双逐渐变得锐利的金色眼眸，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平静无波：
“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向墙角那个印着公司logo的黑色背包——里面装着原主准备的初选表演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和一条膝盖处磨出毛边的牛仔裤。
视线落在背包旁的垃圾桶里，那里扔着一张被揉烂的歌词纸，是原主准备的表演曲目，一首旋律直白、歌词无病呻吟的口水歌。
他弯腰，捡起那张纸，展开。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几秒后，他抬手，将那张纸重新扔进垃圾桶。
“既然来了，”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也像是在对原主未竟的遗憾告别，“这剧本，就得按我的来。”
十分钟后，苏砚辞换了身衣服——一件黑色的基础款风衣，是他在原主衣柜最深处找到的，标签都没拆，据说原主舍不得穿，想留到“成名那天”。是他在原主衣柜里找到的唯一还算像样的衣服。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黑发，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了拨，露出光洁的额头，瞬间让那张本就清冷的脸更添了几分疏离感。
最后，在他摸了摸左耳的金色耳钉，转身拿起背包，拉开房门时。
一阵熟悉的滴滴声，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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