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顾下了大横眉峰便不停歇地来到了正殿门前,今千嶂议事接客的地方。
正殿巍然矗立,修的金碧辉煌,被一条庄严的回廊隔开内外,回廊由92根高大巍峨的柱子构成,内外46根玉柱交相辉映,每一根都刻上精妙的纹理。阳光透过柱间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这条走廊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柱纹是由千嶂的历史编成的图样,柱子上可能是人物,可能是具有象征性的物品,也可能是些早被公之于众的功法。
总之是些穿插在千嶂几万年历史文化中的东西,倒是和别的门派对于柱子图样的选择比起来别出心裁了。
缓步穿过这些气势恢宏,高耸入云的玉柱,言顾终于来到了正殿门前,她感受到门中灵力流转,慢慢扩展领域到在整个大殿都得以流通,不舍昼夜,仿佛是无形的脉络,透出亘古不变的生机。
这才是这个正殿真正的美。
言顾曾在这温润流转的灵气下度过几年岁月,那时还被师父领着。
她出手推开大门,径直走入大殿,殿内的光景也没有让她感到意外。
“早上好啊,宗主,还有各位长老。”
言顾微笑着问候坐在殿中的宗主和几位长老,即使现在已不是早晨。
“只是可惜人没有来齐,不然就可以一下子问候齐全了,说不定顺便还能听听长老峰主们此起彼伏的恭喜声呢。”
言顾懒散的随便对着一个方位虚行一礼就去寻座位,最终找到了属于首座的座位稳稳地坐了下去。
“言顾,你出关了。”宗主保持他一贯的从容和冷淡,淡淡地陈述了一遍显而易见的事实。
在场的两个长老都没有理会言顾,只一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除开宗主和两个长老以及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弟子,现在殿内还有一个没有灵力的少女,一个同样没有灵力的男子,还有一个有灵力,面色苍白,双眼直直瞪向前方地板的后堂现任堂主。
“郭方义,几十年前你就一副死人样,现在我出关了都不能装模作样的开心一下,向我祝贺吗?”
言顾无视了两个凡人,想和这位堂主叙叙旧。
“侍者出关自是一件大喜之事,我……”
没有等郭方义哆哆嗦嗦的诉说完客套之词,就被言顾利落的评价打断了。
“难听,换一句。”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却让郭方义又抖了三抖。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妙言,“首座……”
“行了,闭上嘴吧。”
言顾点了点桌子,勾手将对面宗主桌前的茶盏唤来,又发现没有杯子,于是选择不喝了。
郭方义两次被打断说话,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手里拿着什么?”
言顾询问他一直拿在手里,藏在袖摆下的东西是何物。
“覆语玉。”郭方义绝望地选择实话实说,他刚才一紧张下意识就拿了出来,反应过来做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好在玉还未催动。
“修为也一点没有长进,好歹是千嶂一堂之主,说什么话还要用上覆语玉,你真是不把宗主放在眼里。”
对面的宗主看也不看她。
言顾挥手招来,扣住这枚品阶上等的玉,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我这就来帮你。”
她催动玉中的阵法,说道:“郑襄,快来救救你的废物小点心。”
话毕,玉石自燃,一点飞灰都没留下。
几乎是玉石消失的下一秒,郑襄便到了,他径直走向宗主,行礼后开口:“宗主,侍者无非是想要首座之位,金印侍者为首座确实是名副其实,我自是不敢妄言半分,但首座事大,自应好好商议一番,且侍者刚刚归来,更应先接风洗尘,不应苍莽行事让侍者平白劳累。”
看到如此鲜活的郑襄终于出现在眼前,言顾安静地听他说完。
“郑襄,说话为什么要背对着我。”
正殿从前的布局中本是有高台的,设立的三方席位分别属于执法堂,宗主与首座。
只是百年前在打斗中被破坏了,从此正殿无高台,宗主与首座相对而坐,两排席位以两人为主依次排开,两侧后方零零散散地排着别的席位。
如今郑襄对着宗主说话,自然是背对着言顾。
听到言顾的询问,郑襄只能侧身,面向曾经的高台处说道:“是在下唐突了,请侍者恕罪。”
“说话为何不对着我说,是不想尊重我吗?”
“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如方才侍者所言,若我面向侍者说话,背向宗主亦是不妥。”
“原是如此,百年来首座无人,确是没有此等烦恼。”
时间仿佛凝滞了,郑襄所立的那一方空间离言顾好像很远很远,远到明明已经伸手将他的命脉紧紧地抓在了手中,心却依旧无法安定下来,郑襄张张合合的嘴在眼前不远处,可是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还是太远了,远到声音要传很久很久吗。
言顾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眼前只有郑襄被无形之手捏得痛苦的脸色,她伸手将他挥开,人便如破布般飞向了殿门,狠狠摔在了地上,
言顾冷着脸,轻声说了几个字。
她慢步走到躺在地上的不断留着血的郑襄面前,俯视着他。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单单留你一命吗?”
郑襄喘息着,他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有眼珠慢慢的转到了言顾的脸上,听到她说话,只不在意的笑了笑,“哈,哈哈哈哈……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真没想到你短短二十年便修为大成,金丹破碎后还可以修得问心境,真是天赋予人,想我蹉跎百年……”
“交出令牌吧。”不想再听郑襄的废话,言顾缓声道。
“我只恨千嶂冷漠,只恨宗门蒙蔽,令牌给你,你便守得住吗。”
“不过问我,我自受得住亦守得住。”
话毕,她猛地将富有个人色彩的、凌厉的灵气强硬地贯穿了郑襄的身体,铺天盖地的锋芒之气压迫郑襄,让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一出来就直奔令牌。”郑襄不断讥笑出声,“言顾,你甚至拿不出定真,胆小怯懦!百年前言栀微选择了你,你却对金印恨之入骨,这样的你凭什么配得首座令牌,凭什么配持首座金印。”
言顾没有什么表情,只俯视着郑襄听他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不敢面对吗,留我一命其实也只是你自欺欺人,但当年的事已成定局,死心吧,倒不如继续避世,当你的胆小鬼。”
郑襄的声音越来越平淡,没有什么竭斯底里,也没有疯狂挣扎,只安然接受发生的一切。
“你说的倒都是事实,可是金印已经待在我脑子里百年时光,我想它一定也像你一样接受现实了。”
悠游在郑襄体内的一丝灵气终于勾住了令牌,将它带离他的体内。
令牌飞向言顾,被她小心握住。
“胆小怯懦?”言顾认真品鉴着这个词,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得不错,谢谢你临终前的评价和指点。”
言顾双指指向郑襄,从中迸溅而出包罗万象的玄妙术法,将郑襄吞噬于虚无。
郑襄平和地消失在了恢宏气机中。
殿内一时一片安静。
“令牌我拿走了,如果有什么别的人仍有意见,你让他来找我便是,不过要快,几日后我就要下山。”言顾平静地说。
宗主依旧保持他的人设,对方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云淡风轻地点了一下头后就挥手让她出去了。
两个长老也没有被意外惊扰,看起来很是习惯,只有那两个凡人惊恐的在宗主、长老和言顾之间徘徊观望着。
言顾离开了大殿。
她离开大殿后,殿上的郭方义仿佛受了什么致命刺激,浑身不住地抖。
一个长老背后的一个弟子仿佛有些看不下去,示意郭方义带来的后堂弟子将他带出去。
等人也退下正殿,宗主开口道:
“凡人界的事情我们一向不过多干涉,尤其此事事关姜国国运,每一个帝王都受上界眷顾,你们所说姜国国王被邪气所伤后性情大变,恐被邪祟附身虽不是没有可能,但实在诡处颇多,如果是真的,我恐姜国本身就是将亡之兆,救不救又有什么不同呢。”
宗主江风里轻抿一口茶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你们来巧了,你们刚刚也看到了,首座有人了,或许你们可以去问问她。”
江风里抛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目睹刚刚一幕后自以为了解千嶂无为面目的少女开口:“即使不作为,我们所恳求带一位可抵邪祟的仙人随我们去姜国看看也不可吗。”
“我们这没有仙人。”
被噎的少女仍没有放弃。
“如你们所说,凡界与这本就是一体,我们受难,各位仙人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我随他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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