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诗经里的情书
第二天下午，知阅书店提前关了门。木质招牌被夕阳照得暖融融的，风铃安静地挂在门口，没了往日的叮当声，倒多了几分静谧的温柔。
林微来的时候，陆时衍已经把店里的灯都开了。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书架上，把旧书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空气中除了檀香和旧书味，还多了点淡淡的栀子花香——是陆时衍特意在窗边放的，说“春天的书店该有春天的味道”。
“来了？”陆时衍从书架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本翻开的书，“我找到那本《诗经》了，在第三排最里面，跟我爷爷说的一样。”
林微跟着他走到第三排书架前，看着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深蓝色封皮的《诗经》。书比想象中更旧，封皮上的烫金字已经有些模糊，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信纸边缘有些磨损，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小楷，字迹工整又带着点温柔。
“这就是我爷爷给奶奶写的情书。”陆时衍把书递给林微，声音轻轻的，“我奶奶当年是巷口裁缝铺的姑娘，爷爷每天都来买布，其实是想多看她几眼。后来奶奶走了，爷爷就把这封信夹在《诗经》里，说每次翻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像看到奶奶还在身边。”
林微接过书，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信上的字不多，却写得格外真挚：“阿芸，今日见你在裁缝铺前晒布，风拂过你的发梢，像极了去年春天我在巷口见的柳絮。我想，往后的每个春天，都能和你一起看柳絮、闻书香，不知你愿不愿意？”落款是“陆景明”，日期是1958年的春天。
“你奶奶叫阿芸？”林微抬头问，眼里带着点感动。
“嗯，叫沈芸。”陆时衍点头，走到窗边拿起那瓶栀子花，“我奶奶最喜欢栀子花，每年春天，她都会在书店门口种一排，说等花开了，就知道夏天要来了。”他顿了顿，看向林微，“其实，我昨天晚上去巷口的花市，特意买了这盆栀子花，想送给你。”
林微接过栀子花，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她看着陆时衍温柔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芽，带着春天的温度，一点点蔓延开来。
“陆时衍，”林微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却很坚定，“其实我第一次来书店找《人间词话》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后来每次来书店，跟你聊天、看你整理书架，都觉得很开心。我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时衍打断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手指温暖又有力，正好握住她手腕上的并蒂莲玉：“我也是。从看到你撑着黑布伞站在门口，问我有没有1987年版的《人间词话》开始，我就想，这个姑娘，或许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林微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脸颊发烫，却没有松开他的手。她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看着书架上的旧书，看着窗边的栀子花，忽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格外漫长，却又格外美好——漫长到足够让缘分跨越时光，美好到让喜欢的人，刚好就在身边。
陆时衍拿起那本《诗经》，翻到“郑风·野有蔓草”那一页，轻声读了起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他的声音温温的，像春天的风，落在林微的耳朵里。林微靠在他身边，听着他读诗的声音，闻着栀子花的香味，手腕上的并蒂莲玉轻轻晃着，忽然觉得，原来最好的缘分，就是在春深时遇见你，然后一起，把往后的每个春天，都过成诗里的样子。
窗外的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把书店的窗户染成了暖红色。书架上的旧书静静立着，像是在见证着这场跨越了两代人的缘分，终于在这个春天，有了最温柔的结局。而那本夹着情书的《诗经》，被陆时衍轻轻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放着的，是林微昨天刚带来的、外婆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曼卿和外公笑得开心，照片下的林微和陆时衍手牵着手，眼里满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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