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从上海返京的飞机落地时,天刚擦黑。
他一边走出通道,一边给刘奕羲发消息。
【我下飞机了。】
【晚上有空吗?我想你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像沉进了水底,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又拨了电话过去,“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祁祺眉心轻蹙。
艾伦小跑着赶来:“哥,车到了。行李直接送你家,还是……”
“你帮我带回去。”祁祺语气低了几分,“我有别的地方要去。”
祁祺先给王瑛子打了个电话。
王瑛子声音一如既往:“你别紧张,她今天确实挺忙。平台那边的沈总亲自过来谈项目,说完了正好吃个饭,没别的事。”
祁祺听着“正好”两个字,没说话,只应了一声:“谢谢。”
挂断电话后,他坐进车里,直接往刘奕羲家开去。
他没直接上楼,站了一会儿后,沿着熟悉的走廊一路走到门前,按了门铃。
没应声。
他又按了一次,仍然无人应答。
门板纹理熟悉,玄关那盏常亮的小灯透出微光,却没人开门。
他站了一会儿,最终退了两步,折回车上。
车子停在小区路边。他没开灯,没说话,只把靠背放低一点,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不自觉地轻轻叩着。
天越来越黑,窗外偶尔有狗吠声,还有楼上住户走动时木地板的响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也许只是等一个解释的机会,也许只是想亲口听她说一句——她没有误会。
直到快八点,车灯一晃,他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停靠在楼前。
那是沈之骁的车,他见过几次。
助理替她拉了下车门,又在门边说了句什么,她侧头应了一声,语气听不清,但眉眼是礼貌的平静。
她朝楼栋走去,助理在原地看着她进门,直到楼道灯灭,才重新上车离开。
车内,祁祺始终没动。
他原本是来解释的。
可这一刻,酸涩却先于话语在胸口散开。
即便王瑛子已经打过“预防针”,即便他告诉自己要信她,可那种“我回来了,她却刚跟别人共进晚餐”的不适,还是不可避免地袭了上来。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重新下车,走上楼,抬手敲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刘奕羲显然有些意外。
她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祁祺站在门口,穿着熟悉的黑色风衣,眼神沉静,却带着一丝明显的倦意。
“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问,声音微哑。
“找不到你。”祁祺看着她,语气不轻不重,却隐约压着一点情绪。
刘奕羲这才意识到,自己从饭局回来后一直没开手机,落在包里早就没电了。她忽然就有些愧疚,垂下眼轻声说:“对不起,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你会来。”
祁祺没有追问,也没有多说。
只是站在她门前,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顺势把她往前一带,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小羲,”他在她耳边低声喊她的名字,嗓音温柔,带着一点压低后的情绪,“我好想你。”
刘奕羲怔了怔。
可在投入他怀抱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这一晚的情绪波动、饭局的应对、误会的猜测,仿佛在那一句“我好想你”之后,全都烟消云散。
那种熟悉的体温和怀抱让她松了口气,像回到了可以安放心绪的地方。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收紧了手指,揪着他外套衣角,将自己更贴近他一点。
祁祺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什么也没再问。
他不想打断她,也不需要任何解释。
她在这里,他就安心了。
门还半开着,屋里那盏落地灯洒出一圈柔和的光,把两人静静拥抱的身影拉得修长,像一张没有台词的画面,却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进屋时,落地灯将一室温暖的光晕洒在浅色木地板上,空气里还留着白天未散去的书页香。
刘奕羲拉上门,换好鞋,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问:“晨晨,你吃饭了吗?”
祁祺在她身后换鞋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眼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倦意:“不饿。”
刘奕羲听见这句话,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他:“怎么能不吃?”
祁祺垂着眼,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玄关旁,像只站错了地方的大狗,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委屈。
她心里一软,眉眼间的温柔便止不住泛出来:“哪怕不饿也要吃点,胃不能空着。”
她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从冷冻层拿出了一包她前几天买的手工饺子,动作利落地倒进锅里,熟练地加水、点火。
祁祺没有去沙发,他只是默默跟在她身边,在厨房不大的空间里站着,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一步都不肯离开,仿佛这一整天的漂泊和奔波,只要靠近她就能被缓慢化解。
锅里水渐渐翻滚,饺子浮起来,他也就靠得更近些。
刘奕羲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得像在哄孩子:“去客厅坐一会儿,等好了我叫你。”
祁祺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想在这儿陪你。”
她轻笑了一下,没再劝,只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拨过:“你这副样子,真不像在闪光灯下被人围着转的那位大明星。”
祁祺低声笑了一下,抬手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低低的:
“其实也不是不饿,只是没你在,就不太想吃。”
刘奕羲心口一震,没说话,只轻轻靠了靠他,锅里的水翻腾声正好掩盖住了那一点心动的沉默。
饺子很快煮好,她小心盛出来,放进浅口瓷碗里,端到餐桌上,又拿了调料碟和一杯温水。
“别急,边吹边吃。”她说完这句,坐到他对面,没有再多话,只静静看着他。
祁祺拿起筷子,吃得不快,却很专注。
热气升起来,将他额前的碎发蒸出一点弧度。他低头咬下一口,动作极轻,却透出一种专属在家的安定感。
两人都没有说话。
餐桌上只有碗筷轻响与汤水微泼的声音,时间像被缓缓放慢。
刘奕羲看着他吃,心里忽然泛起一点轻微的不安。
这两天,她不是没想过他,也不是不在意他。但她却选择了冷处理,怕自己越问越乱,也怕他觉得她不信任。
可现在看他坐在自己对面,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吃着自己煮的饺子时,她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刻意维持的冷静有点……别扭。
是啊,明明是她放不下,却偏要假装云淡风轻。
她轻轻咬了咬唇,低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像想掩饰什么。
而对面的祁祺,则一边慢慢咀嚼,一边默默看了她一眼。
她确实瘦了点,眼下还有浅浅的青影,显然这几天没睡好。他没有问,怕她又逞强;但他心里却是明镜一般。
他没怪她。
只是想到那个陪她吃饭送她回家的男人——他知道是谁,平台沈之骁,极其不好对付。无论是资本地位,情绪控制,还是进退拿捏,他都是那种一眼望过去看不出破绽的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
祁祺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没表现出来,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温和的弧度,像只是单纯地在享受一顿晚饭。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不介意,他只是太介意了,所以才格外克制。
饭后,她把碗筷收拾进水槽,洗得细致又安静。
祁祺靠在沙发上等她,眼神落在厨房那道身影上,一动不动。等她洗完出来,他拍拍身侧的位置,像小孩邀人坐下:“你也坐会儿吧。”
刘奕羲擦干手,走过来坐下,刚一坐稳,就被他顺势揽进了怀里。
沙发上灯光很暖,淡黄色晕在他们肩头,像轻柔的光罩住这一段无声的依靠。
祁祺低着头,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含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哑意:“我很少跟人说自己的事。小时候生病都不吭声,长大之后再难的事也都是自己扛。所有人都说我情绪稳定、不多话,其实只是——我太习惯自己忍了。”
他顿了一下,手臂轻轻收紧了些,把她抱得更紧了点。
“可你知道吗,自从遇到你之后,我一有事,就只想找你。”
“不是想诉苦。”他声音低了些,“就是想……靠一靠。”
刘奕羲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她,只望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像在望进自己心底的深处。
“你可以怀疑工作、怀疑命运、怀疑所有人……但小羲,你别怀疑我。”他的眼神终于缓缓落下来,看进她眼里。
那里面是一整片坦荡的星光。
“我的真心,全都给你了。毫无保留。像把一座房子钥匙全交给你那样,一间间都不留暗门的。”他轻声说,“你不要我了,我是真的会连壳都没了。”
那一刻,刘奕羲心头蓦然一颤。
她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他眼角微微泛红,睫毛颤了一下。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从他眼尾缓缓而下,划过脸颊,落进她肩头。
他下意识抬手擦了下眼角,有些别扭地低头笑了一下:“你看看我,都哭了……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刘奕羲心口像被什么击中,轻轻将头靠进他肩膀里,抱着他不说话,只是那一刻,她知道——
自己再也没办法推开这个人了。
无论外面多少喧哗,多少误解,这一刻的祁祺,只属于她。
刘奕羲轻轻靠在祁祺怀里,手指不自觉地揪着他衣角,像是揪着自己这些天没来由的心绪。她静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低而柔:
“其实……我这两天,也挺别扭的。”
祁祺没作声,只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肩,让她慢慢说。
“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也知道你不会骗我。”她垂着眼睫,像是在小声忏悔,“但一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里就不舒服。我不是不信你,是我太在乎了……才忍不住想东想西。”
她顿了顿,又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我不该那样让你担心,也不该冷冷淡淡地不说清楚。对不起,晨晨。”
祁祺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像海浪一样一层一层翻涌。刚才那点点委屈,这会儿早就被她一句“在乎”彻底融化。他没说话,只低头吻住了她。
这一吻没有急促,没有压抑,只是缓慢而深情,像是久别重逢的依恋,像是把所有误会都吻碎的温柔。他的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揽得更近,像是要把人整个嵌进心里。
刘奕羲也回吻了他,睫毛颤着,像是终于卸下心防,彻底沉溺。唇齿交缠间,那些没说出口的爱意与歉意,统统融在了这个夜晚的深吻里。
祁祺吻着她的额头、眉眼,一点一点描摹,像在细细确认眼前人真的还在。刘奕羲闭着眼,被他抱在怀里,呼吸和心跳全都交织在一起。她从未想到,那个舞台上沉静内敛的人,会在深夜里露出这样柔软又炙热的一面。
他轻轻抱着她靠在沙发上,声音低得像怕惊扰夜色:“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会这么依赖你,小羲。”
她没有回应,只是将手缓缓贴在他胸口,那里跳得有点快。
祁祺低下头,鼻尖贴着她的鬓角,语气像自言自语:“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在想你。工作再忙,合影拍了几百张,我还是忍不住想拍一张给你看……拍好了又不敢发,怕你冷着脸回我一句‘忙你的吧’。”
刘奕羲轻笑了一下,眼里却含着雾气。
沙发上的两人依旧紧贴着彼此,祁祺低头看着刘奕羲,眼底的光藏不住温热与柔情。他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她鬓边的发,声音哑着,却极轻极柔:“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刘奕羲望着他,眼神有一瞬的闪躲,随即轻轻抿唇,又缓缓靠近。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她却没有退。只是低声回了一句:“那你就说,说给我听。”
祁祺不再克制,吻缓缓落下,从眉心到鼻尖,从她唇边轻擦而过,再落到颈侧。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一下都在确认,她是真的属于自己。
刘奕羲没有躲,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后背,顺着他呼吸起伏的节奏轻轻描摹。那种被惦记、被珍惜的感觉像水波,一圈圈漾进心里,柔软得让人想哭。
祁祺的嗓音像一缕夜风,贴着她的耳廓悄声响起:“我本来以为,我可以等你慢慢靠近,不着急。但后来我发现,是我等不及,是我一日不见你,就被想念磨得发疼。”
他埋首在她颈侧,声音低得像梦呓:“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连呼吸都不完整。”
刘奕羲轻轻抬起他的脸,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也心一酸:“你怎么把我宠得这么好呢,晨晨。”
祁祺望着她,只是笑,眼神又黏又暖:“因为你值得。”
他们之间的呼吸愈发交叠,彼此都能听见对方心跳的频率在靠近,吻再次落下,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情绪与回应。她不再迟疑,他不再克制,夜色像一层轻纱,将他们笼在一片缱绻安静中。
沙发太窄,两人却仿佛仍不够近。刘奕羲靠在他胸前,听着祁祺心跳的声音慢慢安稳,轻轻喃喃:“明天几点的通告?”
祁祺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语气也带着点撒娇意味:“我明天没安排,今晚就赖这儿了。”
刘奕羲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他后背:“得了吧,星光男神,也有想偷懒的时候?”
祁祺在她发顶吻了一下,声音柔得不成样子:“只有你面前,才是真正的祁祺。”
夜更深了,窗外微风轻拂,屋内灯光昏黄,像他们此刻交缠着的心意,慢慢点燃,静静流淌,连梦境都将变得温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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