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棚外的风,悄悄穿过侧门的缝隙,拂过祁祺半敞的外套衣角。午后的光线略偏暖,落在他斜倚的椅背上,像铺了一层不动声色的温柔。
祁祺并没有真正睡熟,只是闭着眼静静靠着,刚从一段短暂的浅眠中醒来,意识还有些飘。他记得有人走动的声音,也依稀瞥见顾涵与骆嘉怡的背影,只是当时没多想,心还悬在下一个镜头里。
就在他刚从那团安静里睁开眼时,艾伦的声音便如同一道“专属天气预警”般,精准飘来:
“哥,你这招可真厉害——‘沉睡美人式躺赢’。”
祁祺微抬了抬眉,声音还带点刚醒的低哑:“……什么?”
艾伦正端着一杯换装前准备的淡美式,一脸怨气与调侃:“你就那么一躺,不说话、不动,整个人像雕塑一样清冷。结果呢?还不是照样有人送咖啡、递毛毯、差点连脸都要给你擦了。”
祁祺皱了皱眉,转头看他:“你说谁?”
艾伦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圆凳上,翻出一张湿纸巾,假模假样地擦手,语气夸张地感叹:“你家造型师啊——嘉怡姐。刚刚你眯着那会儿,她蹲你旁边好一会儿了。”
祁祺眨了眨眼,刚要说什么,就听艾伦叹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说哥,你这张脸到底有什么魔力啊?好看是好看,可现在好看的艺人又不是你一个,怎么就你一闭眼,别人就容易犯错?像你这样气场静,长得还好看,真是给人错觉——以为你会接住她们。”
祁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心轻轻一蹙:“我睡一觉也能惹事?”
“你不是惹事。”艾伦一边咕哝一边把他外套整理得服服帖帖,“你是啥都不做,就自带‘吸情感雷达’体质。我刚从仓库取完配件出来,一回头就看见……顾哥把嘉怡姐的手拉走了。”
祁祺眼神顿了顿,缓缓坐正,声音低了几分:“你说……顾涵?”
艾伦点头,意味深长地撇了撇嘴:“动作不大,但挺帅的那种拽法。嘉怡姐好像是想碰你衣服,顾哥也没骂人,但那神情……就是老友记那种‘我忍你很久了’ ‘你别再做蠢事’的组合技。”
祁祺低头拉了拉袖口,沉默了几秒。
他不是不明白骆嘉怡的心思。他向来敏感,也不擅长假装不懂。只是有些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己礼貌地控制住了边界,也许对方就能明白。
可现在看来,很多时候,沉默不是克制,是误会的温床。
“我是不是该找她谈谈?”祁祺的声音淡淡地开口,眼里却带着一点无奈,“说清楚,至少……让她不要再那样了。”
“别。”艾伦立刻摇头,一副“哥你千万别”的脸色,“你说开了,万一她更肆无忌惮怎么办?她本来就敢追,再明牌一次,她是不是就觉得你默认她有特权了?”
祁祺听完轻轻吐出一口气,望着远处光影斜落的布景,神情里有一点难以言明的疲惫。
他不是怕骆嘉怡,而是怕伤人——在他尚未给出任何期待的前提下,误会已经悄然酝酿。
他太清楚刘奕羲的敏感与清醒,而现在,她终于走近了自己一步——他不想让任何“别人”,成为她退开的理由。
艾伦斜眼瞧他:“你别是想着……要公开吧?”
祁祺没说话。
艾伦被自己的猜测吓到:“哥,你疯了啊?你刚刚从‘为爱奔赴骆嘉怡’的热搜下架,下一秒你真公开了恋情,不管对象是谁,大家都只记住你‘情史丰富’。”
祁祺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是真的,就不是情史。”
艾伦沉默了三秒,小声嘀咕:“行吧……我看你是真沦陷了。”
祁祺没反驳。
他只是低头,指尖缓缓转着那只半冷的咖啡杯,声音低下来,却格外清晰:
“她已经在我身边了。”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笑,但眼神温和,像提到什么藏在心口的柔软角落。
“可我还是担心……那些流言,会让她走得慢一点,或者,退回去。”
祁祺手指还没离开杯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一动,侧过身看向艾伦。
“你刚才有没有刷热搜?”
艾伦正在拆新来的替换配饰,闻言抬头:“没啊,怎么了?”
祁祺语气不紧不慢,却透着一丝藏不住的急切:“帮我看一眼,有没有什么不太对的新闻。”
“你是说……绯闻?还是哪张奇怪的照片?”艾伦拿起手机,手指飞快滑动着,嘴里还嘟囔,“你这现在是一有风吹草动就警觉,不愧是新时代恋爱艺人。”
祁祺没搭话,只是略微低头,盯着艾伦的手机屏幕不放,像真在审查什么关键证据。
“没有。”几秒后,艾伦翻完热搜页面,朝他晃了晃手机,“清清爽爽,连个你相关的营销号都没动静。”
“呼——”祁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靠回椅背,像真被吓到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艾伦失笑,忍不住调侃:“你以前拍戏拍广告,从不关心这些八卦热搜。现在呢,一天不翻手机你就像要错过全世界。”
他摇头感叹:“啧,恋爱啊,真是让人患得患失。”
祁祺听完,慢悠悠地转头看他一眼,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艾伦的头顶。
“单身狗,”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带着点得意,“不必懂。”
“……”艾伦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直接炸毛,“哥你现在越来越欠了你知道吗?之前你明明还挺像个成熟艺人的!”
祁祺笑得不算大声,但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愉快和轻松,连眼尾的弧度都温柔得不像话。
“我现在不成熟了吗?”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料,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点好心情时特有的调皮,“行吧,那我继续去工作,用我的‘不成熟’给品牌留几个镜头。”
他说完,转身朝布景方向走去。
艾伦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地叹了口气。
“以前是祁老师,现在是祁·恋爱脑·祁小孩,” 艾伦低头整理包裹,忍不住笑着摇头,“从沉默寡言到眉目含春,刘老师真神通,把我哥从禁欲系卷成了宠溺系,一点痕迹都没留。”
不过他嘴上抱怨,眼里却忍不住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哪怕全世界都没看见,但他知道,祁祺现在,是他从认识以来,最有温度的一段时光。
夜幕刚刚落下,剧组的通告总算收尾。祁祺换完衣服,推门走出楼时,门外早已等了好些人。
“祁祺——!”
一群粉丝挤在出入口外,安保人员拉起了临时围栏,仍挡不住簇拥的热情。闪光灯一束束亮起,手机镜头纷纷举起,一时间叫声、相机快门声和一片“哥哥辛苦了”的喊话交织在傍晚的微凉空气里。
祁祺戴着一顶浅灰色的渔夫帽,帽檐微垂,遮住了半边眉眼,口罩轻贴在脸上,让整个人显得安静又克制。他如往常那样,走路不疾不徐,礼貌地对人群微微颔首,眼神在层层围拢中细细巡视着——像在确认有没有人被挤得太近。
也就在这一瞬,一位靠近最前排的女生被身后的推搡挤得踉跄了一下,脚下一滑,身体突然向前倒去。
“啊——”
惊呼刚起,祁祺已经跨前一步,伸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极稳的镇定,眼神也低下来,扫了一眼她是否受伤。
那一刻,对方愣住了。
她叫顾时安,是个大三学生,从去年暑假开始喜欢祁祺——不光是因为他的外表,更是那场她偶然刷到的深夜访谈。他在镜头里坐得很直,说话不快不慢,眼神干净,说起梦想和坚持,像是真的在相信什么。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追星,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喜欢的人扶住。
祁祺的手指骨节分明,微凉,却稳得像某种锚点。那双总在镜头里沉静有力的眼睛,此刻就近在眼前,带着清晰的关切和不加修饰的认真。
顾时安怔住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喜欢的人扶住。
她出身于一个有些人避而不谈的圈层,家中产业横跨实业、影视与投资,她却从不在人前张扬身份。追星这件事,于她而言,是私人的事——不为流量,不为社交,只为她看见这个人时,那份干净和笃定带来的触动。
如今,他正站在眼前。
“我……对不起,我没事。”她轻声道,脸颊泛红,眼里却是一种近乎恍惚的激动——不是因为接触,而是因为这场接触里,他是真的在看她。
不是在看一群人,也不是在回应尖叫,是他看见了她摔倒的瞬间,并走过来扶了她一把。
那一瞬间,她几乎无法分辨,是不是所有的呼吸都停顿了半秒。
等祁祺确认她无碍后,他便轻轻松开手,朝安保人员点了点头:“后面稍微松一点,别挤。”
随后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商务车,临上车前还回头挥了下手,没有太多言语,却轻得像一阵刚好的风,安抚了拥挤嘈杂的现场。
顾时安没有跟上,也没有再举起手机。
她站在原地,像刚刚被什么不动声色地击中。
她想,她大概会一直记得这个夜晚:
灯光模糊,人声喧哗,星光落在人群中,而那个她悄悄喜欢的人,曾低头看见她,并温柔地伸出手。
顾时安回到寝室已经很晚了,寝室里其余三人早早戴上耳机刷剧、做题,整个空间只剩下键盘轻轻敲击的声音,在柔和的台灯光里,仿佛水面上的涟漪。
顾时安窝在靠窗的小书桌前,穿着松软的家居衫,手指在键盘上熟稔地游走。电脑屏幕上,是她在某个小众文学社区发布的连载专栏——
《光与静影》——作者:南城
没有真名,没有照片,只有一串低调的笔名。
那是她藏在网络世界里的另一种身份,一个不被任何熟人知晓的自己。
这个笔名,来源于她的祖地,也来源于她想藏起的那份柔软心事。
现实中的顾时安,是文学院里成绩优异、低调不语的女生;
而网络上的“南城”,是细腻温柔、用一行行字句记录情绪的写作者。
她曾悄悄出过一本散文集,在独立出版社里小批量印刷。
内容大多关于季节、光影与回忆,没有过度的煽情,也没有直白的感情线。
她向来习惯用缓慢的方式表达喜爱,不惊不扰。
可自从遇见祁祺——她开始悄悄破例。
她写他的角色,写他在镜头里不动声色的微表情,写那些别人可能忽略的小动作:
比如他在夜戏杀青后静静喝水的背影,比如他说“没关系”时微低的声线。
她从不在文里用真名,却字字都藏着他的影子。
这天夜里,她写到一段男主角为了不打扰所爱之人,选择在聚光灯背后独自承受误解的情节。
写完后,她看着文档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将那段内容重新润了一遍,加上了一句话: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比起被误解,他更怕你因此退开一步。他宁愿被全世界误解,也不愿你受一丁点委屈。”
写完,她靠在椅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在这一行字落下的瞬间,她突然有点想知道,如果有一天,祁祺看见这篇文章,会不会也能看懂,她藏在字里行间的喜欢?
可转念一想,她又笑了笑——
“他那样的人啊,大概不会随便点开这些文吧。”
顾时安关掉页面,起身走去阳台,夏末的夜风轻柔地吹过她的额前发丝。
不远处校园的灯还亮着,远处高楼上的霓虹折射在天边,有些模糊。
她站在风里,轻轻合上眼。
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光影世界外、安静得像一片叶子的女孩,正用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默默把喜欢延续到了夜色深处。
对顾时安来说,那不仅仅是“温柔”。
而是——在所有聚光灯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却低头,刚好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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