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锅腾起的白雾裹着黄油香漫过鼻尖时,祁祺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
阳光斜斜漫过厨房流理台,把他的影子投在瓷砖上,旁边还挨着半块模糊的光斑 ——是刘奕羲昨晚没喝完的牛奶杯留下的印子。他低头看了眼锅里渐渐鼓起边缘的溏心蛋,忽然笑出声来。
以前的早餐总带着点兵荒马乱的仓促。要么是凌晨五点在保姆车后座啃冷掉的三明治,要么是片场休息室里被化妆师、助理围着,扒拉两口粥就得补妆。最清闲的日子也不过是独自坐在公寓的吧台前,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嚼吐司,面包渣掉在盘子里都听得见回声。
可现在不一样。
他往锅里撒黑胡椒的手都带着轻快的节奏,连切番茄时刀背敲在案板上的声音都像在哼歌。冰箱里新买的草莓红得发亮,是刘奕羲喜欢的品种,他特意挑了颗最大的,在水龙头下冲了冲,转身倚着厨房门框朝楼梯口喊:“小羲,再不起草莓要被我吃光啦。”
楼上没传来回应,只有浴室方向隐约飘来吹风机的嗡鸣。祁祺把草莓放进玻璃碗,擦了擦手拾级而上,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晨光。
浴室门虚掩着,水汽正从门缝里往外钻。
刘奕羲对着镜子擦脸,视线又一次落回洗手台。米白色的陶瓷台面上,她的粉色兔子漱口杯旁边,稳稳立着个粉蓝色的杯子。杯口沾着新鲜水渍,旁边斜斜插着支黑色牙刷,刷毛干干净净的—— 那是祁祺的。
昨天搬行李时她随口提了句忘记把祁祺的粉蓝色杯子拿来了,还笑他总用冷色调的物件,没想到今早再看,他常用的深灰杯子就换成了和她相衬的粉蓝色。原来祁祺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指尖轻轻碰过微凉的杯壁,刘奕羲望着镜子里自己发烫的耳尖,忽然笑出了声。
“发什么呆呢?”
温热的呼吸忽然拂过耳畔,刘奕羲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 “啪嗒” 掉在地上。转身时撞进一道坚实的胸膛,祁祺刚洗过的衬衫带着皂角清香,他伸手扶住她的肩,眼底盛着笑:“喊你没反应,还以为掉浴室里了。”
“在看你的杯子。” 她仰头看他,声音裹着水汽有点闷,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胸前的衣料,“总觉得…… 像偷来的幸福。”
祁祺低头啄了啄她没擦干的额角,另一只手顺势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那偷一辈子好不好?”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穿过浴室蒸腾的薄雾,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刘奕羲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着楼下厨房飘来的面包香,像被什么温柔的东西轻轻裹住,最后一点不真实的恍惚都消散在温热的呼吸里。
楼下忽然传来吐司机 “叮” 的轻响,烤得金黄的面包片弹了出来。祁祺牵着她往楼梯走,掌心的温度烫得像此刻的阳光,刘奕羲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想起浴室里那对并排立着的杯子,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玻璃碗里的草莓还在发亮,空气里浮动着黄油与爱意交织的温度,漫过楼梯转角,轻轻笼住相携的两人。
餐桌旁,祁祺把切好的草莓递到刘奕羲嘴边,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像只囤食的小松鼠,忍不住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刘奕羲刚吃下半颗草莓,就见他叉起块溏心蛋递过来,蛋黄液顺着瓷叉往下淌,她张嘴去接,嘴角却沾了点橙黄的蛋液。
“慢点吃。” 祁祺抽过纸巾,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指腹带着的温度让她缩了缩脖子。他顺势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擦净那点蛋液,眼底的笑意漫出来,“跟个小猫似的。”
刘奕羲嚼着蛋含糊不清地哼了声,见他又叉起颗草莓要喂,故意偏过头躲开:“我自己来。” 话刚说完,却在他收回手时又凑过去,准确地叼走了那颗草莓,舌尖不经意扫过他的指尖。
祁祺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了蜷,喉结轻滚了下。
“你这么宠我,” 刘奕羲咽下草莓,托着下巴看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小心我赖上你,甩都甩不掉。”
祁祺正给她倒牛奶的手顿了顿,把玻璃杯推到她面前时,声音沉得像浸了蜜:“求之不得。”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落在她微敞的领口,又起身去沙发上拿了条薄披肩,细心地搭在她肩上:“早上凉。”
刘奕羲刚想说不冷,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艾伦” 的名字。祁祺接起电话时,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敛去几分,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轻叩着。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小周一贯的干脆声线,听筒里混着隐约的车鸣,“哥,半小时后准到楼下 ——棚里都安排妥了,混音师刚进棚调试设备,踩着点等你呢。”
祁祺 “嗯” 了一声,方才落在刘奕羲肩头的目光收了收,唇边那点晨起的温软笑意淡了淡。心里默数着该准备的东西:剧本页签,昨晚特意标出来的几句重音提示。眼底漫开层沉静的专注,像是瞬间从松弛的晨间状态切换过来,连眉梢都比刚才挺括了些。
“知道了,这就收拾。” 他对着话筒应道,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带着点工作时特有的利落。
挂断电话,手机往桌面一放,发出轻浅的一声响。他转过身时,眉峰已经舒展开,方才那点紧绷感散了,伸手替刘奕羲把披肩往肩头拢了拢,指尖擦过她锁骨处时带起点微温:“待会儿得去补录《风起之路》的同期对白。过两天还有个品牌代言宣传,再后面就要进组了。”
“这么快就进下一个组了?”刘奕羲看着他,语气虽平静,却藏着一丝轻不可察的失落。
祁祺走近一步,坐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是啊,档期被压得很满。但我跟顾涵说了,我现在有你了,我需要多一点自己的时间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认真,像在郑重地许诺:“我会多陪你。就算再忙,也要挤出时间回家。哪怕只有十分钟,也要贴着你待一会。”
祁祺那句“无论再忙,也要抽时间多回家”,像颗温热的糖悄然落进心底。刘奕羲怔了一下,眼神软了,没说什么,只是忽然伸手搂住他,把整个人窝进他怀里,像一只被阳光晒软的小猫。
她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带着点困意似的轻蹭,声音闷闷的,软软糯糯:“那你说好了啊,只要有时间就要回家,不然我一个人写稿子的时候就只能自己抱着电脑,没人抱着我了……”
祁祺被她靠得心都要化了,抬手顺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低笑:“谁舍得不回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闷头靠着不动,耳尖悄悄泛了红。
片刻后,她像是终于满意了这份承诺,轻轻松开一点距离,抬眸看着他,眼神仍旧挂着撒娇后的依恋,顺势说起了自己的工作:“我这边也开始进入新阶段了。最近在构思一个原创剧本,还在打磨故事线,偏都市现实主义的感情走向。”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还有在帮一个作者编辑剧本结构,主要负责内容取舍和节奏处理——她写得挺真挚的,但节奏感还是差点,得一点点抠。”
祁祺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是你之前说过那个‘有点拧巴但真诚’的剧本?”
“嗯。”她点点头,眼里闪着些亮晶晶的光,“已经改到第三稿了。有些段落虽然还不够成熟,但……写着写着就舍不得放弃了,总觉得它能被讲得更好一点。”
祁祺望着她,目光不自觉柔了下去,像是注视着一个正在微光中努力生长的人:“我就知道你不会闲着。”
他说着笑了笑,抬手勾住她的手指,将那只还带着些凉意的指尖圈进掌心,轻声道:“我们就这样挺好——你忙你的创作,我演我的戏,拍完戏回来就赖着你。你写累了,我就给你煮粥、喂饭、抱着你睡觉。”
刘奕羲的笑声像浸了蜜的糖,从唇角漫出来时还带着点颤,她一边笑着,一边从鼻子里轻轻 “嗯” 了一声,尾音拖得软软的。
身体一倾,手臂便环住了他的腰侧,把脸埋进他肩头 —— 棉质家居服上还沾着晨起阳光晒过的暖烘烘的味道,混着他身上清浅的柠檬洗衣液味,是那种晾在阳台被风吹过的淡香,不甜不冲,像咬了口刚剥的青柠,清爽里裹着点暖,让人莫名安心。她把脑袋往他颈窝再蹭了蹭,声音裹着点刚笑过的微哑,像羽毛似的搔着他颈侧:“你总这么说…… 我真要被惯得越来越娇气了。”
尾音轻轻往上挑,带着点明知故问的耍赖,手臂却悄悄收得更紧了些,像怕他跑了似的,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祁祺眼角弯出浅淡的弧,没应声,只抬手用掌心带着温意轻拍她的背,像安抚一只黏人的小猫。指尖顺着她垂在肩头的发丝滑到发尾,轻轻捻了捻那点柔软,动作里裹着化不开的纵容。
这时手机又 “嗡” 地振了振,屏幕亮起来,艾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混着楼下隐约的车喇叭声:“哥,车在楼下等了。”
祁祺喉间应了声 “马上”,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怀里的人往身前带了带。他低头,吻落在她额角,轻得像一片羽毛扫过,带着点晨露的凉,又裹着他掌心的暖。“等我回来。” 尾音里漾着点笑,却藏不住那点软乎乎的不舍,像怕说重了会惊扰了此刻的安稳。
他起身时,餐椅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响,动作慢得像在拆解一场舍不得醒的梦。每一寸起身的弧度都浸着犹豫,仿佛多弯一秒腰,就能把此刻的暖意多攥住几分。弯腰穿运动鞋时,白色鞋边蹭过玄关的地砖,带起极轻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屋里却格外清晰。手指已经搭在门把手上,指腹触到金属的凉意时,他忽然顿住脚步,鞋尖转了半圈又走回来——刘奕羲还支着肘弯靠在餐桌边,指尖刚碰到微凉的杯壁,就被一片陡然罩下来的阴影裹住,他温热的呼吸已经落在了眉骨上。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他的手掌轻轻托住她后颈,指腹顺着发丝滑到耳后,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执拗,将她的脸抬得更高些。唇瓣相触的瞬间像初春融雪落在炭火上,带着晨间空气的微凉,却慢悠悠漾开灼热的温度。他的吻没有急着辗转,只是用唇瓣细细厮磨,仿佛要将即将分别的怅然,揉进这柔软的触碰里。
刘奕羲的后背抵在餐桌边缘,冰凉的大理石透过薄衫渗进来,却抵不过他圈在腰间的手臂传来的暖。鼻尖蹭过他挺直的鼻梁,带着点痒,让她更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隔着棉质 T 恤传过来,像擂鼓般敲在她心上。那股淡淡的柠檬洗衣液香被呼吸烘得温热,混着他喉间溢出的低哑气音,像藤蔓似的缠上来,悄悄漫过她所有的感官。
她的指尖原本只是虚虚搭在他的腰线,此刻却不自觉地收紧,指甲轻轻陷进他后腰的布料里。起初的怔忪被这绵密的温柔泡得发软,睫毛在他脸颊上扫出细碎的颤,她听见自己的呼吸乱得像被风拂过的窗帘,却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了他的后颈。
这个回应像给温吞的炉火添了根柴。祁祺的吻深了些,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时带着小心翼翼的笃定,将所有 “舍不得” 和 “很快回来” 的絮语都碾成呼吸的交缠。他的手掌顺着她的后颈滑到背脊,轻轻往身前带,让两人的胸口贴得密不透风,仿佛要借着这片刻的相拥,把彼此的温度烙进骨头里,才能抵过这短暂分别的空落。
晨光从餐厅的百叶窗钻进来,在两人交缠的发丝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里浮着的尘埃都仿佛被这缱绻的气息缠得慢了下来。刘奕羲的心跳撞得肋骨发麻,却舍不得躲——她能尝到他晨起喝的蜂蜜水的甜,也能触到他藏在温柔里的急切,像迷路的人抓住了归处,只能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沉溺。
手机又固执地震动起来,带着工作的催促,轻轻打破了这浓稠得化不开的氛围。祁祺的吻顿了顿,却没有立刻退开,鼻尖还抵着她的,呼吸带着湿意喷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他盯着她被吻得发亮的唇瓣,喉结轻轻滚了半圈,才哑得像浸了水的棉线似的开口:“等我。”
这两个字带着唇齿的余温,落在她唇上,又像是个柔软的印章。他最后在她唇角轻轻吮了一下,才转身朝门口走去,金属门把转动时发出轻浅的咔嗒声,带起的风里,还卷着刚才那阵暖融融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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