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啪嗒”一声关上,几缕雨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落进来,柔柔地镀在四人的肩头。发动机缓缓启动,轮胎碾过湿润的石板路,卷起一路清凉的微风。
“就这么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镇子,”舒凯感叹着,一边调着导航,“你都能被人发现呢,这以后再旅行可真不知道得躲哪儿了。”
后排的祁祺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旁边的刘奕羲,“是啊,还有个小助理,主动帮我和粉丝拍照呢。”
话音一落,刘奕羲立刻装出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双手合十,带着戏谑的语气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王瑛子一头雾水地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小声问舒凯:“这俩人……什么意思?”
舒凯耸耸肩,语气无奈又带点儿笑意:“别问我,我也还在学他们的暗语。”
“没有下次了。”祁祺淡淡开口,却不是真的生气,语气像轻风拂面。
刘奕羲闻言立刻举起右手作出郑重承诺,神情一本正经,却眼中含着笑意。
就在她举手的同时,又偷偷伸出指尖,轻轻挠了挠祁祺的手指,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祁祺看着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掌,指腹轻轻一紧,算是原谅。
后排一时静了片刻,却不是真安静——是悄悄生长的默契和甜意,在无声中交换着体温。
夜幕在白马的山影间缓缓垂落,白天的雨意已被晚风吹散。营地中央的露台点起串串暖黄小灯,灯光像萤火,从木梁一路垂到石阶,在夜色里摇出温柔的涟漪。酒店人员早早架好了烧烤炉和长木桌,青石地面上传来木炭燃烧时“噼啪”的轻响,带着松木淡淡的清香。
刘奕羲把围裙系在腰间,低头拌着提前腌好的鸡翅和蔬菜串;她动作不急不缓,指尖沾了点酱汁在炉火旁闪着小小油光。祁祺站在她身侧,举着竹刷细心给烤网上的三文鱼排刷上一层味噌蜂蜜汁,火焰舔过鱼皮,“滋啦”一声,焦香溢出,像刚刚绽开的月色。偶尔刘奕羲抬头,他就递来一支半烤好的香肠,让她先垫肚子——动作不大,却像把星光悄悄夹进掌心。
另一边,舒凯负责翻面,王瑛子把切好的苹果木片丢进炉膛,让烟气更添果香。
舒凯熟练地翻着烤串,手上动作一刻不停,还不忘吹着口哨,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你们等着,今晚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富二代的生存技能’。”
“你是想说‘吃货的求生本能’吧。”王瑛子毫不客气地拆台,笑着递上调味料。
两人一边忙活一边斗嘴:“你别老抢我夹子!”“嘿,火候掌握不好还想怪我?”——吵闹声和笑声缠在夜风里,像调味料,一点点把空气熏得甘甜。
烤网上的食材换了一轮又一轮:金黄的玉米粒爆出糖分,汁水在炭火上迸出碎星;浸了酱油的杏鲍菇咕嘟嘟冒泡,边缘卷成温柔的褶;自制奶油大虾被翻过来时,橘色的壳脆响一声,像有人在夜空里轻敲酒杯。舒凯举杯示意:“庆祝咱们第一次‘避雨’团建成功,来日继续!”他一口喝下甘酒,王瑛子也端起杯子,笑着撞杯:“愿下一次别赶上粉丝奇袭!”
祁祺却只抬了抬手里的无酒精热柚茶——他要守着烤网,也守着旁边的她。刘奕羲把一片刚烤好的和牛放进他的碗,故意压低声音:“祁大厨师,辛苦啦。”祁祺侧头看她,笑意映在灯绳的余光里,“只要你多吃两口,就不辛苦。”说罢,他又往她的碟子里添了一块焦香四溢的烤年糕。
夜色更深时,云层被山风拨开,满天碎星像细盐洒进天幕。烤炉余火慢慢暗下,只剩木炭红光在灰烬里沉息。四人席地而坐,纸杯里是温热的牛奶和浅酌的清酒,身后是帐篷顶淡淡的星光投影。王瑛子指着天际微亮的北斗,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那边那颗最亮的星,赶紧许愿吧——下趟旅行别再当电灯泡。”舒凯装作嫌弃地哼了一声,还是抬头默默合掌。
刘奕羲抬眼望向星空,星光映在她瞳仁里,像嵌入湖面的微光。她低声说:“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祁祺听见,握住她的手,指尖在掌心轻轻划过一句无声的话: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夜。
山谷静谧,夜风温柔,烤炉最后一缕香气像抹茶味的烟,缓缓升起又散开。四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靠得很近,像一幅被夜色轻轻收藏的温暖剪影。
星空下,山风微凉,火堆余温未散,几人靠着围坐在地毯与靠垫上。帐篷灯光已熄,只有远山投下的寂静与头顶银河闪烁的微光。
“天啊,”王瑛子仰头盯着天幕,惊叹声几乎要溢出,“你们看——那是银河吗?真的看得到耶。”
“是啊。”舒凯双手枕在脑后,半躺在毛毯上,嘴角噙笑,“在城市里都快忘了星星长什么样了。”
“我以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么清楚的星空,”刘奕羲轻声说,语气像风一样软,“小时候还以为银河是画上去的。”
祁祺侧过头望着她,嗓音低缓:“那现在信了吧?它真的一直都在,只是我们太吵,看不见它。”
“听起来好像某种隐喻。”王瑛子笑了,“是说人有时候太吵,就听不到自己心里真正的声音?”
“像你这种人,心里可能一直都挺吵的。”舒凯打趣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她的方向。
王瑛子一拍他肩膀,“你才吵咧。刚才烤虾差点烤糊也是你讲太多废话。”
几人都笑了。笑声融进山谷,像被夜色悄悄收藏。
祁祺望着头顶星河,忽然问:“你们小时候有许过什么特别不切实际的愿望吗?”
“我许愿做一个天文学家。”王瑛子很认真地说,“后来才知道这个职业真的要背超多公式,我果断放弃。”
“我小时候想做旅行摄影师,”刘奕羲侧着头轻轻笑,“走到哪里都能留下故事和画面。后来没想到写故事的速度,竟然比走路还快。”
“你是跑着写。”祁祺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某种欣赏。
“你呢?”舒凯看向祁祺,“你小时候许什么愿?”
祁祺思考了一下,像是认真翻了一下记忆:“我想当一棵树。”
“树?”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嗯。”他挑眉,语气坦然:“小时候觉得树不会动,也不会被人打扰,一直站着就好。后来演戏也是一样,站在一个地方,等角色把你带到别处去。”
片刻安静之后,刘奕羲轻轻说:“可你现在已经不是一棵树了。”
祁祺看向她,月光在她眼里荡漾,像湖面轻轻一晃。
“是啊,”他低声笑,“现在是一阵风了,有人在,就愿意吹向她的方向。”
气氛在那一刻安静又温暖。王瑛子悄悄靠近舒凯,小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要……避一下风头?”
舒凯一本正经:“来不及了,这风已经把我们吹到了人家的心事里。”
火堆边的余热还在,星光把每个人的轮廓映得柔和。
刘奕羲窝在毛毯里,抱着膝坐着,忽然轻声开口:“我今天在书店看到一本叫《寂静的春天》的书,小时候在图书馆看过几页,印象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蕾切尔·卡森的。”祁祺点点头,“环境书里少有的写得像诗一样。”
“是啊。”她转头看向他,眼里映着火光,“我以前觉得那种书很‘严肃’,后来才明白,有时候最安静的文字,反而藏着最锋利的情绪。”
“就像《小王子》。”祁祺笑了笑,“小时候当童话看,长大了才发现它讲的是孤独。”
“你喜欢《小王子》?”
“喜欢,”他看着她,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不过比起小王子,我现在更喜欢那个愿意给他画羊的人。”
刘奕羲一怔,随即低头轻笑了一声,声音像山间夜风。
“那你不怕有一天,那只羊把花吃了?”
“怕啊。”祁祺轻声说,“所以我才一直看着它,不敢走开。”
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有一点点波澜在悄悄起伏。隔着微凉的夜,他们像是在聊书,却又仿佛都在借书说话。
刘奕羲看着火光,忽然又说:“我还听过一本书——《岛上书店》。以前总听人说温暖,可我总觉得名字有点孤独。”
“我看过。”祁祺望向她,声音不高,“其实书里写的不是岛上的书,而是岛上的人。”
“人?”
“一个失去了爱人的男人,一个快关门的书店。他觉得日子没意思了,直到有人意外闯入——不喧哗,不热烈,只是每天一点点地,把他的生活重新点亮。”
刘奕羲轻轻“嗯”了一声,像被什么拨动了心弦,过了几秒,才说:“我以前也是那样的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够了。很多时候也觉得,‘这不就是生活的样子吗?’”
“然后呢?”
“然后……有个人闯进来,不知怎么,就让人开始期待明天。”
她说完没再看他,而是把头埋进毯子里,像是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祁祺望着她,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覆上她搭在膝盖上的指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不打算走了。”
刘奕羲没有抬头,却也没有抽开手。风轻轻掠过山林,那一刻,他们谁都没说话。
但彼此的沉默里,像有整座书架的情节悄然翻过,留下了,一页只属于他们的注脚。
一旁的舒凯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跟王瑛子吐槽:“他们两个聊书都这么有火花的吗?”
王瑛子啜了一口热茶,淡淡地说:“书中自有情话在。”
夜色沉沉,山风微凉。
银河像一条沉默流淌的河,在头顶缓缓铺展,星光在山谷间撒落如屑,仿佛有一整片宇宙藏在这人世难得的安静里。
舒凯仰头看了片刻,忽然感叹:“没想到这山里的气候变得这么快,昨晚到今早还一直在下雨,现在就能看到这么清透的星空。”
刘奕羲也抬头望着那绵延星河,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带了几分雀跃:“那……是不是说明,明天有可能看到云海?”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藏不住那一点孩子气的期盼,仿佛在山顶之上悄悄打开了一个愿望盒子。
祁祺侧头看她,目光像是落在她睫毛上的星光,轻轻地笑了:“大概率,会如你所愿。”
“耶——”她低低地欢呼了一声,眼角眉梢全是抑制不住的欢喜,“我以前只在别人拍的视频里看过,阳光洒在翻涌的云上,像是给天铺了一层会呼吸的金箔,一直特别想亲眼看看。”
她说着,转头看向王瑛子,认真邀请:“瑛子,明天一起去吧?”
王瑛子被她眼底那片光打动,不由笑着答应:“要几点起啊?”
祁祺低头看了眼手机,语气平静却耐心:“日出大概五点,想赶上云海的话,四点起差不多。”
王瑛子立刻像只忽然瘪下去的柿子,缓缓靠回椅背:“……我尽量吧奕奕,再不济,还有祁祺呢,对吧。”
祁祺忍俊不禁,失笑摇头:“我怎么就成了‘再不济’?”
“你不觉得你很万用吗?”王瑛子回得理直气壮。
舒凯也笑了,转向她说:“瑛子,明天真的不能错过。听说这里的云海极有灵气,每次的样子都不一样,像一场场专属的演出。说不定我们就遇上了最特别的那一场。”
山风穿过树林,吹得帐篷轻响,夜色微动,几人的笑声像流萤一样在风中飘散,落在夜色褶皱里,像几盏不肯熄灭的小灯。
凉意渐起,时间也不早了。
四人便起身准备回帐篷休息。正当祁祺刚转身,准备往自己帐篷走去,忽然被人从后面勾住了脖子。
“哎哟,小祺今儿晚上是我的。”舒凯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像挂在他身上似的,“我要睡帐篷,得抓你当暖宝宝。”
祁祺被他搂得一歪,偏头用一种“你是三岁小孩吗”的眼神看着他,语气无奈:“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幼稚。”
舒凯笑得更欢了:“这叫有情趣懂吗?我们这种友情是要靠身体维系的。”
一旁的刘奕羲看着这一幕,忽然一挑眉,双手一摊,语气夸张地开玩笑:“行吧行吧,准了准了——今晚借你,明早记得把他还给我就行。”
她特意咬重了“还给我”那几个字,尾音轻巧又狡黠。
祁祺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是被调侃的无奈,却也藏着被轻轻捉住的心跳。
王瑛子在旁边看得一乐,摇头笑骂:“舒凯,你看看你,就这点出息了,靠抢男人刷存在感。”
舒凯毫不介意,反而理直气壮地回:“那我也得抢得来才行不是?”
“你那是他让的。”刘奕羲轻轻补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某人心里一动。
几人边走边笑,笑声回荡在帐篷之间,像夜晚也被他们闹得亮了几分。
帐篷的灯一盏盏熄灭,山林重归安静,星光继续落在他们头顶,像替某些未说出口的心事,悄悄做了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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