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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2

一行人绕过长廊,来到一处整洁僻静的偏房。事情有转圜之时,没人想真正得罪权贵。橘敏盛不仅没被投入狱舍,还被好吃好喝伺候着。

“大公子,请开下门,二公子来了。”竹田叩门,里头悄无声息。

源赖光抬起脚,准备踢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橘敏盛晃悠悠到门口,眼神略过众人直勾勾落在橘次引身上。

“你来了,我能走了吗?”

“我们谈谈。”橘次引不置可否。

门重新关上,房间里剩下兄弟二人,空气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兄长平时最讲究避秽,血秽乃不洁之至,为何不避?”橘次引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扫了一眼面前人潦倒的模样,率先发了言。

橘敏盛恍惚了一下,酒劲儿未消:“敢动我的东西,是他找死!不教训一下,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藤原保辅现在生死未卜,命悬一线,这就是你说的教训一下?”橘次引正襟危坐,目光锐利道,“你最好祈祷他不要死掉,否则,父亲亲自出面,也于事无补!”

“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威胁我的?”橘敏盛咬着后槽牙,手指在橘次引的前襟重重戳了两下:“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橘次引推开他的手,莫名有些心寒。或许源赖光说得对,对于冥顽不灵之人,多说无益。能容忍对方这么久,全然是不想母亲在天上看到兄弟阋墙。

“这件事可不好笑。”

橘次引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藤原家给了台阶,自是不想节外生枝。举荐之事,他可以去找父亲疏通,但道歉,橘敏盛必须自己上门,承担后果,在日后真正做到收敛自新。

“父亲锐意推进的改革刚刚进入关键阶段。改革的最大阻力是谁,你我再清楚不过。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兄长不为父亲分忧便罢了,竟然闹出这种事授人以柄,你有没有想过,他多年的努力可能就此功亏一篑。”

“明年春天朝廷除目,若兄长还在乎自己的前程,应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说到底,还不是要我去道歉?”橘敏盛捏得酒杯咯吱作响,“是他杀了人,是他有错在先,凭什么我要给那混蛋道歉!他不死,算他命大;他死了,皆大欢喜。”

“兄长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杀人,自有律令家规处置。你感情用事,动用私刑,便是另一回事了!”

橘敏盛不说话了,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橘次引一贯切中要害,这次也不例外。但不同的是,保辅身为贵族,享有司法豁免权,杀死身份卑贱、忤逆自己的人,很难得到实质性的惩罚。若有亡属找上门来,最多给个象征性赔偿,更甚者,给亡者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无需负责。曾几何时,这项特权也是他所仰仗和得意的,如今却成了杀死自己心爱之人的凶手的庇护。

小织家族破产,无依无靠,以卖艺为生,除了自己,根本不会有人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保辅继续张狂、招摇过世!

“既然兄长已经有了定夺……”橘次引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我先告辞了。”

橘敏盛没想到橘次引这么决绝,急了,闪身挡住去路。

“橘次引!你这个生性凉薄之人!你这么走了,对得起死去的母亲吗?!”

他不这么说,橘次引没觉得受了什么委屈,这话一出口,耐心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后悔驱车过来。究竟谁才是对不起母亲的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目了然。

“让开!”橘次引罕见地发了脾气。

橘敏盛被吼得一愣,下意识抓住了橘次引的衣袖。橘次引用力推了一下,没有推开。

“你别逼我……”他红着眼,原本的凶狠和气势萎靡了下去,像一块朽木被烈阳蒸干了水分,支棱不起来了。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橘敏盛面色难掩尴尬。他知道竹田经常偷偷去找橘次引帮自己收拾烂摊子,心想这次无论如何橘次引也会帮他想出更好的法子。当橘次引铁了心要丢下他时,他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要我给他道歉,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什么身份、地位、前途,我不要了!”

泪珠在他眼里不停打转,终于不争气地滚落下来,被他一把揩了去。

橘次引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震惊于他的反常。

上次看到橘敏盛这么落泪还是在十年前。

母亲的葬礼上,兄长哭得涕泗横流,自己则惊魂未定。对于大火,对于死亡,对于超出自己想象的事况,一切都令人恐惧、茫然。庞然大物般的恐惧吞没了悲伤,把人变成了一只麻木冷漠的怪兽。

“为什么不流泪?”年幼的橘敏盛质问,“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而不是母亲?”

两个问题,橘次引一个也无法回答。

从那时起,橘敏盛性情大变,开始不停地犯浑,兄弟俩再也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过话,更勿论坦诚心意了。在外人面前,他们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内里一直剑拔弩张。

一堵永不能拆除的墙横亘在二人之间。

“为了一个游女,值得么?”

“小织她不是普通的游女!”橘敏盛既愤慨又委屈,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苦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吗?”

“她是我见过最像母亲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和母亲一样温柔。她唱起《子守歌》,让我又看见儿时母亲在床边哄睡的模样……每次看见她,我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世间的一切混乱、烦恼都消失了。”

橘次引听罢一怔,眼睛朦胧飘忽起来。

“可那混蛋做了什么!”橘敏盛咬紧后槽牙,“强行将她掳到私宅,以饮酒奏乐之名行□□之事。小织不从,便将她活活打死,裹了草席抛到野外,被野狗啃噬!宴会上,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还不知廉耻,出言羞辱小织。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我冲上去给了他一拳,没想到那家伙也曾习过武,力大无比。他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我几乎窒息,混乱中摸到旁边散落的瓷片便捅了过去……他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重重倒在地上……

“我只是想惩戒他一下,没想要他的命。那家伙一定是装的……那么小的碎片,怎么可能醒不过来呢。你从嵯峨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不也照样回来了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橘敏盛心漏跳了一拍,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在这个节骨点上提嵯峨野的事,简直是找死。但话已出口,四匹马也收不回来了。

那时候他举箭射向橘次引是真,临阵后悔了是真,对方失踪后的心慌也是真的。只不过看着橘次引安然无恙地归来,绝口不提狩猎之事,依然光彩夺目,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他心中的妒火便燃尽了萌生不久的愧疚。大祸是不敢闯了,但小祸没少惹。

“橘次引,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橘敏盛蜷缩着身体,向自己的弟弟低头了。

话语飘向空中,将橘次引从恍惚中带回现实。兄长主动提起“嵯峨野”,那他也不必讳莫如深了。

“那时,你是不是对我起了杀心?”

橘敏盛不敢抬头,生怕遇上橘次引的眼睛无地自容。

沉默,依旧是无尽的沉默。

以橘敏盛的性格,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

橘次引轻叹一口气,推门而出。

这次,橘敏盛没有阻拦,只感觉头脚虚浮,像踩上了棉花,后退两步,跌坐在墙角。

他究竟在希冀什么呢?

让橘次引帮自己求情,请父亲出山摆平保辅家?还是在这种感到孤立无依的时刻,祈求橘次引能多关心、陪伴自己一些,即使最后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管哪样,现在都被他搞得乱七八糟。

原来他也不是全然地恨橘次引,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无能和卑劣。

源赖光在屋外等得百无聊赖,趁机逛起新衙署。

衙署从中央大厅铺开,有左右对称的侧殿和回廊,应该是翻建自某个没落贵族的旧邸。院墙泥土斑驳着风吹雨蚀的痕迹,屋顶的树皮层层叠叠仍旧紧密厚重,廊栋上还能看出曾经精美奢华的纹饰。

如果不是官厅的陈设提醒耳目,恐怕会让人误以为能偶遇游园的官家公子或小姐,听见他们的诵读和嬉闹声。如今,这些随着权力的消退,全部不知所踪。私人宅院成了公务的忙碌场。

“是谁在那里?”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形闪过廊桥尽头,源赖光以为自己看错了,紧走两步,打算近前看个真切。

“源公子!”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莲觉笑眯眯地朝他挥着细瘦的胳膊,一身素色粗布水干显得整个人轻快利落,稍稍中和了面容的冶艳。

再回头看时,廊桥尽头已空空如也。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怎么不来找我。”莲觉抠着手指,俏皮道。

源赖光上下扫了他一遍,“恢复得不错。”

“嗯,多亏公子救了我,还带我回来养伤,现在感觉好多了。”莲觉原地转了一圈,脸上多了一层红润的气色,“在府里白吃白住很不好意思,源大人说我可以帮志官抄录一些简单的案卷。要不是今天来送抄好的文书,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公子一面呢。”

“像你这么小年纪,会写字的可不多。”源赖光随口夸奖道,目光转向远处的偏房。

“寺院里开蒙学过一些常用字,勉强够用罢了。当初是道真师父好心收留我,教我读书认字的,可惜他……”莲觉说着,眼泛泪光,露出伤心之色,“源公子,我听说追捕山亲父的任务落到了武士团身上,有什么进展吗?”

“山亲父如今销声匿迹,找到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昨天晚上我又做了噩梦,梦到山亲父闯进来要杀我灭口。太可怕了。他一天不被捉拿归案,我的心便一天不得安宁。”莲觉轻轻抹掉眼角的泪,孱弱而可怜。

“不要胡思乱想。这里是朝廷官署,你待在这儿很安全。”源赖光安慰道。

“可是我总感觉有人在偷偷跟着我。”

莲觉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四周张望了一番,透出几分慌张,下一秒便像孩童似的环上源赖光的腰,脑袋瑟缩到他胸前,“源公子,我们能不能每天都见面,那样我就不害怕了。”

源赖光皱起眉头,他和季武派去盯着莲觉的人都身手不错,且隐在暗处。难道被发现了?有这样的敏锐度,之前在静元寺留守失踪的武士恐怕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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