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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信命

前线多生死,九死一生从不是夸大其词。

当一个连一个连鲜活的生命变作讣告上的一个个铅印,当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变作死鱼浑浊的白时,一切情绪都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

战场上只有生死,一切悲欢离合都被冲淡了。

和平富足的时候才有心思悲春伤秋,生死面前有的只有努力活着。

每一个战士都应熟记这个道理,但贺清舒显然是要笨拙许多。

刺耳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飞溅四射的流弹几乎擦着脸颊划过,贺清舒感受到了脸上的刺痛湿润。

有痛觉就是好事,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感觉不到疼。

掩体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就算是没有炮火的洗礼,这单薄的掩体也不会是三个人的安全屋。

罗明失去意识之前留给贺清舒一句话,他说走吧,这一趟他们不可能都安全回去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濒死的绝望与作为老大哥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是一个战士对死亡敏锐的预测。

他们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贺清舒是没办法拖着两个伤员安全回去的。

若想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抛下这两个伤员。

罗明苍白着面孔昏厥过去,濒死前甚至忘了交代自己的妻儿,他临了前的全部念想都是劝着这个傻小子活下去。

年长的人眼睛毒,罗明一早就看得出自己小兄弟的身上附着的是两条命,那两个人都还年轻,何苦为自己牺牲呢?

贺清舒为罗明炸断的腿做了简单的包扎,大团粘稠的血涌出来很快开始变冷,贺清舒明白,现在的最优解决办法就是抛下他们。

两个人伤得太重了,就算是带着他们逃出战区,能不能活到接受治疗还是个未知数。

周海平还有一些意识,他看贺清舒还是犹豫不决,颤抖着嗓子劝道,

“小贺,走吧,我们命该如此。”

腹部的伤口有些狰狞,黑红的血随着他说话的频率一股一股的涌出,像是在道别。

可贺清舒却在这一刻下了绝对。

人人都说命,可他偏偏不信命。

他要活着,他要大家都活着,他要回鹏城找荣哥,老罗要回滇南老家和妻儿团聚,老周要回锦城和新婚妻子重建爱巢。

他们都要活着。

贺清舒手脚麻利的为周海平简单止血,周海平已经意识模糊了哼唧了一句就失去了意识,这倒是给了贺清舒几分安静。

不远处散落着人体残肢,肢体上还带着未消散的活气,不知道是属于敌方还是我方。

可是无论是哪一方,那都是鲜活的人。

他们有父母有朋友,有爱的人也有爱他们的人。

贺清舒没有时间再感伤,他利落的将周海平用救援绳捆好,然后扛起失去意识的罗明,决然的,带着赴死的决心向安全区转移。

一拖二救援,几乎是战区的一种神话,首先这对救援者体能的要求极为苛刻,其次在战场上,又有几个会放弃自己的最佳撤退,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一拖二,在战场上几乎是个活靶子,目标大移动缓慢。

贺清舒感谢自己从小积攒出的壮硕体质,果然能吃是福。

在这种紧迫的处境之下,人的脑子总会应激一样闪出一些奇怪的心思,用以规避这些绝望。

他想,这次要是活着回去,一定要多顺老罗点烟抽,老罗这个一根烟分三天抽的人,一定要狠狠地宰他一顿。

爆炸声在耳边轰鸣,那声音有些不真切,听起来有些雾蒙蒙的,像是耳朵里进了水,贺清舒的意识也开始朦胧。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可惜他却只尝到了血液的腥甜,痛觉呢?

贺清舒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身上的军装已经面目全非了,大腿被流弹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腹部也扎着一片巨大的流弹碎片。

血已经有些干涸了,他茫然的回过头,发现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了,地上斑驳的血迹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好像没有尽头。

他这时候才感觉到累,喉咙里也像冒烟一样感觉到渴。

他明白自己还是赌错了,人还是要信命的。

他的努力不过是将他们的死亡地点挪移了一点,在这偌大的战场上,死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

贺清舒的意识逐渐涣散,他真的累了,死亡来临前人竟然是平静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家人,他的爱人,他的朋友。

一切都像过眼云烟,飘然散在他眼前。

他却唯独记着一件事,下辈子他还要去寻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一双令人怜爱的眼睛。

下辈子,他要早一点遇见他。

早一点陪着他,守着他。

贺清舒的脸颊砸在潮湿带着血腥的泥土上,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只嗅到风里有淡淡的花香,那味道真好。

这样离开了也好,快点到下辈子吧,他还有要见的人呢。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好像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可惜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索了。

鹏城繁盛依旧,华强医疗的几人齐聚一堂,共享着这一场鸿门宴。

这顿饭是贺清泊做东,出席的是祝荣、芍药、芙蓉、兰坤以及王朝。

可这一顿饭吃得极为尴尬,场上的氛围也压抑。

祝荣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发着呆,而芍药很少待在国内,对这几个人的爱恨情仇也不甚了解。

唯有芙蓉知晓全貌,尴尬的几乎想找个理由遁走。

这事还要从天冬陈总得罪了祝荣说起。

祝荣虽没有明确的指令,但也确实放任了芙蓉与贺清泊的报复,两个女人齐心合力起来倒也是狠辣,硬生生的用了半年时间将陈总的水产生意搅合一空。

这期间天冬陈总多次求和,祝荣不支持也不制止任由着二人胡闹,其实芙蓉早就玩够了想收手卖个人情,可贺清泊仍觉得不够,最后硬是将天冬陈总的水产生意断了。

而天冬陈总绝不是一般人,水产生意断了他就全身心的投入他那见不得光的皮肉生意,结果还真让他做出来门道,几乎是垄断了沿海地区。

于是天冬陈总礼貌的反击开始了,他明白祝荣这里是撬不开口子的,芍药又是常年不在国内,他就将算盘打到了兰坤和王朝身上。

兰坤向来不好女色,在他的世界里钞票和芙蓉已经填得满满的,哪里有精力去周旋别的事情,而王朝则是来着不拒,但心眼子又多,一来二去都抓不到把柄。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鞋不湿,游戏人间的王朝还是栽了个大跟头。

在这种尴尬到要窒息的氛围里,贺清泊却悠然的端了一杯酒敬各位,她裙摆飘逸悠然一笑,这笑却比往日更加真切。

“各位,这场酒算是为我饯行了,我们新选址的厂子建在中州,明天我就要出发去中州。”

祝荣很给面子的举起酒杯,却见周遭的人都呆愣着,有些茫然的举着手臂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贺清泊却大方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爽朗说道,

“这几年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虽然年长,但是从小到大都是在家里做老妈子角色,我一直以为女人贤惠的成为妻子,成为母亲就是唯一出路,可是我遇到了你们,遇到了鹏城的好多人,他们告诉我不对的,我还有别的选择。”

贺清泊径自斟满酒,将杯壁轻轻碰撞在芙蓉的杯壁上,两个女人隔着闪烁的酒水好像隐隐藏着泪光。

“芙蓉,这些人里我最对不起你,一开始我以为我是讨厌你,后来我才发现我是嫉妒你,我敬佩你想成为你,但是我又不敢,最后我只好恨你,但是我明白其实我是在恨我自己。”

今日的酒水有些苦涩,两个女人的眼睛里没落下泪,心里却都湿漉漉的。

“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席上的氛围有些哀伤,几个人一路打拼怎能没有真感情,真的有一个人要离开了,反倒是有几分散伙的感觉。

“你一个人能管好整个厂子么?不行我陪你去吧。”

沉默许久的王朝终于说话了,他也不清楚他们多久没有交流了,有时候情深的两个人却越疏离。

“我和你一起管鹏城的工厂这么久,怎么也学了七八分,王朝你是我最好的老师,这杯我敬你。”

玻璃杯在剔透的水晶灯下碰撞,两人未曾吃上一场交杯酒,反而是吃上了一场散伙酒。

这杯酒饮过,贺清泊倒是有几分如释重负,她解开脖颈上那块水头极好的玉佩,那是刚来鹏城时王朝求来保平安的,她看也不看那玉佩便狠狠地砸在地上,那抹绿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

众人有些吓住了,还是芙蓉反应快起身去扶已经站不住的贺清泊。

“我贺清泊不信命,命让我做贤惠女人我偏不,命让我相夫教子,我偏要闯出一片天地。”

贺清泊的声音像是断了弦的弓,带这些自暴自弃的哀鸣,可那哀鸣极有力量,有着破釜沉舟的架势。

是的,他们贺家人从不信命,命让他死,他就一定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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