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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镜像

裴南泽轻嗤一声,眼尾上挑,毫不客气地甩了个白眼过去。

“你怎么来了?”江知眠适时截断话头,目光掠过裴南泽颈间那枚湿漉漉的狼牙,“修罗王在人间的眼线,倒是勤勉。”

方才水中缠斗,这项链从裴南泽衣领里滑了出来。此刻修罗王正盯着它,眼神沉静,若有所思。

“哪是祂想来的。”裴南泽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水珠,“说不准是自个儿本事不济,被莫名其妙卷进来的呢!”

修罗王:“……”

祂原是感知人间有“夺”现世,担心刚废去混沌诀、形同残烛的裴二遭遇不测,才特意前来。不料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反咬一口。

修罗王觉得心口有点堵。

裴南泽自然清楚缘由,只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灰色交易,岂能当着明面摊开在江知眠面前坦白?他轻咳一声,转而道:“我刚进来时撞见些趣事,或许与‘夺’有关。”

江知眠挑眉:“说来听听。”

裴南泽:“有人说我发间缠满水草,还有个怀身孕的女子……看场景似乎是北漠。”

修罗王忍不住插嘴:“这两件事有何关联?莫不是你平日话本子看多了,生了幻觉?”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夺’既拉这么多人入局,绝不可能只作壁上观。”裴南泽嗓音淡而沉,“目前看来,它并未展露过多杀意,那些攻击更像是一种警告,让我们安分些。”

江知眠颔首:“不错,而且照你这样说它借这虚幻之景,似乎想传递某种信息。”

裴南泽点头:“是了。若真要大开杀戒,此地早已血流成河,何来眼下风平浪静?‘夺’若想杀谁,直接动手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一圈?”

二人相视一眼,默契十足。

唯有修罗王左看看,右瞧瞧,愣是半句话也插不上。

好不容易两人眉目传情,含情脉脉,他才找准时机:“那它为何不直说?非要绕弯子?”

祂想了想,指着裴南泽补充:“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做什么弯弯肠子,直说不行?”

裴南泽不语,负立在甲板上,静默地盯着他。

“人心如此。有些事不会明说,偏要将你架上审判高台,一步步诱你深入,扭曲你的是非观。”江知眠淡声解释,“‘夺’既能轻易调动情感,自然也能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对它产生同理。你当年不也对‘雾也’心存好感?”

话音未落,甲板猛地一震。

船帆半鼓,桅绳吱呀作响,裴南泽下意识扶住江知眠的腰。

“无妨。”江知眠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引他走向船舷。

碧海连天,白雾四合。

船只不知何时已悄然启航,轮桨搅动水声沉闷。雾霭深处,重重黑影渐显,人语隐约可闻,快要靠岸了。

待船行更近,黑影拨开云雾,露出一排静默的屋舍。

那些房屋在雾中色泽沉黯,水中的倒影却灯火辉煌,恍若另一个世界。

“看水里。”

修罗王忽然低喝。

他们所在的这艘船明明破败不堪,毫无照明,倒影中却燃着熊熊火光,那光焰甚至试图冲破水面,直逼而来。

斯情斯景,诡谲得令人脊背生寒。

江知眠收回视线,“靠岸了,先去看看吧。”

“那个……”修罗王伸手,语气有些犹豫,“在找到你俩之前,我已来过这儿。至于为何没说……你俩也没问啊。”

裴南泽轻笑,尾音拖长:“那这位包打听,你瞧见了什么?”

“……也没什么。”

修罗王挠了挠头,侧身让开一条路,指向岸边某条热闹的街道:“就……一群人挤在那儿,个个手里拿着小本子,摩拳擦掌,脸都要笑烂了,瞧着瘆人的紧。”

裴南泽:“哈?”

江知眠已步下甲板,闻言回头:“是不是还挂满了红色丈布?”

“对对对!”修罗王双手一击,“都穿着红战袍!”

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搁这搞战袍?

裴南泽:“……”

江知眠:“……”

裴南泽用手肘轻碰江知眠,低声道:“咱俩以后拜堂,可千万别请他。”

万一这位当真提着刀戟来贺,传出去多丢人。

江知眠眼底漾开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三人随人流而行,很快寻至办喜事的那户人家,朱门高阔,石狮踞守,门环上饕餮兽首衔着流彩金光。

踏上三级石阶,府内假山流水、草木亭台一览无余,地面皆由青石凿砌,气派恢宏。

裴南泽仰首,念出匾额上的字:“钱府?”

这名字,隐隐有些耳熟。

裴南泽眯着眼,打量片刻。

钱府门前宾客如织,个个拱手寒暄,推搡谦让。修罗王确实没说错,那些人脸上的笑容像是用针线缝上去的,弧度一致,看久了教人头皮发麻。

然而诡异的,远不止这些宾客。

江知眠微抬下颌:“石狮闭目,这可不像镇宅之相。”

裴南泽点头接道:“而且没有门槛。”

二人说完,齐齐望向修罗王。

“……”修罗王被看得发毛,干巴巴道:“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还进不进了,我不想在这找不同。”

裴南泽指尖勾住石狮颈项间的红绳,轻轻一扯:“你没看见吗?这些‘笑面人’……全都没有影子。”

修罗王闻言瞧去,果然—日头正盛,除了他们三个,其余“人”脚下空空荡荡,行走间衣袂僵滞,宛若被无形丝线吊着挪动。

这还真不能怪他粗心。

阿修罗道以战为生,在祂过往的认知里,没什么矛盾是一场厮杀解决不了的。

修罗王:“所以?”

江知眠:“它们皆徘徊于府外,任凭管家如何吆喝,也无一人踏入。”

“哦——”修罗王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这府门大敞,意在‘请鬼入内’,可它们身为鬼魂,即便被如此挑衅,也不敢进去?”

裴南泽:“是呀。所以府内十有**同‘夺’有关。我们若贸然闯入,等于自曝其短。如今它在明我们在暗,行事反倒便宜。”

修罗王抚掌:“有理!那我们现在……”

江知眠:“等。”

等?等什么?

等“夺”自己送上门吗?

修罗王满腹疑问尚未出口,一阵敲锣打鼓声猛地穿透耳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名赤膊壮汉,肩扛一面巨鼓,踏步而来。鼓面之上,盘坐着一名小童子,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他周身湿透,发间水珠沿额角滑落,滴答坠地。

唢呐骤响,小童子倏然睁眼。

他赤足踩水,腕间足踝银铃清越,单足点地,翻身击鼓,动作行云流水。

唢呐声混着鼓点,浩浩荡荡逼近钱府。

府前众鬼纷纷喝彩,双臂高举过头,夹着头颅,啪啪鼓掌。

裴南泽很给面子地跟着拍了两下,敷衍道:“好,好。”

不过比起这群舞者,鼓队后方那群人引起他的注意。他们身着青白道袍,紧随唢呐之后向钱府行来,更重要的是,他们脚下皆有清晰的影子。

修罗王:“???”

裴南泽轻笑:“我先前在船上放了寻人铜鸟。瞧,这不就等到援兵了么?”

那群人中有不少裴氏子弟,听见裴南泽的声音,如见救星,疾步涌来。

尚子晋激动走来:“家主!”

裴南泽却蹙起眉:“谁让你来的?”

尚子晋一怔,忙答:“是卫卫姐说家主有难,命我等前来接应。有何不妥吗?”

“……”

裴南泽沉默良久,最终摇头,沉声道:“无事,进去吧。”

他语气一缓,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连修罗王也恢复插科打诨的本色:“那什么,直接进?”

尚子晋不识修罗王,只当是同陷此地的受害者,宽慰道:“前辈无需过虑。事不宜迟,当务之急是弄清此地虚实,总不能困守于此,任‘夺’宰割。我等术师相互照应,必能共渡难关。”

说罢,一行人随着唢呐声踏入钱府。

唯有裴南泽仍立于原地,纹丝不动。众人只当他压阵,也未多问。

毕竟,谁敢轻易与这位曾血染东绥河的“恶魔”多言?

“你在害怕。”江知眠轻轻握住裴南泽的手背,府前人群散尽,一片寂寥,“因为什么?”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窥见对方心底的波澜。

“江大人,”裴南泽低叹,“我似乎做了一个极糟的决定。”

他未召任何人前来相助。

“夺”这般凶险莫测的存在,他怎会拖旁人涉险?

更何况,现在的他,根本打不开轮回门,他却将那个立场不明、变数丛生的卫卫,留在了外面。

“盖棺之前,何论对错?”江知眠声音沉静,“你不要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总以为仍是执棋之人,能将眼前一切当作可衡量的筹码。”

世人都道裴家裴南泽卦术独步天下,铜钱不离手。却鲜少有人知晓他的卦术究竟到了何种境界,那是连七神之一的天道神亦要避让的锋芒。

可他极少真正去“算”,即便起卦,也多问微末小事,裴南泽从不将决定命运走向的大事,托付于几枚铜钱。

若早知一切结局,立于因果尽头,如同执掌众生生死,那样的日子,非他所愿。

这般的“万事顺遂”,这般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谋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糊涂?

“唉,”裴南泽跟着叹了一声,“江夫子博闻强识,裴二佩服。虽说寻常幻阵内外时间流速一致,但‘夺’未必守这规矩。先找机会出去再说。”

裴二心想:但愿……但愿赶得上。

言毕,二人携手迈入钱府大门。

门内与外面的喧闹判若两地,静得落针可闻,修罗王与一众术师皆不见踪影。绕过假山,一汪池水呈现眼前,流水漫过青苔石壁,竟逆势而上。

裴南泽驻足凝视片刻,俯身蹲下,一掌竖于苔石陡坡处,掌心朝向高处,按理水流应被阻于掌前,事实却截然相反,水波在他手背积聚回旋,不多时便与高处水面齐平。

他不信邪,指腹沿石道细细摩挲,地势无疑是由低向高,水却真真切切地逆流。

“玩够了就去后院看看。”江知眠道。

“江大人想玩,便一起来啊。”裴南泽起身,甩去指尖水珠,“整个空间皆是镜像,连真实都要遮掩,够谨慎的。”

二人行至内院,却见修罗王僵在月洞门外,一脸踟蹰。

裴南泽立于木桥之上,扬声道:“王,怎的学起小姑娘扭捏作态欲拒还羞起来了?其他人呢?”

闻声,修罗王虎躯一震,以指抵唇,急道:“嘘!”

裴南泽偏头看向江知眠:“他哑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自修罗王身后的月洞门内暴射而出,直扑木桥!

那身影通体裹挟水雾,掠过修罗王时,飞溅的水花打湿了祂半张脸。

修罗王:“……”

裴南泽眼神一凛,手肘撑栏纵身跃下,足尖轻点水面,与那水影轰然相撞!

水花四溅,如惊蛰急雨泼洒池塘。

落水珠滴惊起池底水草,根根飞射而出,却在半空陡然凝滞,纤细草茎急速膨胀,随即如豆荚般噼啪爆裂,相继拦腰折断。

江知眠袖摆无风自动,静立桥头。

修罗王猛地回头看向月洞门,门内依旧一潭死水,寂然无波。

那纤细茎草分明是在江知眠抬手后炸裂,而这拱门又十分诡异,一有动静就镜像来人的术法,修罗王刚见识过,自然知晓其中厉害。

可江知眠抬手后,拱门古井无波,纹丝不动,这么大动静反而装聋作哑起来。

再望向江知眠时,修罗王眼底的敬畏之色更深。

另一边,那水影当真了得。

阵术、卜算、通灵……诸般技艺信手拈来。

它似乎极为了解裴南泽的攻路,每一招都在试探,每一次交锋皆蕴藏读心之意。

攻势如潮,更摧心志。

而这恰也是裴南泽惯用的手段。

二人对轰一掌,气劲爆开,各自退至池水东西两侧。

裴南泽许久未遇如此棘手的对手,掌心铜钱熔铸重塑,化为一柄玄黑长槊。

那水影亦不示弱,掌中凝出一柄金刚法杵。

杵身精致,一头作灯笼状,一头为□□,柄端三面梵文扭曲如首,通体乌沉似永夜,唯锋刃处流转着诡谲的淡紫幽光。

攻防一体,更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神性?

神性?!

裴南泽被这念头激得脊背一寒。

江知眠望向那柄法器,微微眯眼,修罗王不知何时已挪至他身侧。

江知眠淡问:“怎么不去助他?”

被揍了不下五六次的阿修罗道之主:“……此等小打小闹,何须本王出手。”

更何况,那可是坠魂杵!

专克上三道的坠魂杵!

即便这幻境所化的赝品威能十不存一,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分毫未减,此刻能站稳已属不易。

修罗王扶着栏杆,无声一叹。

前段时日裴南泽自阿修罗道归来,发间缠满骷髅铜串,尤其系在长生结上的那一串小骷髅……江知眠当时便看出,修罗王将坠魂杵交给了裴南泽。

但他未曾点破。

至于裴南泽是否知晓,如今已不重要。

该摊牌的,终会以某种方式摊开。

修罗王清了清嗓子,摸了下鼻尖:“这内院的门道诡异。那群术师进去如石沉大海,我一靠近便脊生寒意,下意识格挡,几次三番被拦在外头。本想等你们来了提醒一句,免得也着了道。”

江知眠目光仍锁在战局:“有什么区别?”不等修罗王回答,他续道:“是有些区别。或许你不提醒,我们反倒不会触发这陷阱。多谢。”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不谢,不谢?”

正与那水影缠斗的裴南泽闻声,侧首避过杵锋,怒道:“谁谢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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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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