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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

商泽晏今夜心中格外不踏实,命人点了安神香便早早睡下。

这一睡竟意外想起来从前。

裴南泽和他,生来便与旁人不同,别的孩子会哭,会笑,受委屈了会寻求安慰。

可他们不会。

父皇说这是天赋,是区别皇嗣的佐证。

哥哥对此嗤之以鼻,那他也不信。

后来哥哥离开了,在京城落下的第四场雪中,就剩他一个人。

父皇说他天命所归,册封太子。

他对此嗤之以鼻,因为有了情感,知道了人心的虚伪与丑恶。

在哥哥离开的漫长一年中,他渐渐有了喜悲,可他知道那不属于自己。

于是在顺安郡主出阁前,他去了趟顺华宫。

那杯茶水,喝了续,续了喝,商泽晏自晌午一路等到晚霞西落。

守在一旁的宫人大气不敢喘,生怕他一个不如意,就将人拖下去砍头。

这一年,东宫新人每日都是新面孔,没人不知这位位太子性格阴郁,喜怒无常。

宫门外传来掌灯仪仗声响,秋露对着太子行礼,赶忙跑出宫门外,搁着轿撵冲顺安郡主道:“郡主,皇子殿下来找您,在殿中赖着不走。”

皇子殿下,商泽晏?

陛下只娶过一位皇后,早早离了世,留下两位皇子。

其中一位……顺安思略一番,她虽说常年待在宫中,可这二位殿下却多在前朝,汐宸殿也离后宫较远,这些年也见不上几面,她真想不出商泽晏来找她所谓何事。

而且还是在她出阁前,顺安皱了下眉,压下心中疑惑。

还没想好怎么进门,就听一道稚嫩的少年音带着笑意传来。

“不过是想姑姑了,来见一面。怎得像将侄儿当作了洪水猛兽?”

这话说的既有分寸,又不失礼节,表面功夫滴水不漏,挑不出错来,哪怕是顺安也不由对这位殿下有几分敬重,小小年纪便如此圆滑。

商泽晏一身火红的云锦绣丝华服出现在宫门口,颈间圆领衫上挂着长短不一的珠串,走起路来发出一阵轻响。衣袍上的萨日朗花纹映在晚霞下,显出灵动的流彩,外侧套了一层轻盈的纱衣,整个人也都朦胧起来。

他一出现,周围奴才立刻弯腰行礼,低低唤了一声“太子殿下”,夹杂其中似乎还有不可察觉地“二皇子殿下”。

商泽晏随意摆摆手,他个子不高,却显得游刃有余,一双带笑的眸子远远望向顺安郡主,不紧不慢行礼,“姑姑好啊,许多天不见,侄儿甚是想念。贸然前来,还望姑姑勿怪。”

小小少年眨着双大眼睛,彬彬有礼,全然纠不出半分错来,顺安不由赞叹陛下倒是真生出一个好儿子。

直到后来她入了将军府才得以窥见,就算教养的好同皇帝半点关系都无,一切得益于他有个好哥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顺安郡主看着站在她宫门口,人还没她腿高的商泽晏,一口一个姑姑自己生长在这深宫之中,不免生出怜爱。

“这么晚出来,你父皇找不到人,岂不是要着急。”她伸出手,牵起他朝宫内走,期间吩咐宫人备些膳食。

商泽晏任她牵着走进去,乖巧懂事极了:“姑姑不必担心,左右也没人动得了我。”

顺安笑了,这话还真是不假,如今宫中并无后妃,这祖宗走到哪不是被人供着。

随手将端上的糕点递给他:“可是有事要姑姑帮忙?”

商泽晏同她关系说近也不算远,能有如此耐性在这顺华宫待一下午,不骄不躁见她回来还能笑脸相迎。这份耐心,放到常人身上都难得,何况商泽晏五岁孩童。

将来也是个难应对的,若商泽晏有事,她正好买个人情,难保将来不会用上。

商泽晏听她这样说,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我想让姑姑帮我送个东西给一个人。”

顺安郡主抿了口茶,闻言淡声道:“送什么?给谁?”

她想不出这天底下还有谁会拒绝这位皇子殿下的东西……倒还真是有个。

听闻这一年来太子不曾出宫,却将拜帖整日整日往将军府里送,不过裴南泽似乎并没有理会。

“没错。我哥哥。”商泽晏显然看出她在想什么,也不隐瞒,毫不犹豫说了出来,“我见不了哥哥,就算见了这样东西哥哥也不会收,只能求姑姑帮这个忙了。”

他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截编绳,黑色的如丝绣般同黝黑的桌面混在一起。

顺安低头看着隐没在桌面上的绳结,她没想到堂堂皇子殿下,不出意外将来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会用‘求’之一字,明明有的是可以代替的词,却会选择这种近乎卑微的言语只为送样东西。

她本也存了帮忙的心思,对方又将身份放的这般低,她作为臣子也不好再拒绝:“可以,不过姑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

商泽晏一听她答应,眼底瞬间浮现笑意,他斟酌一下回道:“我和哥哥的杯中酒。”

那是裴南泽留给他的喜怒哀乐。

他同哥哥一样天生情感缺失,是能当术师的天选之才。

他们两个彼此支撑、摸索行走了五年。

渐渐走出黑暗见到阳光感受到情感,却要被那所谓的‘术师’、‘六道轮回’打破。

父皇说得高人指点只有送走一人修炼术法,才能击退北漠蛮夷,如此荒谬,父皇却信了。

可术师无情,是遭人诟病的红尘怪物,在世俗眼中与邪祟无异。

为了保他,哥哥选择斩断情感,变回那没有感情的样子,临走将他们过去的悲欢留给了他。

商泽晏知道,这是哥哥怕他孤寂,留了个念想给他。

可他商泽晏不需要,也不想要哥哥因为他,放弃积攒五年才品尝到的喜乐。

他要枯木逢春,铁树开花!

要让哥哥从新温养出情感。

天下愚民庸庸碌碌,凭什么要他们来救?!

救过之后,又有谁会记得,会心存感激?

神明不古,万民悲苦。

也不该他们由来承担。

他不服,所以要将情感还回去,连带着他的那份一起。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逆哥哥。

商泽晏离开顺安郡主宫里时,天色已黑,宫人点燃宫灯,在前方为他引路。

跨出门的那一刻,他眸光一闪,望向匍匐在地的宫女,扬了下头,平和的嗓音吐出两个字:“杀了。”

那宫女惊慌失措,一双凤眸溢满眼泪,刚要开口求饶就被几个太监捂着口鼻拖拽离开。

宫中红墙巍峨阡陌,整片夜空都被分割,身在其中的人如同困在樊笼,由一个笼子走向另一个,没有尽头。

他想:哥哥好不容易能够离开这讨人厌的地方,就不要再回来了。

那个宫女该死,怪就怪当着他的面叫他‘二皇子’,他的哥哥有新的身份,不该被过往所绊住。

商泽晏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抬脚没入黑夜。

……

“你这下的真是安神香,不是**香?”裴南泽看着睡死了一般,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商泽晏忍不住问。

万良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殿下明鉴啊,老奴精心侍奉太子多年,断不会做这等伤害太子之事啊!”

难怪商泽晏不醒,这些奉承话听多了,可不就习惯性失聪了吗。

裴南泽摆摆手,让人退下:“西厢那边有颗梨花树,你着人挖开,去取坛酒来。”

万良一怔,旋即甩着拂尘领命退下。

室内烛火只零星燃料了几盏,裴南泽隔着夜幕同他七八分像的脸对视片刻,忍不住上手掐住脸,“真是长本事了,连我都敢骗啊。”

不久,万良取来酒,以瓷壶装满,放在隔间外。

室内浮起一层醇厚的酒香。

他和商泽晏自幼分开,一直到从边关回京才再次联络。

都说少时的记忆会随着时间冲淡,在他们身上却恰好相反。

时间却是随着他们的分别静止不动,静待重逢才悄然前行。

就像这酒,经过沉淀,只会更加浓郁。

不知是感受到诱人的酒香,还是身旁有人,商泽晏翻了个身,睁开眼。

“哥哥!”

商泽晏鲤鱼打挺坐起身,望着身旁的裴南泽既惊又喜,“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倒是想啊。”裴南泽站起身,朝屋外看了一眼。

今日月色正好,万里无云。

他冲商泽晏一抬下巴:“上屋顶聊。”

京城皇城占尽地势,东宫又不属于后宫,没那么多阁楼遮蔽,屋顶视野自然也是绝佳。

商泽晏爬上来时,嘴里还叼着酒壶的绳子,呜呜咽咽朝他说了句什么。

裴南泽听了会,没听明白,一把取下他口中酒壶,“什么?”

“我是说,哥哥怎得有空来找我,这个时间不陪着嫂,江大人。”商泽晏靠着他并肩而坐。

裴南泽揭开酒壶,道:“好心来陪陪孤寡少年,你若嫌烦,我走便是喽?”

“才没有。”商泽晏急了,见裴南泽是在逗他,才松口气,“我听说三坊鼓楼内哥哥受伤了?有没有大碍啊?”

商泽晏关注他动向,裴南泽一直都知道,两人也没什么不能说,当然主要是商泽,不会瞒着他,随口道,“还好,能蹦能跳。”

商泽晏点点头。

哥哥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再问,想了想看向两人手中的酒,笑道:“哥哥怎么想起把这酒取出来了,埋了好些年了。”

当年,两人待在汐宸殿,不知怎的想要酿酒,跑去御膳房,太医院……收罗一众药材食膳,外加时令花卉,能放的放了个全。

“想起来就挖了,万良应该会给你留几坛存着吧?”说着抱起罐口一顿咕咚。

直到见他放下酒壶,商泽晏才小心翼翼探出了一句:“能喝吗?”

裴南泽蹙眉:“……你放毒了?”

“没有。”商泽晏眼睛都快僵他手里酒壶上,才狐疑道:“哥哥你没事吧?这酒闻着味苦涩中带着些梅子味,你不是不吃酸的吗?”

裴南泽:“……”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通常不都是睡醒脑袋卡壳的吗,怎么还越睡越灵光了。

于是裴南泽问:“我们是不是亲兄弟?”

“?”商泽晏一愣,在‘哥哥喝醉了’,和‘哥哥在开玩笑’两个选项之间摇摆不定。

最后选择跳到上一句话分析原因,“哥哥不想我继续说,是术师五感开始丧失了吗?”

裴南泽本也没打算瞒着,不过这瞬间道破,也太没面子了,但弟弟该夸还是要夸的。

最后破罐破摔道:“你真聪明。”

“哥哥谬赞。”商泽晏笑了一下,脸色却渐渐沉下去。

裴南泽被他这苦情脸盯得发麻,啧声道:“我还没死呢,你这副哭丧表情来早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必会长命百岁。”

商泽晏点点头,似乎信了。

反正有空就跟江大人去告状,等等?!

哥哥还在喝酒,不行不行,江大人知道难保不会连坐他。

商泽晏很不经意道:“夜里凉,哥哥不如少喝些?”

“喝酒暖身,无碍。”裴南泽岂会不知他心里所想,嘴上说着没事,手上还是放下了酒壶。

月挂净空无所依,却也明。

裴南泽突然道:“泽晏,你想不想出宫?”

商泽晏饮酒动作一顿,这话上次裴南泽来皇宫也问过他。

他说等下次,裴南泽也没过多追究,草草应付过去。

可他有预感,这次逃不过。

商泽晏一时答不上来,裴南泽也不急,安静在一旁等着。

东宫应是没有萤火虫这些城郊之物,可当两人声音消失,潜伏在暗处的萤虫亮起。

几只大胆的,还飞到屋顶,栖在两人衣角。

良久,商泽晏道:“哥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没事知道什么,可两人心知肚明。

长生结。

裴南泽支头看着他收敛了笑意,月光下露出的阴鸷面容,真是个笑面虎啊。

他想了想道:“早有怀疑,只是我方向不好,你又不出宫,废了些时间。”

商泽晏:“……哥哥英明。”

裴南泽看他做错事任凭处罚的模样就火大,这感觉跟一拳打棉花上毫无区别:“本来想揍你一顿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你猜为什么?”

商泽晏答道:“因为哥哥对我心软了。”

“错。”裴南泽道:“因为马上春宴了,太子面上带伤影响国之威严。”

商泽晏:“……哥哥实在生气,可以打其他地方。”

“……”裴南泽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胆子不小啊,瞒着我好玩吗?我若一辈子没发现,你难道就甘愿困在这深宫一辈子?”

哥哥的语气好可怕,跟早朝那群文官老头有的一拼。

想完,闭着眼睛等待下一轮流星唾沫。

等了一会,怎么没声音了?

“你还想听什么?”裴南泽没想听他心声,谁知他还直接说出来,那就不要怪他狠心了,斜睨着他,“我跟那群文官老头对骂?”

“……”商泽晏抱起酒狂喝,末了打了个饱嗝:“哥哥我醉了。”

这样就没法再兴师问罪了,他太聪明了。

裴南泽夺过他手中酒壶,突然觉得皇帝养他这么大还真不容易,“你最好没其他事瞒着我,否则,我就揍得你在那群文官老头面前抬不起头。”

商泽晏立刻保证:“绝对没有,仅此一次。”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裴南泽一脸费解。

他有一搭没一搭听商泽晏说朝中各大家的局式,再相应给出见解,两人一聊便到了二更天,裴南泽还说过要回江府,总不好失信。

裴南泽一扫躺在脚边的萤火虫:“将军府从没拒过东宫请帖。”

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将军府大门一直在等他去?

商泽晏歪头去靠哥哥肩膀。

裴南泽咳了声,表示拒绝:“你身上安神香味太浓,江大人闻到了肯定不高兴。”

商泽晏撤回一颗头,闻了闻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刚想说哥哥是不是闻错了,就听裴南泽说:“靠背上。”

商泽晏笑了。

补一句,裴商两人亲兄弟,纯cb

祝阅文愉快~[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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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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