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带到一间纯白的房间。
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你走进房间时，他缓缓转了回来。
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痛苦、愤怒、恐惧、绝望，各种极端情绪混杂在一起冲上你的大脑，让你忍不住微微缩起身体，来缓解这股不适的感觉。
“你是谁？”按着跳动过激的心脏，你抬头盯着他，问道。
男人一直在观察你，他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他把你保护的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你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你。他比你高很多，垂眸看向你的眼神像在研究一件稀有物品，带着兴奋和疯狂。
你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同时举枪瞄准了他，“他是谁？你又是谁？”
男人不怒反笑。他对着枪口上前一步，“很好，都敢拿枪指着我了。”
“不过，”他握住枪管抵住自己额头，“我死了，夏以昼也会死。”
“敢开枪吗？”
说完这句话，男人那双淡得几乎透明的灰色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手指在扳机上颤抖，你不敢赌。你知道，他也知道你不敢，所以才会这么嚣张。
“你比我想象中要谨慎。”他轻声说，手指依然搭在枪管上，“夏以昼把你训练得很好。”
听到这个名字，你的心脏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空间跳跃前他痛苦的表情，总控台前被紫色光芒包围的身影，还有那具化成一堆沙砾的身躯。
“你到底是谁？”枪管垂下，在你手中微微发烫，汗水浸湿了扳机上的指纹。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仍然微微发抖，“你对他做了什么？”
“来，我带你去见他。”他朝你伸出手，一副闲适的姿态，仿佛在邀请你跳一支华尔兹。
你没有动，冷冷地看着他，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男人耸了耸肩，收回手，转身走向房间另一端。“跟我来。”
***
这里的墙壁是一种令人不适的纯白，连地板都白得刺眼。你跟着他，来到房间最里面的墙壁面前。唯一的色彩来自一排显示屏，上面跳动着你不认识的生物数据。
他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密码。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幽暗的走廊。
“你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对我的脸有那种反应吗？”他突然问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荡。。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那种排山倒海般的负面情绪几乎将你淹没，就像……就像某种被深埋的恐惧突然被唤醒。但你没有说话。夏以昼之前教过你，问出反问的人不需要别人回答，他们自己会给出答案。
“芯核会保留一些深层记忆，即使表层记忆被清除。”男人自顾自地说着，抬腿迈入走廊，“特别是创伤性记忆。”
你跟着他走进昏暗的通道，枪始终握在手中。墙壁上镶嵌着淡蓝色的应急灯，照得他的侧脸如同鬼魅。“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他轻笑一声，“我给了你们新生。”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的生物识别器闪烁着红光。男人扫描虹膜，门缓缓开启。
里面的空间比你想象的还要广阔。一个圆形的实验室中央，悬浮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人形轮廓。你的胃部一阵绞痛，某种熟悉的恐惧爬上脊背。
“欢迎来到Caleb计划的核心实验室。”男人张开双臂，声音里带着病态的骄傲，“这里孕育了人类最伟大的作品。”
你的视线被最中央的培养舱吸引——那里悬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以昼。
他双眼紧闭，**的上身连接着无数管线，紫色光芒在他的皮肤下流动。
“夏以昼！”你冲向前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科研人员应有的力量。
“别急，我的小夜莺。”他凑近你耳边低语，呼吸喷在你颈侧，“他现在处于芯核再激活状态，贸然接触会导致神经过载。”
你挣脱不开他的桎梏，愤怒质问：“放开他！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男人不慌不忙地走向控制台，手指在悬浮键盘上轻点。夏以昼的培养舱旁亮起一个全息投影——那是他的脑部扫描图，一个紫色的晶体深深嵌入脑干区域。
“你知道夏以昼是什么吗？”他突然问道，“不，你当然不知道。你丢失了太多记忆。”
投影切换，显示出一段录像：年轻的夏以昼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围着他。其中一个摘下口罩——正是面前这个疯狂的男人。
“初代芯核适配体，编号02。”录像中的男人宣布，“今天我们将见证人类进化的第一步。”
你看着录像中夏以昼痛苦的表情，胸口像被重锤击中。这不是你认识的夏以昼——更年轻，更脆弱，眼神中还没有那种冰冷的克制。
“这是在做什么？”你的声音嘶哑。
男人关闭投影，转向你，面带一丝诡异：“你不应该问，01在哪里吗？”
***
大脑涌上一股眩晕。
一些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闪过，你看不清，但能听到记忆中的自己叫了一声“夏以昼！”
你听到一个声音说，“别怕，A-01。”那是不同于夏以昼和哥哥的，清澈的少年音，但你确定的知道，那就是夏以昼。
太阳穴阵阵跳动。有什么正在试图冲破你的大脑屏障。
你站立不稳，后退一步靠在控制台上。
“X-02，”你弯腰按住太阳穴，声音带着痛苦，“Caleb……是谁……”
男人走向另一个控制台，调出另一组数据。这次是你的脑部扫描——一个蓝色的晶体嵌在与夏以昼相同的位置，但形状略有不同。
“他是唯一能与你完美共鸣的适配体。”他的手指划过屏幕，“X-02。我们给他起了个名字，Caleb。”
金属苹果底部刻的英文。信号。流浪体的袭击。碎片逐渐拼合，但更大的谜团仍然笼罩着你。
“那个苹果……”
“是钥匙。”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苹果，它在他掌心泛着诡异的蓝光，“控制芯核的钥匙。原本是控制你的，但夏以昼代替了你。”
他走向夏以昼的培养舱，将金属苹果贴近玻璃。苹果底部的"Caleb"刻痕亮起刺目的蓝光，与此同时，夏以昼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紫色光芒在他体内疯狂流窜。
“住手！”你扑过去，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男人的表情变得狂热：“看啊！这就是共鸣！A-01号和X-02之间的量子纠缠！”
你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夏以昼的扫描图上，紫色晶体正在与金属苹果发出的蓝光共振。某种可怕的直觉击中你——这不是什么科学实验，这是在摧毁他。
“停下来！你会杀了他！”你扑向控制台，胡乱拍打着按键。
他轻松地把你推开：“正相反，我在救他。空间跳跃导致他的芯核过载，只有通过你的信号才能重新稳定。”
按下最后一个按钮。金属苹果的蓝光突然增强，夏以舟猛地睁开眼睛——但那不是你所熟悉的眼神。那双紫眸空洞无神，像是被擦除了一切人格的空白容器。
“夏以昼？”你轻声呼唤，心脏几乎停跳。
他没有反应，只是机械地漂浮在培养液中。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完美重置。现在，该你了，A-01。”
他转向你，手中多了一个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与金属苹果相同的蓝光。“你需要与X-02号保持同步。”
你后退着摇头：“不……我不是A-01……”
“哦？”男人挑眉，“那你是谁？被收养的临空孤儿？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叛逆少女？还是天行猎人协会的小猎人？”他冷笑一声，“你以为这就是你的记忆吗？恐怕你连夏以昼是怎么接近你的都不清楚吧？”
他的话像刀子刺入你的太阳穴。是的，你见到夏以昼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唯一让你感到熟悉的人，所以你跟他走了，一起跟着奶奶生活。但你从没想过，连这些都是假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男人举起注射器，“自愿接受重置，或者看着夏以昼的芯核彻底崩溃。”他指向另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夏以昼的生命体征正在缓慢但稳定地下降。
你的视线在注射器和夏以昼之间来回移动。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某种深埋的本能在尖叫着警告你不要相信这个男人，但看着夏以昼痛苦的样子……
“为什么？”你艰难地开口，“为什么是我？”
男人的表情变得柔和，几乎算得上慈爱：“因为你是特别的。你拥有控制芯核的能力，而只有他，才能控制你。亲爱的，你不是想要消灭流浪体吗？只要学会控制这种力量，整个宇宙都能为你……”
不知是哪个词触发了记忆开关。你突然看到碎片般的画面——爆炸的火光，扭曲的金属，尖叫的人们……还有夏以昼挡在你面前的身影。
“不……”你抱住头，那些画面带来的痛苦几乎将你撕裂，“不可能，我怎么会……”
“Ever计划……你是Ebert？”
“记忆开始恢复了？”Ebert兴奋地凑近，“我就知道松动芯核会减轻记忆抑制效果。”
就在他伸手要抓住你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空气，红光在舱顶闪烁。Ebert踉跄了一下，震惊地看向主控屏幕。
“不可能……怎么会？”画面显示，你体内的芯核光芒大盛，原本紫色的晶体几乎变成刺目的亮白。
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体内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脊椎攀升至大脑，实验室的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出火花。培养舱的玻璃出现裂纹，夏以昼的身体缓缓下沉。
“不！”Ebert扑向控制台，但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巨响，中央培养舱炸裂开来，营养液如洪水般涌出。夏以昼的身体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你冲向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将他抱起。他的皮肤冰凉，但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跳动。
“你不可能有这种力量……除非……”Ebert的声音颤抖着，“除非……他……”
你抬头看向Ebert，发现他的的目光一直追寻着控制台的屏幕。
“他把力量给了你！”Ebert咬牙切齿道，神情几乎疯狂，“我中计了，夏以昼这个疯子！”
你低头看向夏以昼。
他毫无意识地躺在你的怀里，瞳孔时而扩散时而收缩，紫色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
像一具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
原来如此。你突然明白了。
这个不是夏以昼。这是Ebert用来控制你，让你相信，同意重置意识的工具。就像远空舰队的夏以昼一样，他们都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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