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身体冰冷得不似活人，但那张脸——那张你无比熟悉的脸——正痛苦地皱起眉头，紫色光芒在皮肤下不规则地窜动。
Ebert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外，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我早该想到的，”他咬牙切齿地说，“01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控制。”
实验室的警报声越发尖锐，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你抱着假夏以昼退到墙边，脑袋里一阵阵抽痛碾过。如果这不是真正的夏以昼，那他在哪？空间跳跃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记忆如此混乱？
“你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接近你？”Ebert突然抬头，灰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不，A-01，他没得选，他是因为你才存在的。从一开始就是。”
***
围困记忆的堤坝终于被冲塌。大脑剧痛中，你看到了——
白色的实验室。刺眼的无影灯。你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十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围着你。Ebert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那个金属苹果。
“A-01号适应性测试，第37次。”他的声音冰冷而精确，“开始神经链接。”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脊椎直冲大脑。你尖叫起来，声音在隔音实验室里回荡。
然后，一只手握住了你的手指。
你转头，看到隔壁手术台上同样被束缚的少年。紫色眼睛，黑色短发，比你大不了多少的样子。他的额头上贴着"X-02"的标签。
“别怕，A-01。”他轻声说，声音清澈得不像是这个地狱般的地方该有的，“我会保护你。”
***
记忆切换。
黑暗的储物间。你和X-02蜷缩在角落，分享一块偷来的能量饼干。他的紫色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我有名字了，”你小声告诉他，“Ebert说可以叫我夜莺。”
X-02——不，夏以昼摇摇头：“不，那是他给你的代号。你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可我没有过名字。”
“那就起一个。”他轻轻碰了碰你的手指，“一个只属于你的名字。”
***
记忆再次切换。
爆炸。警报。整个实验室都在剧烈震动。夏以昼拉着你的手在走廊里狂奔，身后是追捕的警卫。
“你先走，”他推了你一把，喘息着说，“我来拖住他们。”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你猛地回头，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却被他挡住。
“快走，不然我们两个人谁都走不了。”他后退一步，和你拉开距离。
在你泪眼婆娑的注视中，他却又突然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你。他在你耳边道：“我会让你忘记这里的一切。你会有一个新的人生……”
“不！”你惊恐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他捧起你的脸，紫眸中是你从未见过的决绝：“记住，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的。相信我，好吗？”
“我一定会去找你。”他说，“现在，走——!”
***
画面跳转到孤儿院。
你看到小小的你坐在苹果树下的秋千上，望着头顶的云朵发呆。
而在你身后不远处，小夏以昼正静静地看着你。你不知道他看了多久，直到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他才终于走到你的面前，向你伸出手，“你好，我是夏以昼，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从那天起，你有了名字，有了家人，有了一个总是用温柔目光追随着你的哥哥。
他会在你睡不着时陪着你一起看星空宇宙，也会在雷雨夜里捂住你的耳朵帮你阻隔一切可怕声音。他会在别的孩子欺负你时挡在你身前，也会故意惹你生气和你打打闹闹。
你慢慢长大，度过的每一个生日都有夏以昼的陪伴。你看到不同衣服的你对着生日蛋糕许愿，蜡烛上的数字在逐年变大。你知道每年的蛋糕都是夏以昼精心准备，但你却从来不知道，在你闭上眼睛许愿的那一分钟里，身边那人的目光永远都在你身上，专注又温柔。
他以哥哥的身份接近你，保护你，也管束着你。十三岁那年你只是轻微发烧，他坚持请假在家照顾你了一周；十五岁你偷偷参加同学的泳池派对，他不知怎么找到地点，黑着脸把你拎回家；十六岁你说同学都有男朋友你也要，他说二十岁之前不准交男朋友；十八岁你们第一次吵架，因为你在酒吧喝酒夜不归宿，夏以昼差点失控吻了你。
你像第三人一样看着记忆中的画面。很多你从来不知道的细节慢慢浮现。
你看到夏以昼抱着喝到烂醉的你回到家，为你洗漱擦脸清洗衣物。你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一直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要抱抱。夏以昼控制住你的双手，“为什么要去喝酒？为什么不回家？”
你在他怀里扭动挣扎，“放开我，我讨厌你！”
“讨厌谁？”他扭正你的脸，压着声音问你。
喝醉的女孩面色绯红，迷蒙着双眼，嘴巴却片刻不停，“讨厌夏以昼！讨厌哥哥！”
“讨厌我？”你看到夏以昼眼眸深沉，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他轻轻笑了一声，手指在你唇上摩挲，“那你想喜欢谁？”、
他捏住你的下巴，慢慢凑近你，却又在即将触碰到你双唇时停下。“有人亲过这里吗？”
自从长大，你们俩之间的距离就再也没有这么近过。你被他身上的气息吓到，摇着头想要往后缩，却被另一只手按住脖颈阻断退路。
“回答我。”他看着你，语气强硬，紫色的眼眸幽暗，“你想喜欢谁？”
“你。”喝醉的大脑抑制不住真实想法，你下意识脱口而出，眼泪也随之一起掉下，“我想喜欢你，可是怎么办，你是我的哥哥。”
“我好难受，为什么你是我的哥哥？”
空气静默。只剩下你啜泣的声音。
“我不想当你的哥哥。”他最终还是退开了，只是眼眸中的温柔几乎要淹没你，“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记得我。”
你对这些画面完全没有记忆，因为第二天醒来，夏以昼的面色如常，只是叮嘱你以后不准再去酒吧。
如今再看，你却看到他的隐忍和克制，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看到沙发扶手上的手指骨节泛白。你看到了他对你的感情和**，以及那份只有一个人承载记忆的痛苦。
***
记忆如潮水般退去，你跪在现实中的实验室地板上，大口喘息。怀中的假夏以昼突然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你的衣角。
“夏以昼？”你轻声呼唤，不确定这个躯壳里是否还残留着他的意识。
Ebert的笑声从控制台方向传来：“多么感人的重逢啊。可惜，X-02号早就把真正的芯核能量转移给了你。现在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个空壳。”
你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Ebert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投下诡异的蓝光，“真正的夏以昼已经不存在了。他把自己变成了承载你多余能量的容器——就在空间跳跃的那一刻。”
你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空间跳跃时，夏以昼被紫色光芒包围的画面再次浮现。那时他说“我不会丢下你”。
“不……”你抱紧怀中的躯体，尽管知道这只是个躯壳，“不会的，他不会骗我……”
Ebert慢慢向你走来，手里拿着那个发光的金属苹果：“但还有希望，A-01。只要你愿意重新链接，我们就能重建X-02号的意识矩阵。他会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更好……”
你看着那个苹果，底部"Caleb"的刻痕散发着妖异的蓝光。某种深层的本能警告你不要相信他，但看着怀中那张熟悉的脸……
就在你犹豫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比之前强烈十倍的能量波从你体内爆发出来，将Ebert狠狠掀飞。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炸裂，里面的实验体摔落在地，抽搐着醒来。
你体内的芯核仿佛被点燃，滚烫的能量在血管中奔流。视野边缘泛起白光，耳边是无数流浪体的尖啸——它们感应到了你的召唤，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停下！”Ebert挣扎着爬起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恐惧，“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你已经无法控制了。能量从你每一个毛孔中溢出，形成蓝色的光茧包裹住你和怀中的夏以昼。记忆的碎片继续冲击着你的意识——
夏以昼站在总控台前，紫眸中满是决绝：“Ever想要的是控制流浪体的能力，而这份力量只存在于你的芯核中。我会带走多余的部分，让你能够隐藏起来……”
“不！你会死的！”
“不会。”他微笑着抚摸你的脸颊，“我会变成你最坚固的盾。只要你还记得我，我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光茧越来越亮，刺得人睁不开眼。Ebert的声音变得遥远：“A-01！想想后果！如果你释放全部能量，整个星系都会——”
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实验室的墙壁开始崩塌，露出外面漆黑的天空。你看到陌生的房间暴露出它原本的面目——一座地下实验室。
怀中的夏以昼突然睁开了眼睛。真正的、熟悉的紫色光芒重新点亮了他的瞳孔。
“妹妹……”他轻声呼唤你，手指颤抖着抚上你的脸，“……好久不见……”
泪水模糊了你的视线。这是夏以昼残留的意识。Ebert骗了你，但也说了部分真相：真正的夏以昼确实将大部分力量转移给了你，但还留下一丝来保护他最珍贵的记忆。
“我该怎么做？”你哽咽着问，能量风暴在你们周围肆虐，“哥哥，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夏以昼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抚摸你的眼睛。你凑过去，将脸颊放进他的手心。夏以昼的呼吸越来越弱，紫眸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不！别走！”你紧紧抱住他，泪水滴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哥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不要怕，”他艰难地说，“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不会真的消失……”
他的身体在你怀中变得透明，紫色光点从皮肤表面升起，像萤火虫般向四周散佚。最后消失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紫色的、永远含着温柔与克制的眼睛。
当最后一粒光点消散时，你手中的金属苹果突然变得滚烫。它自动悬浮起来，在空中旋转着，释放出柔和的紫色光芒。
某种直觉告诉你，这就是夏以昼留给你的最后礼物——他的一部分意识，被封存在这把"钥匙"中。
远处传来流浪体蠕动的声音，似乎在催促你离开。你擦干眼泪，将苹果紧紧攥在手心，站起身看向星空。
夏以昼说过，他永远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现在，轮到你为他而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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