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故事在平凡中汲取信仰,诌延的艺术,流芳百世。
Remember me for centuries.
We'll go down in history.
Cause I was only born inside my dream.
Until you die for me.
As long as there is a light my shadow's over you.
顾诌是名少有追求的说书人。他的听众不多,但听过的都知道镇上这个说书人的故事很邪乎,聊斋志异样式的,革命战争的,甚至是名著,也会被笼上一层悲凉。他的忧郁,梧桐树下,永光穿透白衫,为他做了件金黄嫁衣,美人娇也不过如此。
“传说中,每一个故事,只要积攒足够的信仰,便会成为另一个现实。”顾诌慵懒地躺在竹篾摇椅上:“这就是我说书的理由。弟弟,你管不着。”美人微眯的眼睛打量着眼前人,顾家收留了一个孤儿,叫严安,他爸妈说严安比他更聪明,更有上进心,谁在乎。
“我不是小孩子,谁信你的鬼话。”严安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更加分明的棱角,英气不乏活力。“爸妈让我告诉你,再在这个破地方讲你的什么破书,你就别回家了,哥,注意点吧。”严安俯下身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顾诌,“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顾诌把头别过去,“没零花钱啦?”顾诌缓缓开口:“找爸妈要去,别来烦我,明明知道你哥浑身上下一个铜子没有。”“他们不给。”严安的手伸向顾诌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左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还没等顾诌说话,滴的一声,手机便递过来,顾诌习惯了,他弟他懂。
“转了多少?”
“1000”
“省着点花,你哥赚钱不容易。”严安站在美人身边,欲言又止,“算了不给你这个傻瓜说。”少年转身就走,“不说就不说,慢走不送啦。”等严安走远了,顾诌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转口吟唱:“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缘字无解哟。”
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遗憾之下,留白最姿。
“书接上回。”对方停顿了一下:“话说那女妖唤做折柳,乃是离别人下精气所化。自古长安便逢客,往来且在平凡,故人相留,悲痛欲绝,便出了个离奇事。那是一年晚春季,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名号爻岐,姓杨,乃是一方公子。”
“今天不会又讲菀菀类卿的吧?”一旁听者中一中学生问,“哪有,你往下听。”“杨公子喜交文人雅士,在同辈中也算姣姣者。当时,他的一位故人唤刘折柳,由巴蜀一带被贬回来,杨公子可谓十分赞赏刘先生,特此办宴庆祝,谁知--意外发生了。”
顾诌见众人听得认真,欣喜便接着说:“说来也怪,那刘先生拒绝了杨公子,问其原因,支支吾吾好似中了邪。不过几日,便爆体而亡,死相相当凄惨。人们都在传杨公子乃是下一位。”此时清风徐来,带走了身上的热气,微凉再配上光怪陆离的故事与声调,心生一股寒意。
“后来呢?”那中学生好奇起来,“杨公子胆怯,请了好几个捉妖师,结果不是说他印堂发黑,便是说有水逆,其他信息全无,所以,杨府便闭了门概不接客。可是,京师其他家族之中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于是,便有谣言传出‘京师出了大妖,专杀留人。’这便是开头我说过的,折腰的手笔,你们或许不理解,可是不如好好想想--留客,折柳又有何关联。”
“有谁能够猜出?”顾诌又掏出了那把团扇,笑而不语。“快讲。”众人的兴趣高涨。“那么,谜底揭晓。”顾诌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很简单,赠君折柳,愿君不忧,离别之意,亦是相思之苦,何不不如不相见,便也不相思,不留则无不柳。”
“哥,回家吃饭了。”严安突然间出现,他冲进人群中“对不起,对不起啦各位,我带我哥吃饭去了。”他一把拉上顾诌的手:“走啦,再不走可赶不上吃饭啦。”
顾诌顺着严安,又望了望身后人群,喊了一句:“诸君无碍,折柳安澜,小心为上。”听故事的一行人都多带有意犹未尽的意味,不理解这位说书人又在发什么疯,却不知,炎炎夏日,几缕絮状绒飘滑而过,一女子莞尔一笑,接下了这几缕柳絮:“折柳,好听的名字,安澜如梦与惜别之愁才是真正的意图,唉。”一声轻叹,她踱步随着人群消散。
观我旧往,同我仰春。
“哥,下午过的如何。”“今天来听故事的人不少,讲得很痛快。”顾诌一想起众人痴醉的眼神,便阵阵自豪上涌,这是每个说书人的通病,也是每个说书人的动力。“你那可爱的弟弟不如说书?”严安明知故问,他气不过,不就讲故事吗,谁会信啊?顾诌没有回答,露出了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切,我才不信你。”严安继续驾驶着私家车,他还是会忍不住瞟向副驾驶座的顾诌,“好好开车,我小眯一会儿。”哈欠声过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严安明目张胆的看了几眼拿着柄团扇的美人,真的美若天仙,团扇真碍事。
家中,顾诌和严安一同站在饭桌旁。“翅膀硬了是吧?回来这么晚,喜欢吃残羹剩饭就直说。”顾妈坐在两人对面的椅上。
“顾诌,你怎么当哥哥的?”顾爸质问顾诌,“就这样当的呀。”顾诌一脸无辜,“严安,你也知道你哥德行,虽说呀,他天天无所事事,可你哥好歹是文科硕士,你现在还在读大学,是不想考研了,是吗?”顾言妈瞪向严安。
“我哥学的文,我学的理,完全不一样好不好,再说,我也没说我跟我哥在瞎混啊。”严安拉了拉顾诌的衣角,顾诌则突然一个闪身便冲向了卧室,严安一脸惊讶,赶忙跟了上去,两人躲在卧室里。
“好险。”严安说着,坐在床上,看着气定神闲的顾诌,“你跑的时候也给你弟吱一声啊。”“哦。我干嘛给你说。”顾诌的脸往向窗外,此时正值黄昏,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光在无形中具象化,灰尘随着空气流动而沉浮着,又是几缕柳絮,飘摇落下。
“哥?”严安注意到了正在走神的顾诌,顾诌的先是一愣,然后便开口到:“风有约,花不误的下一句你还记得吗?”“不记得,你问这个干嘛?”严安对上顾诌的视线,像是在遥望历史的足迹,道阻且长:“是年年岁岁不相负。”
顾诌不再开口,他脚拖沓着拖鞋,慢慢悠悠地走进洗手间,用一种微不可查的声音念叨:“折柳,约定也会变的。”严安则继续坐在椅上,像是大脑宕机似的在记忆库中寻找这句话。
第二天,顾诌像是老大爷似的在河堤旁的棵棵柳树边悠闲散步,抬眼望去,柳枝伴着大片深绿摇曳起伏,赏心悦目中赞叹不已。顾诌时不时会停下来,仔细观察柳树的生长状况,有一棵柳树才刚探出头绿,淡淡的翠绿不同于阳光下的深绿,灿烂而又孤独清雅,有一种盼亲离的韵味。
“折柳赠友。”他抚摸着柳树的枝干,嘴中念叨着,“喂,你好。”不远处传来招呼,顾诌朝声音望去,那源头是一位身着浅青色上衣,搭配一条白色裤子的女子,面容淡雅,眼尾微微向上完,素雅之意溢于颜表。
顾诌的表情变化了下,所谓往昔回忆便是如此吧。“你是?”顾诌开口到,“一个你认识的陌生人。”女子走上前来,坐在那棵柳树一旁的长椅上,“我看你一直在看柳树,要听故事吗?一个关于柳树的,漫长岁月不可饶恕的故事。”
春景依旧,夏日薇薇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女子张了张嘴,道到:“那是古时候的故事。姚安澜是故事主人的名字,她出生在一户百姓人家,相貌极好,人人都夸她是仙女下凡,或许就是如此,她也自诩不凡,扮成男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所认的是高洁不可攀折。”
“可是时间久了,人的丑恶嘴脸便暴露无遗,父母培养她的目的,只是嫁出去多要些礼钱,再顺顺当当的养个男娃,姚安澜就这样深陷其中,婚姻给她带来的,起初不足以父母的大,红亮的洞房,根根祈祷夫妻美满的‘月老’红线,勒得她喘不过来气,丈夫封妾,夜不归宿;她不是在生娃,就是在怀孕,前三个均为女孩,后来第四个,是个男孩,这才保住了她夫人的位置,到头来,读着圣贤书的,口口天下苍生,她却人不人,狗不狗,旧社会的束缚,使她跌入了一个又一个深渊。”
“但,这个故事我相信你这个说书人也听过吧?”“所以呢?”顾诌来了兴趣,“所以,我要说一个与她相关的无人知道的往事,或许还和你所讲的折柳有关。”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一位风度翩翩的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一棵柳树前高声吟唱,“姚安澜,我走了。”一阵沉默。“你还会回来吗?”姚安澜此时也是一副书生打扮,对方转过头来说“安澜,我要去实现我的理想了,你会同意的,对吗?”
“能不能别走,我离不开你。”一阵沉默。
“我走了,记得--等我。”书生仓促的逃了,他喜欢姚安澜,可是他没有条件,两人都是男子,不如出去闯荡,保他一世太平。“我等你。”姚安澜期待着,留恋着。
海棠影下,子规声里,立尽黄昏。
姚安澜等了一年多,她恢复了女子妆容,一步一蹙皆显书卷气。
“这位小姐,甚是不凡啊。”一位雍容华贵的富家公子拦在姚安澜前方,“不好意思,我看不上你。”“我也不需要你看上,你就一戏子,装什么装。”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告诉你,你爸妈把你卖到我府里了,我爸挺喜欢你的,让我来看看你,顺便试试如何。”姚安澜一脸不可置信,“被自家父母卖了都不知道。”那位公子哥挥了挥手,几个壮汉便一拥而上,捆着姚安澜,大步走了。
那一天,姚安澜的一辈子便毁了。
通透些,灵魂被玷污了。社会恶毒,怎可饶恕。她会等的人还没回来,怎么就食言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筥闫吕--我负了你。最后姚安澜成为了最盼筥闫吕的人,也成为了最不愿筥闫吕回来的人,她死了,第五个孩子连带着她难产死了。死后人们的灵魂会去哪?姚安澜不确定,不过--她知道,苦难下的人,死后不会前往地府,她也不愿去地府,因为没人挂念她,可能除了内个“白痴”,甚至他不会是想她,而是恨她,恨她失信,恨她的一生许诺。所以,可怜的人会化成妖,另一种方式快活的活下去。
姚安澜的怨念化在一棵柳树上,她就死在柳树下,尸骨慢慢被腐蚀,补给了柳树,成为了柳树。
她杀掉了父母,屠尽了整府的人,之后幻化成人,冷眼旁观这个华丽而又腐朽的社会--
直到筥闫吕回来,她的怨念高过往日情谊,可是还是愿意陪伴他。将筥闫吕化成饰品,陪伴她渡过一世又一世,折柳赠友,安澜折悠。
没有牵挂不就不会悲伤了吗,杀掉--死去,一瞬解千愁。
“我的故事讲完了。”女子淡容中透露着凄凉,“其实,并没有。”顾诌不躲不闪,不急不缓地说着。
“你还有吗?”女子轻蔑地看着顾诌:“我可不信你还有。”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找到了一封信,落款属于筥闫吕。”顾诌掏出一张纸来:“他的灵魂所化,尽在纸上。”顾诌将纸递给女子。
纸的质地柔软,没有一丝粗糙度,就像当初她所寄托在柳树上,柳树的叶子常青,这就是他的灵魂吗?女子心中没来由地一惊,眼前的说书先生知道的绝不止于此,她很好奇,也很紧张。筥闫吕,你写了什么?细长的手指,此刻有些颤抖,打开信来,筥闫吕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让苒盛望,安澜如梦,竹水华,秋马道,珠心真情,以此为证,念你入骨。
良久,女子红了眼“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都是。”她没再说下去,一碗纯酿的白酒,会透出一股浓香,刺骨的浓香,如同眼前之境,不悔过往,同样刺骨、悠扬。
时间过了好久,久到顾诌猛地从那长椅上惊醒,他站起身,抖抖身上灰尘,摘下一小丛柳枝,哼着小曲儿,“时候不早了,你说,该回家了,对吧。”
安澜折柳,入梦则醒。无忧无愁,赠友。柳树会在瞬间飘起烦恼,细叶如帆,随着风的足迹,送走,客留,远行且有远方。
把感情线融进去了,所以读起来东一块西一块[裂开](将就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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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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