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唤,流水人家盼,亲众泰,山河间。 莫年交,客舍青柳新,万事安,巳如意。
“诌儿,起床吃饭了,再睡,我们一家人的相聚时光就过去了。”
“知道了,我再……”闷声回答没了后续。一会儿功夫,伴随吱呀一声,顾诌知道,他弟来了。
“起床,吃饭。”顾诌把头从枕头里扒出来,侧过身,面向门。此时,严安正微微倾着身子,斜靠在门框上,一身格子衬衫,硬是给他穿成了模特风味,阳光正好打在分明的脸上,盯着他“我不要起来。”顾诌扭过头,盯着眼前的枕头,说:“枕头,你离不开我,对吧。”然后让枕头用力点了个头,自言自语起来。
门框那位见被无视了,叹了叹气,擅自进了房间,给他哥找好衣服,放在枕边,又出去了。他的眼睛眼尾上挑,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床上,那位就像是苏州园林的瓷瓦、瓷瓶、瓷器,古老又忘我,让人自持,轻敲一下,还会发出“叮”的脆响,悠扬又失落。
严安下了楼,坐在餐桌边,低垂这头,背压在椅子上,想心事。
顾诌则又盯着枕头,说:“你怎么还嫌弃我。”然后又躺下无厘头的说了一句:“好累,懒得剪,要不你帮我啃掉吧。”
枕头……
顾诌,一位靠家庭财富自由的“闲汉”。6岁的时候捡到了严安,也就是他现在的弟弟。现如今,他是K大文学系的硕士毕业生,现在从事文学研究,他的弟弟严安,是M大的数学系本科生,现在在读大四,都很有天赋。
他很喜欢听故事,所以,有时会当一个线上的讲书人(因为他很闲)
严安作为被捡来领养的孩子,他很爱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哥哥,那个奇怪的人。
两人的母亲是顾言女士,一位成功的商人,父亲是诌幡安,市政府里的公职人员,本市的副市长。当年捡到严安时,严安才两岁,将他的资料看过后,知道了小严安没有亲人了。他的原生父亲是最近几年被抓进去的商人,母亲是有精神疾病的无业人士,那天发了病,抛弃了严安,跳了河,夫妻两人心疼,当时顾诌死活都要这个弟弟留下来,便作为代理,领养收留了严安。
万事随缘。
“安儿,去看看你哥起来没有,吓唬吓唬他,骗他没小鱼干吃了,他保准起来。”顾言妈在沙发上对严安建议。
“妈,你快吃早饭,待会儿冷了,我去叫我哥。”严安无奈起身,他哥傻的不能再傻了,啥话都会听,还是个小鱼干死忠粉,太无解了。
他上了楼,走到顾诌床边,俯下身问:“哥,能起来了不?”声音温柔,藏不住的小心思,像是滑腻的小鱼,溜过耳边。接着,严安伸手去揭被子,顾诌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眼睛睫毛长长的,在阳光下像是挂上露水的植被,透过来,粘腻柔和。顾诌打了个哈欠,泪水湿润了眼睛,他又使劲一眨,睫毛便有的粘在一起,然后头望严安身上一歪,双手抱住严安,一声不吭,又睡了。
每当这个时候,严安都知道他哥昨晚又去讲故事了,所以会很困,像一只可爱的考拉,趴在他身上,任他摆弄。(所以,严安内心很纠结,既想他哥能离他更近些,又不想他哥熬夜,要早睡早起)
严安没办法,一个人动手操作起来,先是穿衣,又是抱起来穿裤子,紧接着带着顾诌到卫生间洗漱了,熟练到不能再熟练了。平常爸妈都不在家,顾诌又是个“无业游民”,天天窝在家里,点外卖,他不放心,天天从学校回来,他哥纯靠他生活,就是个笨蛋。
“你昨晚喝酒了?”严安闻到了顾诌身上的酒味,是朗姆酒的味道,他虽然鼻子不灵,但是过于浓烈的气味还是能感知到的。
顾诌抬眸,美人的脸白皙,睫毛浓黑,像是开了眼尾,精神不振,憔悴易碎。
他嘴里念念叨叨地不停。严安记得,顾诌从小行为就有些特立独行,经常与猫啊狗啊,甚至是桌子椅子说话,很是神神叨叨的。他可能不了解自己,但他一定了解他哥,像是一抹云彩,飘啊柔啊,随风而动,随阳而明,随湿而涨,随阴而落;透明的,又不可即的,串铃的响,糊涂又正经。
“我只是熬了个通宵。”顾诌努力辩解。
“你想不想吃面,我给你煮。”严安无奈建议,他哥不会吃任何早饭在熬夜后,除了面,一只被宠坏了的慵懒的猫。
严安从来都不在意他对顾诌有多温柔,可能是亲情,也可能是感谢,总之,1米92的个头,在顾诌面前永远是个小孩,自强独立,又渴望被关注的小孩。
爱意会化成营养,充分的浇灌生活的每一处细节。
“安子,你哥平常要是不听话,你就像以前一样,给他讲数学题,他这孩子就怕这个。”诌幡爸开玩笑道。
严安笑了,抿着嘴唇,他想起高中时,他刚上高一,他哥高三,数学跟不上,一放学回家就会找他补习数学,害的他被迫预习了三年的知识,讲给他哥听。
顾诌瞥到严安笑得开心,一脚就踹上来了,命中小腿根部。其实顾诌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家里的主心骨是严安,不是他爸妈,因为他爸只会煮东西吃,他妈和他一样啥也不会,甚至还会炸厨房,所以年仅6岁的小严安便作为家中主厨上任了。在他们家有句话叫得厨房者得天下,说的就是这个。
“严安,你还笑上了,我是你哥。”
“哦,所以呢。”
“所以你得让着我点。”
严安的脸像是雕塑,立体冷峻,但是这时却露出了一脸玩味,他说:“等爸妈都不在家了,我也不回来,我看你能干啥。”
“我能……我能点外卖。”顾诌瞬间没了底气,猫毛炸到一半就柔顺下来。
极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太不靠谱了。
顾诌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挑着一根头发,像是只慵懒的猫咪,易睡的入梦,等待着一碗面,弟弟煮的面。
这仅仅是他的日常。
顾诌躺到了严安将面端上桌,抬头时脸部的红印衬托出他的肤色更白。
“哥,建议你跟我去国外做个美黑。”严安直勾勾盯着顾诌的脸,开了个玩笑,将碗放在桌上。
“切,谁要去做美黑。”顾诌顺了顺头发,将在手上的皮筋往后一扎。
“唉,不对,你什么时候要出国?”他在拿起筷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严安话里的意思。
“下周,去参加国际数学建模竞赛。”严安的语调有些骄傲,“怎么样,跟不跟我去,弟带你见见世面。”
“耍你呢,你哥我早知道了。”顾诌盯着严安,笑出了声,“你哥我不去,不稀罕。”
“谁告诉你的?”严安瞬间气势全无,他扫视了屋内的人一圈,试图找出是谁泄了密。
“你哥我神通广大,怎么样,承认吧,你干不过你哥的。”严安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顾诌脸上。
没人注意到严安的眉头皱了皱,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认为他在不爽,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即使是知道,严安竟然还有些预料之内的感觉。
习以为常吧。
从小到大,他的哥哥就有些行为怪异,就像如今的顾诌,反感旅游,更愿意窝在家中,晒着太阳,码码字,写写小说。
他的灵感好像无穷无尽,时不时就在电脑屏幕前敲敲打打。
记得好几次,严安好奇顾诌到底在写什么,这么积极。于是就凑近去看。
“你写啥呢?”严安倒是还记得懂礼貌。
“你干吗。”顾诌转过头来,一脸戒备。
“想看看你在写什么。”严安老实交代。
“不给你看。”
“干嘛呢,被我的话给震慑到了?”顾诌的声音从桌上飘过来。
“没啥,你吃吧。”严安走到沙发旁,坐下,他希望顾诌去,目的也仅仅出于私心,说的直白些他喜欢顾诌。
为什么呢?
他也不清楚,或许是从那时开始吧,严安询问自己。
严安记得一个夏日的午后,蝉鸣聒噪。他做完功课,溜达到后院,看见顾诌正盘腿坐在老槐树的浓荫下。
一只脏兮兮的虎斑猫蜷在他脚边,顾诌手里捏着一小块撕碎的小鱼干,嘴里却在低声念叨着什么“……你不喜欢其他猫,那怎么能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他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在与那只只顾埋头啃食的猫进行一场对话。严安倚着廊柱,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或许那一刻,哥哥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却又自洽的宁静,像一股清泉,奇异地抚平了他夏日午后的烦躁。他并不关心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只觉得哥哥的声音低缓悦耳,和着蝉鸣,竟有几分催眠的意味。
他后来常常会想起那个画面,想起阳光在哥哥睫毛上跳跃的样子,心头便会掠过一丝莫名的、柔软的平静。
顾诌的书,对年幼的严安来说,是另一个神秘的世界。那些厚重的硬壳书页里,常常会不经意地掉出一些“宝藏”——一片脉络清晰的银杏叶,一朵压得扁扁的、褪了色的不知名小花,甚至是一根形状奇特的羽毛。顾诌会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夹回书页深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有一次,严安好奇地抽出一片红得耀眼的枫叶书签,顾诌立刻紧张地“哎呀”一声,像护崽的母鸡般把书抢回去,仔细检查叶子有没有被折损,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小心点,这是去年秋天阿伯送我的礼物呢。” 严安看着他专注检查叶子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鼻尖因为紧张微微翕动。
他心里没有嘲笑,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哥哥的世界里,连一片叶子都拥有名字和故事。这种对微小事物近乎虔诚的珍视,让严安在懵懂中,对顾诌这个人也生出了一份更深的、小心翼翼的在意。
至于数学,则成了严安最初体验“被需要”的隐秘通道。顾诌在文学世界里如鱼得水,到了数字和几何面前却常常像个迷路的孩子。
严安清楚地记得顾诌升初三的那个暑假,他不过刚上五年级。顾诌被一道函数困在书桌前,咬着笔杆,眉头紧锁,手指烦躁地抓乱了一头柔软的短发,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和那些符号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谈判。严安被那副苦恼的样子吸引,忍不住凑过去看。
那些在顾诌眼中如同天书的图形和公式,在严安眼里却像搭好的积木一样清晰明了。他拿起铅笔,犹豫了一下,在顾诌的草稿纸上画了一条辅助线,又写下两个关键的步骤。顾诌的目光随着他的笔尖移动,先是不解,然后是豁然开朗的明亮。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点雾气的黑眼睛,此刻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严安小小的身影,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掺假的惊叹:“哇,你好厉害!”
那目光像一束聚焦的阳光,瞬间烫红了严安的耳根。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成就感,不是因为题目本身,而是因为他解开了哥哥的困境,成为了那个能照亮哥哥迷茫的人。
从此,他像是找到了某种使命,开始主动去啃更高年级的数学课本。当顾诌再次被难题卡住,习惯性地抓头发、叹气时,严安总会“恰好”出现,用最简洁清晰的方式,为他拨开迷雾。看着哥哥恍然大悟后舒展的眉头和投向自己的、带着依赖和信任的眼神,严安胸腔里便会充盈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
这满足感无关乎兄弟情谊的深浅,更像是一种隐秘的、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密码——他掌握着开启哥哥难题的钥匙,而哥哥的信任和依赖,是他最珍视的回报。
日子就在这些琐碎的、带着顾诌独特印记的片段里流淌。
严安并未刻意去分辨自己目光为何会不由自主地追随那个清瘦的身影,也未深究为何看到哥哥对着猫儿说话时会不自觉地微笑,更不明白为何解开一道数学题带来的成就感,会远超在学校考了满分。
那些因顾诌而起的细微情绪——好奇、平静、在意、满足——如同无声的细雨,悄然浸润着他年少的心田。情感的种子,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浸润中,汲取着养分,在严安毫无察觉的土壤深处,悄然顶破了第一层硬壳,向着更深处扎下了纤细的根须。
那份对“怪哥哥”的独特关注和想要靠近的本能,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亲情,在懵懂的岁月里,无声地绘制着另一种情感的雏形。
严安喜欢上顾诌,顺手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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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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