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四号的晨光刚漫过市一中的教学楼顶，林月池背着书包走进校门时，衣领蹭到后颈还带着点痒——那是昨天去海边玩时晒红的痕迹，连耳尖都还泛着淡淡的粉。帆布书包侧兜塞着个透明小瓶，里面装着昨天捡的白贝壳，是段天佑帮她从礁石缝里挑的，此刻还沾着点没倒干净的细沙，晃起来沙沙响。
“月池！这里！”
二楼走廊的栏杆边，顾念一正扒着栏杆喘气，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晒得更明显的小臂，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椰子壳挂件——昨天林慕在海边给她买的。林月池加快脚步走过去，刚把书包往课桌里放，就听见顾念一压低声音吐槽：“就放一天假！结果咱们四个在海边跑了一整天，我妈周敏早上看见我晒黑，还说‘玩疯了吧？返校肯定要提考试’，果然被她猜中！”
林月池忍不住笑，指尖碰了碰顾念一的小臂：“谁让你昨天非要跟段天佑比沙滩排球，防晒霜都没补。”她想起昨天的海边，段天佑穿着白色短袖，跑起来时衣角掀起来，露出一点腰线，林慕则在旁边帮她们撑遮阳伞，顾念一输了球还闹着要林慕请椰子水，阳光落在海面上，亮得像撒了碎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晃眼。
上课铃突然像被海浪拍醒似的，猛地响起来。教室里瞬间静了，学生们纷纷坐直，连翻书的动作都轻了——班主任张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手里多了张粉色通知单，镜片后的眼神比往常沉了些，扫过全班时，还特意看了眼顾念一晒红的脸，眼底藏着点笑意。
“先不说假期玩得怎么样，咱们聊个重要的——期末复习。”张老师把教案放在讲台上，手指敲了敲通知单，“你们的学姐学长，以前高一下学期返校，从没有过期末模拟复习考。”
“啊？”后排有人小声惊呼。顾念一赶紧拽林月池的衣角，嘴型比了个“完了”，林月池也皱起眉，目光不自觉飘向斜前方的段天佑——他正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手里转着的黑色水笔停了，指尖还沾着点昨天海边的细沙（早上她还帮他拍掉过），显然也没料到会有模拟考，但眼神里没慌，反而带着点“早该如此”的冷静。
“我知道你们觉得突然，刚玩完一天就提考试，心里肯定不自在。”张老师抬手压了压，教室里又静下来，“但学校这么安排，是为了你们好——还有一个多月就升高二了，高二知识点难度翻一倍，复习节奏快得很。往年好多学长学姐到了高二，就是因为没提前适应这种紧张感，期末成绩掉得厉害。”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模拟复习考”五个字，粉笔灰落在讲台上：“这次模拟考定在七月初，期末考前两周。不是要给你们加负担，是想让你们提前习惯‘边学新内容、边补旧知识’的节奏——等上了高二，可没工夫让你们慢慢适应。”
“老师！范围是啥啊？”后排男生举手，声音急了，“高一上的物理公式我都快忘了！”
“范围是高一全年所有科目，题型照往年期末真题来。”张老师把通知单贴在黑板旁，“接下来四周，每周抽两节课复习高一内容，你们自己也要利用晚自习整理错题，不懂的找我，或者找班里成绩好的同学问——比如段天佑、林月池他们。”
下课铃响时，张老师还在说“把通知单给家长看”，教室里已经炸开了锅。顾念一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完了完了！昨天玩了一天，高一上的数学函数我早忘光了！月池，你跟段天佑昨天还说‘返校再复习’，现在好了，直接要模拟考！”
林月池笑着把书包里的小饼干递过去——是妈妈苏慧昨天烤的，特意让她带给三个朋友，“别慌，昨天段天佑帮我捡贝壳时还说，要是返校提考试，就一起整理错题。”她顿了顿，看向段天佑的座位，他正被两个男生围着问物理题，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连睫毛的影子都落在脸颊上，跟昨天在海边帮她擦脸上的沙子时，样子一样认真。
顾念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哦~我懂了！你是巴不得跟段天佑一起复习吧？昨天在海边，他帮你捡贝壳的时候，你眼睛都直了！”
“别乱说！”林月池的脸颊瞬间热起来，赶紧低下头假装翻课本，指尖却碰到了书包里的贝壳瓶——昨天段天佑蹲在礁石边，帮她挑了十几个最圆的白贝壳，还说“这个能当书签，复习的时候看着也开心”，现在想起来，心跳还会快半拍。
“我可没乱说，”顾念一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像蚊子叫，“你看，他过来了！”
林月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头就看见段天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蓝色封面的错题本，封面上还贴着个小小的贝壳贴纸——是昨天她给他的。他停在她们桌前，目光先落在林月池身上，声音很轻：“张老师说要整理高一物理错题，下周三交。昨天玩了一天没复习，今天放学咱们四个一起在教室整理？我把高一的公式笔记带来了。”
“好……好啊！”林月池的声音有点发紧，手指紧紧攥着课本边缘，想起昨天在海边，他跑过来帮她挡开浪花，手臂碰到她的肩膀，带着海水的凉和阳光的暖。
段天佑点了点头，把错题本放在她桌上：“这是我的，你先看着，里面标红的是易错点，昨天在海边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重点讲。”他又转向顾念一：“你数学弱，林慕说他整理了高一上的函数笔记，等会儿让他给你，咱们分工，效率快。”
顾念一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林慕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去小卖部买水了，”段天佑指了指教室门口，“昨天你说海边的椰子水好喝，他今早特意问了小卖部有没有，说要给你买。”
正说着，林慕就拎着四瓶冰镇汽水走进来，手里还多了个草莓味的冰棍——是顾念一昨天在海边念叨想吃的。他把冰棍递给顾念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卖部只有草莓味的了，你看看要不要？汽水是冰镇的，解解暑。”
顾念一接过冰棍，笑得眼睛都弯了：“要！林慕你也太好了吧！比某些人强多了，只会给人递错题本！”她说着，故意朝段天佑挑了挑眉。
段天佑没反驳，只是把一瓶橘子味的汽水递给林月池——昨天在海边，她喝的就是这个口味。林月池接过汽水，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阳光晒过似的暖，脸颊又热了起来。
中午放学时，林月池接到了爸爸林建军的电话。“月池，中午回家吃吗？你妈炖了排骨，说给你补补晒。”林建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疲惫——他昨天加班，没陪她去海边，早上还特意叮嘱“别晒太久”。
“不了爸，我跟念一、段天佑还有林慕约好，中午在食堂吃，然后一起整理错题。”林月池看了眼身边的三人，声音里带着雀跃，“昨天在海边没吃好，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我帮你多吃点！对了，段天佑爸爸段海涛叔叔昨天也去海边了，他还帮我们拍了照片呢！”
“那行，记得多吃点，别饿着。”林建军笑了，“你段叔叔昨天跟我打电话，说你们四个玩得很开心，还说段天佑帮你捡了不少贝壳，让你好好收着。”
挂了电话，顾念一凑过来戳她的胳膊：“叔叔都知道段天佑帮你捡贝壳啦？看来你俩的事，家长都门儿清！”
林月池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笑了。段天佑走在她身边，手里帮她拎着书包（昨天海边沾了沙子，他说回家帮她洗干净，今早送过来时还晒得软软的），轻声说：“中午吃完饭，咱们先整理物理公式，你昨天说高一上的受力分析没弄懂，我给你画了图。”
“嗯。”林月池点头，看着他侧脸，阳光落在他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像昨天海边的日落。
下午自习课，教室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汽水开瓶的轻响。林月池照着段天佑画的受力分析图，整理错题本，遇到不懂的，就轻轻推推他的胳膊。他会立刻转过头，压低声音讲解，手指偶尔会碰到她的草稿纸，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这里要注意，”段天佑指着一道题，“昨天在海边跟你说过，摩擦力的方向要看相对运动，跟这个传送带的原理一样。”
林月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昨天你说的时候，我还没懂，现在一看图就明白了。”
段天佑笑了：“那是因为你昨天光顾着看贝壳了。”
林月池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写题，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原来他还记得昨天她盯着贝壳发呆的样子。
放学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像极了昨天海边的日落。他们四个一起走出教学楼，顾念一挽着林月池的胳膊，跟林慕聊明天要带的复习资料，段天佑走在林月池身边，手里拿着她的贝壳瓶，帮她倒出里面剩下的细沙。
“明天早上我早点来，帮你占个靠窗的位置，”段天佑说，“那里光线好，整理错题不费眼，还能看见操场边的梧桐——跟海边的树不一样，但也好看。”
“好啊，”林月池点头，“那我明天带妈妈烤的饼干，咱们一起吃。”
“嗯。”段天佑应着，夕阳落在他眼睛里，像盛着海边的碎浪。
走到校门口，顾念一和林慕往东边走，他们家在同一个小区，林月池和段天佑往西边走。顾念一回头，给林月池使了个“加油”的眼色，林月池假装没看见，却忍不住跟段天佑走得更近了些。
“昨天玩得很开心，”段天佑突然说，“下次放假，咱们再去海边。”
林月池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她看着段天佑认真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好。”
那天晚上，林月池坐在书桌前，把段天佑帮她挑的贝壳摆在台灯旁，每一个都闪着淡淡的光。苏慧端着水果走进来，看见她嘴角的笑，忍不住问：“今天返校怎么这么开心？是不是跟段天佑他们一起复习，觉得有底了？”
“嗯，”林月池点头，眼里闪着光，“段天佑帮我讲题，好多不懂的都弄明白了。而且……他说下次放假，还跟我们一起去海边。”
苏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好，有人一起努力，还能一起玩，多好。你段叔叔刚才还跟你爸说，段天佑回家说，跟你一起捡贝壳很开心。”
林月池听着，脸颊更热了，低头看着贝壳，突然开始期待七月的模拟考——不是因为考试本身，而是因为能跟段天佑、顾念一、林慕一起复习，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就像昨天在海边，一起追着浪花跑那样，热闹又温暖。
第二天早上，林月池特意早起烤了饼干，装进保鲜盒里。走到市一中校门口时，就看见段天佑已经在那里等了，手里拿着物理公式笔记，肩上还挎着她的书包，贝壳瓶放在书包侧兜，晃起来沙沙响。
“早，”段天佑走过来，把书包递给她，“靠窗的位置占好了，咱们上去吧。”
“早，”林月池接过书包，把保鲜盒递给他，“我烤了饼干，一起吃。”
他们走进教学楼，走廊里的晨光正好，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昨天海边并排印在沙滩上的脚印，温暖又亲密。顾念一和林慕进来时，就看见林月池正拿着贝壳给段天佑看，段天佑侧着头听，嘴角沾着点饼干屑，林月池伸手帮他擦掉，两个人都红了脸，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裹了层海风味的糖。
“咳咳！”顾念一故意咳嗽两声，“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打扰你们吃早餐了？”
林月池赶紧收回手，低头咬着饼干，耳朵都红了。段天佑却很淡定，把饼干递给林慕：“月池烤的，一起吃。”
顾念一笑着拉林慕坐下，凑到林月池耳边小声说：“可以啊你，海边回来就进展这么快！”
林月池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笑了——这个六月，有海边的回忆，有一起复习的约定，还有身边人的陪伴，好像连即将到来的模拟考，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梧桐叶在窗外轻轻晃，像海边的风，带着夏天最温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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